半身(34)

作为享誉一时的法师，明心不可能没有看出来椿的变化，但他的闭口不言，给了椿新的希望——是否在师父心中，我也是特殊的呢？
50年前，一切的终结，一切的开始。
奈落的傀儡被斩落，现于其后的是50年前的故人。
椿因惊讶而睁大了双眼：“嗯？桔梗！”
白衣红裙的巫女微微有些疑惑，语气却仍是淡漠的：“你是……椿。
***
树木飞快地向后退去，炎蹄放慢了速度，载着碧落跟在犬夜叉的后方。
犬夜叉抱着昏迷的戈薇在前面开路：“总之，先找到那个诅咒戈薇的家伙！”
在这个世界里，想要做一些不被人打扰的事情之时布下结界似乎是不成文的习俗，感受到前方巨大却无法阻止邪气溢出的结界，碧落示意炎蹄飞高一些，立刻看见了许久不见的弥勒珊瑚和云母。
“碧落大人！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弥勒态度十分热情地挥手，眼睛一瞬间亮晶晶的，让林同学终于见识到了一次所谓的星星眼：“犬夜叉一直很想你呢。”
随后跃起的狗狗有些炸毛：“乱说什么，不是你在想他吗？上次你还说碧落在就可以顶得上起码一位公主……”
“犬夜叉，你记错了吧。”冷汗。
“我怎么可能记错！”就事论事。
“那就是你听错了。”面不改色。
碧落淡定地忽视开始对眼的两人，温和地打招呼：“好久不见了，珊瑚、云母。”
“秋~”云母甩甩尾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嗯，好久不见。”珊瑚为同伴的回归激动，身体却微微绷紧，作出了戒备的动作。对于奈落所擅长的控制和操纵，珊瑚可谓是有切肤之痛的——之前琥珀突然摆脱了奈落的控制从人见城逃出来让她大喜过望也十分不安，结果证明了琥珀果然是奉奈落的命令来杀死戈薇的……若是一个人被奈落操纵，平时的行为与正常时一般无二，根本无法辨认。
碧落倒是一派落落大方。
老实说，关于自己从奈落的城里全须全尾地出来了身上却没有一点纪念品，碧落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他更倾向于身上不知不觉间被放入了什么东西，现在没有反应只不过是奈落放长线钓大鱼而已，毕竟在服用前世之果的每个晚上，碧落都在床上睡得死沉死沉。
伙伴们想必都有些疑问吧，即使是看起来最粗心的犬夜叉也不例外。
不过现在并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好时机。
“戈薇小姐怎么样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戈薇悠悠转醒：“大家……都在啊，太好了。”
碧落代表众人发言：“戈薇，你现在感觉如何？”
“没事。”克制住脑中不断叫嚣着“杀了犬夜叉”的那个声音，戈薇虚弱地朝着同伴们笑了笑，吃力地拉开了破魔之箭。只要射穿这个结界……这个结界里面有……就在这个结界里面！
***
结界中心。
几近完全的四魂之玉产生了变化。
和桔梗对峙着的椿有些失态：“怎么可能，四魂之玉在渐渐被净化？”
她回转身：“这是，那个女人……戈薇干的？”
“哼，”桔梗闭了闭眼，轻笑出声：“不是早就跟你说了么，椿。只凭你的力量，诅咒不了戈薇的。”
“别开玩笑了！还不是因为你在这里，多管闲事！”明明已经是个死人了，还要跟我椿过不去！
“是吗……”桔梗平静地转身，离开。
“椿，你大概不知道吧，师父的转世也和戈薇他们一起过来了呢……你真的可以、对他动手吗？”受了情伤后，桔梗陡然明白了很多以前的事情。比如说，椿的敌视到底来源为何。如今，自己的转世和师父的转世仍旧待在一处……椿，你会如何选择呢？
在她身后，白发巫女的身躯猛然僵硬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卷是用来解决两人的桃花的哦。



第十九章

巨大的结界中央，是一间小小的木屋。
既然只有一座小木屋，为什么要布一个那么大的结界呢？弄得他还以为施术的人包下了一个村子来做场地呢，碧落望天。
屋子里溢出庞大的邪气，足以说明其正是诅咒所在——也是施术的黑巫女的所在。
“有四魂之玉……四魂之玉在这里……那个诅咒我、操纵我的人……就在这里。”戈薇强撑着说完，忍耐着痛苦将脸埋在犬夜叉的背后。
众人瞪着木门，如临大敌。
“吱呀”陈旧的木门发出了声响——门开了，出来的却是一位故人。
或者说，仅仅对于碧落来说是故人。
推开门的少女仪态优雅，与碧落在那些关于前世的梦中所见到的一模一样，就连额头的贝壳发卡也是那么熟悉，容貌更是一丝未改——或许只有满头白发才能说明岁月的流逝吧。
人类不可能保持巅峰时期的颜色这许多年的，再加上黑巫女的猜测……那么明心曾经最可能继承寺庙的弟子椿，也堕落了吗？
不知道明心若是泉下有知，会作何感想呢……不，大概是什么感想也没有吧。我死之后，哪管他洪水滔天——虽然这个想法不符合明心法师一直以来心怀天下的形象，但碧落莫名觉得，这才是明心真正的想法。
时光流转。
椿抬起头，眼中便只有那个人。
师父的转世，容貌可说是与师父一模一样。
她愣愣地立在那里，痴痴地看着一行人中的少年，全世界都褪为蒙蒙的灰，只有那一抹白一直立在那里，支撑起一方天空，从未改变。
一眼万年。
作为一个阅女无数立志成为各国美人心灵支柱的法师，弥勒敏锐地感到气氛有些奇怪。
本该敌对的黑巫女一直紧紧地盯着作为同伴的碧落，眼中流转的感情十分复杂，就像是那种少女特有的一见钟情，不对，是那种……弥勒想了半晌，还是下不了结论。
犬夜叉首先开口：“你就是黑巫女？”
被白色的蟒蛇环绕着的女人惊醒一般地将视线从碧落的身上移开，这才看向犬夜叉：“我的名字是椿。”
“你就是犬夜叉，桔梗思念的人？”
椿冷冷地勾起唇角：“哼，桔梗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50年对于半妖来说并不长吧，可是你已经另有新欢了。”即使那是桔梗的转世。
“桔梗小姐怎么样了？”弥勒。
“对了，我也亲眼看到她走进这里的！”珊瑚。
无视法师和驱魔师的询问声，椿有些情不自禁地再次看向白衫的少年。
桔梗虽然已是个死人，但毕竟还存在于这个世上，她珍惜心爱的男人犬夜叉还不是背叛了她？是了，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样的——除了师父。
犬夜叉把戈薇放下，让同伴们好好照顾她，上前道：“看样子你对我们很了解，对吧？你竟然控制戈薇来杀我……在后面操纵的是奈落，对不对？”
的确，说这件事没有奈落的参与，谁都是不信的。桔梗用弓箭封印了自己心爱的男人，桔梗的转世戈薇用弓箭杀死自己心爱的男人——这种“艺术”的剧本，正是奈落一贯的作风。
瞧了一眼碧落，椿下意识地否定：“我怎么会听从妖怪的命令？这只不过是一个交易而已。”她的手掌摊开，现出已经有些地方转为淡紫本色的四魂之玉，盘在身上的式神适时地低头张口，从毒牙上滴落下黑色的血液。
四魂之玉转为漆黑，椿喃喃道：“为了得到完整的四魂之玉，我什么都可以做。”并不是因为嫉恨桔梗成为守护玉的巫女才要夺得宝玉，而是因为……她有想要实现的愿望，为了这个愿望，哪怕付出一切也是值得的。
一个陌生而温润的声音道：“椿小姐是有什么愿望吗？”
碧落的笑容柔和，微暖而惑人：“恕我唐突了，四魂之玉碎片可以增加妖力，但只有完整的四魂之玉才可以实现愿望。”
似曾相识的容色，微微的微笑不刺眼也不张扬，连最深沉的黑暗也不会被灼伤，只在师父脸上出现过的神情。仿佛被蛊惑一般，椿听到自己的声音：“我的愿望……”她突然间停顿下来，怔住了。
一个人其实是很孤独的。
与妖怪签订契约之后，椿有意识地避开了以前认识的人们，独自一人游荡于茫茫天地之间，钻研着所有在传统的除妖人士看来是歪门邪道的术法，以一个黑巫女的身份去接受诅咒的委托来赚取金钱。
不再是纯粹的人类，也无法再像以往一般生活，椿在每一个有月亮的晚上，都会想起已经逝去的师父。
明心法师是一个如同月亮一般温柔的人。永远平等、永远仁慈、永远柔和，心怀天下可以容纳任何彷徨和黑暗……太阳的光芒虽温暖却过于热烈，只有月亮何时都一如既往地熨帖人心。小小的椿时常觉得，如果神来到人世间，就该是师父这个样子的吧？
即便是明心法师死去之后，椿也时常觉得师父在注视着自己。
奈落以为椿想要得到四魂之玉是为了追逐强大的妖力让自己青春永驻，但他却不懂得一句话：女为悦己者容。
——红颜倾国而无人能赏，留之何用？
椿的愿望，是让明心法师复生。
眼前的少年只是师父的转世，前世和今生是两个不同的人……椿一直很清楚，什么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倘若用四魂之玉许愿得到师父的心，那必然不是真心。所以她的愿望，只是希望师父复生而已，即便无法相爱，也可以时常见到他。她早已知道鬼女里陶的手艺，却从未想过去请求——成为如同滞留于世的桔梗一般用墓土和骨灰造出的死人，师父不会高兴的。
恋爱中的少女，会把心上人的喜好观察分明。椿知道明心法师一些小小的偏好，比如说对于长相秀美的年轻人总是会多一分喜爱。
女人总是希望青春常驻，而椿也很难想象，一个老太婆和记忆中年轻的师父站在一起的情景，她储蓄着能量，以便在将来的某一个时刻能够以最美好的年华站在明心法师的面前。
晚风习习。
白色的发随风飘动，拂过发间带来丝丝凉意。
一切顺利的话，在将来的某一个时刻，她将会回复满头乌丝。
“椿小姐？”只是眼前的少年容貌和神情都与记忆中的明心十分相似，实在让人……情难自己。
红衣的犬夜叉不耐烦地叫起来：“她的愿望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喂，你就是诅咒戈薇的黑巫女没错吧？那我就不客气了！”有着尖利指甲的手已经握在了铁碎牙上，跃跃欲试。
“拔出你的刀戈薇就会死！”椿突然道。
“啊？”犬夜叉猛然顿住。
白发的巫女神色不善：“蠢货！诅咒还在进行！”
“只要你拔出刀，我就诅咒戈薇死去！”
椿的右眼爬上诡异的格子纹路，像是连同另一个世界的道路，一只犬类妖怪从中跃出，攻向犬夜叉。“哼，就这样不停地战斗，然后被我的妖怪凄惨地杀死吧！”
犬夜叉跳跃着躲开攻击：“可恶！”
碧落靠在炎蹄身上，默默摇头。离开了这么些天，犬夜叉还是没什么长进……难道没有铁碎牙，他就什么也做不了吗？
弥勒站在云母身边，也在默默摇头。对方是个美女，而且明显对碧落大人有意思，这种情况下犬夜叉还不识趣地三番五次打断别人，真是个笨蛋。以碧落大人出众的色相，本来说不定可以用美男计化敌为友轻松解决的……
阴影笼罩：“弥勒，你在说什么？”
“( ⊙ o ⊙ )啊！我说出来了吗……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