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身(58)
不在外人面前丢脸吗？
↑言下之意，你是内人么林同学？
雾气的另一头，红衣银发的半妖少年缓缓而来。妖怪的视力让碧落可以轻易地看见他脸上的神情，痛苦和自责到了极致只剩一片空茫的神情。
没有找到桔梗吗？碧落下意识地按住自己的心口，感受到心脏依旧平稳的跳动。他低头，正瞧见小婴儿嘴边来不及褪去的、幸灾乐祸的笑意，然后没有忍住蠢蠢欲动的拳头用力捏了一下襁褓下臀部的位置。
“犬夜叉……”水手服的少女高兴地站起来，出口的呼唤却有些迟疑。
“戈薇。”
犬夜叉目光游移：“你一夜没睡，一直都在等我吗？”
“嗯！”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戈薇的眸子水光盈盈，似是含有千言万语，却是无从言诉，欲语还休。
犬夜叉微垂了头，道：“……至少要找到尸体。我原本是这么想的。”也就是现在不这么想了？林少年挑眉。
半妖的少年扬起清浅的微笑，在晨光里的笑容竟也如晨光一般是淡淡的和煦：“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已经……不要紧了。”
听到这句话，反应最大的是戈薇：“不要紧了？”她的语气是那样的不可置信，看着犬夜叉的目光就像是朝夕相处的人突然换了一个人一般。
犬夜叉保持着淡雅到诡异的笑容，大步走过了黑发的少女，走到了碧落身边，坐下，轻轻叹了口气。
碧落也叹了口气，把赤子轻轻放下在炎蹄的腹部，腾出两只手来扯了扯狗狗的脸蛋，柔声道：“不想笑就不要笑了，这种笑容真不适合你。”你还是比较适合傻笑，这种衣冠禽兽的表情和你八字不合，真的。
犬夜叉怔怔地看着碧落发了一会儿呆，突然道：“学你的。”
“……”
狗狗一只手提起婴儿的襁褓，随意晃了两晃，面无表情：“对了，这个奈落气味浓厚的东西是什么？”
“他的新分`身。”
“我可以杀了他吗？”
“随你。”桔梗刚刚被奈落袭击，犬夜叉想必也很想复仇吧。
眼瞅着碧落毫无回护之意……赤子：“哇——！”
***
白灵山坍塌，放出了大批的妖怪，附近的村子都大大小小地受到了影响。到处都在重建家园，到处都在做丧事——那些被放出的妖怪，也是要填饱肚子的。
珊瑚回想起一路上的景象，一个个村民跪在亲人朋友简易的坟墓前哭泣不止的样子，目光暗沉。
差一点……
她看向怀抱小婴儿的碧落，回身真诚地鞠躬：“碧落大人，琥珀的事情，谢谢你了。”
碧落笑笑，然后问：“对了，琥珀呢？”他还以为琥珀会和自家姐姐一起踏上复仇之路呢。
“他现在记忆还是有些混乱，我就干脆让他待在村子里了，”说道亲生弟弟，驱魔师少女的眼里便不知不觉染上纯粹的笑意：“琥珀说，他要好好修建我们的村子，等打败了奈落就在村子里办喜事。”
“啊！”说漏嘴的珊瑚红了脸，不自觉地抬头寻找弥勒的位置，而后黑了脸。
“美丽的姑娘，能为我生个孩子么？”一本正经。
“哎呀，法师大人真讨厌~”含羞带怯。
林同学眼中闪过恶作剧的光芒，先问珊瑚：“弥勒已经向你求婚了吗？”
珊瑚愣愣的：“嗯？”
林少年继续解释：“你们两个已经确定关系了吗？”难道不是弥勒求婚而是珊瑚求婚？在这个时代的女孩子应该不会……吧？
珊瑚脸上浮起两朵红云：“嗯，我答应了弥勒法师的求婚了。”
“那就好办了，有了未婚妻还花心可不是好男人呢……”碧落的语调很慢，但他的动作很快，在弥勒动手握住下一个姑娘的双手说出那句经典的“能为我生个孩子么”的时候来到了他的背后，在他耳边幽幽道：“难道你忘了么？孩子已经生了。”
弥勒：“……”
村女：“……”
抱着赤子的珊瑚：“……”
被放到珊瑚怀里的赤子：“……”
林少年一脸担忧地开口：“这位姑娘，村子里有给婴儿吃的东西么？这孩子一路颠簸，也没吃到点好的，头发都白了。”
村女瞧着赤子小盆友那讨喜的小脸，不由掩口：“呀，真可怜！”
赤子：“……”
珊瑚：“……”
弥勒忍不住瞥了一眼稍远处站在河岸边的银发少年犬夜叉。
一行人都知道赤子是个妖怪，还是奈落的分`身，但架不住碧落一定要把他当做人类的孩子养。
拜碧落所赐，如今就连犬夜叉看赤子的眼光也不那么冰冷愤恨了，毕竟不是谁都能在不反抗的前提下在一群母爱泛滥的女性人类中挣扎求生的。
***
夜晚，借宿成功。
木质的房屋中，被迫灌下一碗米糊的赤子躺在碧落的身旁，咬牙切齿。
——啊，差点忘了，他还没有长牙。
碧落一直觉得这是一个很有趣的现象，没有长牙的时候，赤子是怎么保证说话清晰且不漏风的呢？应该说不愧是妖怪么。
小小的婴儿自被窝中爬出，慢慢地爬向门口的方向。往常，有耳聪目明的半妖犬夜叉在的时候，他只要发出一点小小的动静，就会被察觉。现在犬夜叉不知道出去哪儿伤春悲秋了，正是他行动的好时机。
赤子千辛万苦地爬出睡房，爬到一个村民的屋子里控制了他，然后让村民骑上马往村外狂奔而去……由此可见碧落给他带来的心理阴影。
有资格作为赤子心理阴影的存在，当然不是那么容易被摆脱的。
月光照射而过，阴影笼罩。碧落的头发散乱未曾束起，泼墨般倾洒在睡袍上，他轻轻掩口打个呵欠，面上犹带倦意，轻喃道：“这么小就已经到叛逆期了么……”犬夜叉虽然走了，但他也是妖怪啊。
识时务者为俊杰，赤子老老实实地被抱出，看着那个村民被白马叼在嘴里叼回了村子，眼角一抽。
多么似曾相识的待遇……
碧落回了屋子，正要躺下，就看见前方的黑暗中走出了一身纯白的小女孩神无：“碧落大人。奈落大人说，他想你和孩子了。”
……这真的是奈落的原话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混蛋一睁眼就好像在打坏主意
第五章
一叶落而知天下秋。
阳光透过树叶枝条的缝隙碎裂成点点光斑，零落在土地上，别有一番醉人的滋味。林碧落伸手，一片黄绿相间的叶子轻缓地打着旋儿落在他的手心，清晰条理的叶脉与手心的血管纹路交织，漫不经心间夺人心魄。
这是一座山庙。
庙宇很是陈旧，岁月浸染之间片片斑驳，在这个时代已算得上历史悠久——寺里的僧侣显然对其精心维护了一番。不知道奈落把它搬来之前，里面还有没有和尚。
不错，山庙是搬来的。
碧落如今所处的位置人际全无相当偏僻，偏僻到没了炎蹄他根本不敢出门的地步，不得不说，奈落这一次倒是好谋划。
——简直就是专门针对他人生地不熟的特点来的==
踏在落叶之上轻微的沙沙声自背后响起，碧落不用转头，也知道来人是奈落。并非心有灵犀，只不过是排除法罢了。
神无出现的时候是不会发出一丁点声音的，首先可以排除；神乐个性张扬，步子不会是如此轻缓的韵律，若是有心事而放缓了步调也不会显得这般隐隐的轻快……剩下的，也只有奈落一人了。
“在想什么？”男人站定。
“我想你和孩子了。”将这句前一天刚刚雷到他的话语原封不动奉还，碧落扫了一眼身边人自然垂下的双手：“你没把赤子抱出来？”
奈落的眼睛危险地眯起：“你很喜欢他？”
摇了摇头，碧落否定地干脆利落：“一点也不喜欢。”
“哦？”
“第一：婴儿生活不能自理太麻烦了；第二：他长得一点也不像我；第三：我不喜欢赤子这个名字。”林少年神色认真，他是真的很认真地数出了以上三点的。
很可爱。
这个感觉在奈落心中一闪而过，让他忍不住柔和了神色，道：“我会让他改过来的。”
碧落：“……”这些东西是可以改过来的吗？奈落你无所不能到可以生孩子已经够神奇了，现在还附带催熟整形的么？
为赤子默哀三秒钟。
“对了，你的这个外形修饰……你真的很喜欢么？”碧落看了看那迎风摇晃的三条青涩尾巴，眼中的怜悯终究没有忍住地流泻出来。从在白灵山看到奈落新形象的那一天起他就想说了……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猎奇的审美观！
奈落：“……”
***
一觉醒来，好不容易回来的同伴又走了，是什么样的感觉？
白纸黑字龙飞凤舞留书：“寻桔梗，勿念。”
戈薇小姐、碧落大人、奈落、犬夜叉和桔梗姑娘……他原本以为只是犬夜叉犯了一个男人都会犯的劈腿的毛病而已，处在爱情中心的当事人只有犬夜叉、戈薇小姐和桔梗小姐三个人，勉强还要算上一个不由自主爱慕桔梗小姐的奈落，却原来是他太狭隘了。
桔梗小姐那样美好清贵的女孩子的确值得任何一个人去喜欢。
弥勒扶额。
戈薇小姐喜欢犬夜叉，犬夜叉喜欢戈薇小姐和桔梗姑娘，桔梗姑娘喜欢犬夜叉，奈落喜欢碧落大人和桔梗姑娘，碧落大人喜欢桔梗姑娘……这是何等纠结复杂标签江湖恩怨爱恨情仇虐身虐心的五角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