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身(5)
但是这种时候也不用来得这么快吧……
“感觉到了，巨大的邪气之穴。”桔梗驱使着形似鱼类的青色妖怪，操纵守卫打开了牢饭的门，她的声音冷硬如金属交击：“我去看看。”离别的时刻就要到了。碧落能够感觉到这邪气，马上也会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死气，在他的面前操纵死魂虫的话……如果他能够主动离去自然更好。
碧落的微笑一如往昔，分毫未变：“你要快点回来啊，我等你。”
“嗯。”美丽的巫女微笑颔首，随即被青色的小妖怪簇拥着飞上天空。
遥望着她熟悉的身影消失不见，碧落喃喃：“我怎么可能会嫌弃你呢……桔梗……”
教导的时候、一起给伤员治疗的时候也会有身体的接触，碧落早就察觉桔梗冷硬的躯体，而他的进境比桔梗料想的要快，几日前就能够看见桔梗周身泛起的死气，知道她是已经死亡的、留恋人世的巫女……但那又怎么样呢？
一个罪大恶极的坏人，可能是一个绝好的丈夫，那么他的妻子知道了真相之后，到底会不会站在他身边呢？亲疏远近，古语言大义灭亲，碧落却以为能灭亲者则能灭天下，是为天下之患。若是桔梗要和谁为敌，他是肯定要站在桔梗一边的，更何况他目之所见的，是一个美丽、圣洁、善良的巫女，要与之为敌的仅仅是世间所谓的正义而已。
正义这种东西，有资格说它的人都不挂在嘴边，常常把它挂在嘴边往往是为了一己之私，碧落从来不屑。
而且，现在他也算是个妖怪了吧？
庭院中一片静谧，塘里的荷花已过了花期，疏疏淡淡。碧落走在木质的小桥上，欣赏着纯正的日本古代风情。
自他穿越的日子以来，今天已经是很丰富的一天了。
对于奈落来说，今日也很精彩。
只不过是家臣找来的巫女而已，却是50年前早已死去的桔梗，更让人惊喜的是，她的身边居然跟着上次见到的那个家伙……这么说来，要知道桔梗的底细，也可以去问他试试？
碧落眼前一下子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他淡定地首先开口：“桔梗不在。”
“我知道她不在。”
碧落老实交代：“我只是跟她学怎么用灵力而已，最多算师徒关系。”
“……你想说什么？”这种对话有点不对劲。
“你不是喜欢桔梗吗？”
“扑通”很大的水声，碧落挣扎着从不算很深但也能淹死人的池塘里游上来，扒着木质的小桥抬头：“你干什么？”
奈落不说话，暗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仿佛回到了那一晚的洞穴，碧落甩了甩头：“我对着桔梗笑的时候，你的表情有点恐怖。你该不是喜欢桔梗而不自知吧？”
奈落脸色阴沉。卑贱山贼和杂碎妖怪结合而诞生的“奈落”根本没有接触过桔梗，却自诞生起就有了喜欢桔梗的情绪……天底下哪有这种无聊产生的感情！喜欢桔梗的是山贼鬼蜘蛛，不是他奈落！
“扑通”一声，正起身的碧落再次回了池底，这次是踹的。
所谓“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塘里有荷花，下面就是淤泥，碧落很不幸地沾上了两次，再次爬上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
他两手撑着木桥，不爬上去也不说话，直直瞧着奈落，双眼中满是怒火，黑色的眸子仿佛一下子有了生命，极尽瑰丽。
奈落愣了一下，收敛好了情绪，微笑着伸出一只手来。
掌心的纹路淡淡，一只白皙的、玉一般的手，没有任何茧子，明显养尊处优。真是越看……越火大！
“扑通”“扑通”拉着奈落的手把人拖下来，碧落在水下压制住奈落，抱着他打了个滚，让对方充分接触到池底的淤泥之后才放开他，赶紧浮出水面呼吸。
这一次是碧落先爬上来。
“我们一笔勾销吧，怎么样？”
“扑通”奈落的回答是再次把他推入水中。
碧落再一次浮上水面，面无表情：“三次了。奈落，你真幼稚。”
看在都是满身淤泥的份上，双方勉强能够和平共处。
“喂，奈落，你多大了？”
“嗯？50。”
“换算成人类年龄是两岁吗？”
“……”奈落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实在幼稚。难道说，桔梗对体内的鬼蜘蛛之心，仍旧有这么大的影响？
“结界被破坏了！”奈落突然抬头，一眨眼间身上的淤泥和水迹就消失不见，下一刻便在骤然腾起的邪气中消失了身形。
碧落看看自己全身的狼狈，不由感叹：“真是……方便啊……”
作者有话要说：
……喂喂，不要做了什么都推倒鬼蜘蛛身上好不好？
（zzy27927扔了一颗手榴弹。5555感动，在年糕默默开坑木有上榜什么的根本没几个人来看的时候乃居然扔了个手榴弹……决定加更！晚上9点还有一章）
第七章
青草遍地，古木参天，无数巨大的树冠连接在一起，遮蔽了阳光。林中常有雾气泛起，水源大大小小地分散在林中，并不衔接，于是碧落很理所当然地迷路了。
没有指南针，没有太阳来分辨方向，你让一个记路从来只是记得搭哪辆车坐到哪个站再转车的现代人怎么办呢？
那一天自奈落的城回来之后，桔梗就说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他的了，给了他一些盘缠让他自己去城市里找匠人打造飞刀，言下之意是接下来就要靠他自己练习了。
桔梗想必是以为他就快要看出弥漫己身的死气了吧，但乖乖收拾包袱的自己，又在想什么呢？身为蚀的秘密，连桔梗都没有告诉呢……那只是，独自一个人的秘密罢了。不过，为什么桔梗不愿意让自己叫一声师父呢？莫非是因为年纪太大？……如果可以穿越时空回去的话……好像那边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啊。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在森林中闲逛了这么些日子，碧落觉得自己的手艺提升了不少，无论是烧烤的还是扔飞刀的。他现在最想念的就是一口锅，可以煮汤的锅，一直吃烧烤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飞刀。
刀身尖锐，刃薄如纸，呈柳叶状，长度让人打造成20厘米，碧落弄的都是单刃飞刀，没有给它们系穗子，直接练习。据说飞刀是可以直飞和旋飞的……旋飞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求百度场外支援！
尽管把抽屉大小的空间里都堆满了飞刀，但飞刀的数量仍然在不断减少中。碧落完全没有办法做到所谓的180度旋转，在森林里转悠了一个多月，扔了这么多次飞刀，他也只能保证尽量射中目标然后从目标身上把飞刀捡回来而已，至于那些不知道扔到了哪里去的和被飞行中的猎物给带走的……阿门。
有时候他也会考虑要不要用刀剑算了。剑在中国被称为君子之兵，极受尊崇，但在日本战国这边，碧落一直分不清楚刀和剑有什么区别……长得也差不多，莫非是一个意思？作为一个五星红旗下长大的学生，虽然有一个作为不法分子的老爸，但碧落自身从没有干过违法乱纪的事情，若要他在暗处放冷箭或者在远处制敌的话还行，让他正面和人对砍得血肉横飞……太为难人了。
弓箭用不好，标枪什么的完全无爱，要不然还是去学经文算了？多画点符收起来到时候撒着扔就好了==这样还不如飞刀呢，飞刀也可以一大把撒着扔，还不用担心风向，即使占的空间比较多也比较划算……不过，法力那种东西，不会真的需要信仰佛祖才能得到吧？所谓的现代人可没几个是有信仰的呢！
***
穿着橘黄色和服的小女孩拍着手：“哈哈，是我先到这棵树的，我跑的比较快哦。”
绿皮小妖在她旁边跳脚：“等一下，你说了要比赛跑步了吗！”
“邪见爷爷输了不认账，羞羞脸！”
“我才没有答应比赛！”
两人身后的杀生丸停下了脚步。
邪见仰头：“杀生丸少爷，怎么了吗？”
一只肥鸟从上空歪歪扭扭地飞过，然后“啪叽”一声掉在了地上。
铃低头看：“好肥的鸟……”
邪见捧脸作不可置信状：“杀生丸少爷要停下来，是因为饿了？”
林子里钻出一个人来：“有人？……请问，你们有没有看到一只棕色的肥鸟？”
冷冷的声音：“人类。”
碧落惊艳了五分之一盏茶的时间。眼前的男子一身白色绣红花和服，勾勒尊贵和妖娆，看起来就很温暖的毛绒绒皮毛从肩膀上搭下来，胸前有一圈铠甲，身量修长，脸也长得很俊美，额前的蓝色弯月和脸颊上的紫色妖纹，硬生生在满身的清贵之气逼出一分妩媚。
……他不热么？
好半晌，碧落才把眼睛移开，这才注意到穿着橘色和黄色交织的和服的小女孩，还有一旁绿皮黄眼、拿着一把比自己高得多的奇怪木杖的小妖怪。
“这是你的猎物？”
“是。”
小女孩乖巧地把鸟捧到眼前男子的手上，碧落忙道：“把上面的刀给我就行了。”飞刀真是越来越少了啊……泪。
清贵的男人把飞刀从鸟的腹部取出来，鸟的伤口一下子闭合看不到受伤的痕迹，伤口上甚至没有留下一滴血来。
他看着飞刀刃部细微的白光：“对付这种普通的鸟，你还要用灵力？”
“不，我只是在练习武器发出的瞬间在上面附上灵力而已。”
小女孩拉拉男子的袖子，仰起头：“铃的肚子饿了。”
绿皮小妖怪挥舞着古怪的木杖叫道：“铃，邪见大人可以帮你找食物！不要理那个卑贱的人类！”
“嗯……”碧落很自然地忽略了体积微小的绿皮小妖怪，抬头看着眼前的美男子，沉吟：“你们父女俩都饿了吗？”
……
沉默，空气凝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