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身(63)

    所以奈落才要杀死复活的巫女桔梗。他或许并不知道桔梗掌握了关于他生死的秘密，但妖类总是有这样的直觉，桔梗一直是奈落的心腹大患。

    所以四魂碎片才不愿意来到此世。没有人会坐以待毙——只要完整，就有被消灭的危险。当然，也许可以认为直灵会自愿消失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是不是有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啊喂）

    如果真如眼前的玄衣少年所说，玉之灵在数百年前就有了自己意识的话，不管初始之时多么微弱，不管攻击力如何渺小，他都不可小视——在中国，我们统称这种人为老狐狸。

    “哎呀，被你发现了呢，”浅褐色的眸子眯成一条细线，玄衣少年的眼中掠过不符合其表面年龄的沧桑和几不可查的伤痛，喃喃道：“人性而已，你不会也天真到以为这世上的存在非善即恶吧？”

    “容我提醒，你并非人类，”白衣少年的唇角扬起淡淡的笑意，锲而不舍地追问：“所谓还存在于四魂之玉中的翠子灵魂，只怕都是你杜撰的吧？”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玉里孕育两个灵的，所有QD文里再逆天的神器也只有一个器灵好不好——虽然那是小说，但在这个不走寻常路的世界，能参考的也只有这个了。

    旭日藤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你是第一个提出这个说法的人。不错，从来就只有我一个，翠子的灵魂早已去了另一个世界，只是在这世上还有些遗留的思念罢了。”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更何况，若是世人都以为巫女翠子的灵魂还在四魂之玉之中坚强地战斗，在一些时候对玉灵而言实在有意想不到的好处，比如说冒充翠子指导错误信息什么的。

    玉灵已经看尽世间百态，阅览百年人心。任何生物有了这样的经历，但凡有一点热血，便不会甘愿屈居于人下。碧落很清楚，旭日藤如今对他有问必答，也只是因为他自身所拥有的空间能够对玉灵造成威胁罢了——倒是好眼光，能发觉他带有的另一个世界。

    不过，也许还有一个原因。

    白衣的少年笑起来，黑色的瞳仁紧紧地锁定了玉灵的面容，想要验证心中的猜想：“最后一个问题。”

    “旭日藤，意为爱的锁链。”

    “你在思念谁？”

    玉灵懵懂重复：“爱的锁链……”

    他的声音很轻，恍若耳语。

    风轻舞，有青黄交织的叶片洒落，恍若下了一场缤纷的花雨，寥落间，谁相伴百年，谁轮回辗转？

    作者有话要说：

    要讨好主角才比较好追的妹子，大家都猜得到的。

    为了证明碧落是我的亲生儿子→



第十一章

    一行白色的飞鸟排着队向天空冲去，渐渐消失在视野的尽头。天空无边无际，仿佛广博到可以包容一切，无论是妖怪还是人类，无论是正义还是邪恶。

    旭日藤遥望着天边一朵悠悠飘过的白云，淡然地好像自己说的话是多么地理所当然：“我所思念的人，是桔梗。”

    桔梗也许比其他女人要好得多，因为别的女人即使做了巫女，也不会有她那般纯净强大的灵力；即使有那般强大的灵力，也不会像她一般宽容博爱、睿智坚韧；就是如她一般拥有美好的品性，也不会像她一般在经历了恋人的背叛之后仍旧能够坚守自我、不忘职责。

    但旭日藤喜欢的，也许不是五十年前的巫女桔梗。

    五十年前的桔梗就像一个被丝线绊住的傀儡娃娃，村人的期盼、巫女的重担、远近的声名……如今的她，身上少了许多枷锁，却能在初醒的怨恨和报复中坚定己心，重新走向净化和战斗的道路……看够了人性的玉灵在各种威胁诱惑袭向桔梗的时候推波助澜，企盼看到巫女的堕落，却没有成功。这个世上怎会有这样的存在？伴随着迷惑和好奇，玉灵似乎心动了。

    有一句话，叫做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林碧落现在就是这样一种状态。

    他不知道五十年前人人敬仰的巫女桔梗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但以复活后的情形看来，桔梗的情况很不乐观。

    心爱的男人犬夜叉和日暮戈薇关系密切，还有珊瑚弥勒七宝坚定地站在戈薇一边，甚至连生前疼爱的亲生妹妹枫也觉得她是应该尽早回到黄泉之所的死人——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桔梗去死她的灵魂才会得到安息。

    这个世界的价值观如此吧，死而复活的存在要面对世人的种种质疑，但犬夜叉一行真的是因为桔梗已死而排斥她吗？可珊瑚对自己已死的、靠四魂碎片维持生命的亲弟弟琥珀却如此执着，希望他无论如何也要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只不过，是感情的亲疏远近罢了。

    白衣红裙，清丽坚贞，桔梗总是一个人孤独地站在悬崖之上的，在红霞漫天时独自欣赏，在星子漫天时独自静思，在妖怪漫天时独自战斗，无人并肩。五十年前有那个红衣的半妖陪伴的日子就像是一场一触即碎的梦境，不再重来。

    在各种感情戏中，常常会有这样一个情况，男人要劈腿，总是用自己的善良时势的需要做借口，在两个女人之间选择柔弱的、小鸟依人的存在——因为“她失去我就会活不下去，你失去我也可以过得很好。”

    用女人的坚强做理由，是各色渣男的代表行为之一。

    如果偏激点来说，犬夜叉也可以算得上是这一类人了。因为他以为桔梗一个人也可以在这个妖怪遍布的世界生存，因为戈薇是个脆弱的人类……林碧落觉得好笑的一点是，似乎由着桔梗的名声与强大，很多人都不再当她是个人类了……五十年之前这样，五十年之后如是。复活的人类亡灵，难道还会突然有了妖怪的特质不成？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

    ——等一下，他是丈母娘的话，奈落是什么？岳父？攻受好像反了吧==

    玉灵承认了思念桔梗之后，就保持着良好的姿态等待碧落发话，但对面的白衣少年却是久久未言，反而用一种打量货物的眼光上上下下地评估着他，那目光虽不会让他毛骨悚然，但也让他惴惴不安。

    如桔梗这样坚强的具有女王气质的女人，需要的是忠犬类型的男人。犬夜叉毕竟只有一半犬妖血统，被林碧落毫不犹豫地排除了。

    ——爱上一个人之后又爱上第二个人，应该选择哪一个呢？

    ——选第二个吧。

    ——为什么？

    ——因为你若是真的爱第一个，就不会爱上第二个。

    “对了，如果四魂之玉的实体消失了，你会如何？”碧落手上的淡紫玉石散发着瑰丽的光芒，惹人遐思。

    旭日藤皱起眉，很苦恼的样子：“我也不太清楚，以前没有消失过……”

    林碧落：“……”所以说刚才都是错觉，其实他面对的不是一个腹黑而是一个小白？这是怎样的幻想破灭啊！

    当然，碧落少年是不会真的相信一个活了数百年的灵魂会这么菜的。不过，说起来，日本的好东西也少，一个四魂之玉就快被捧到天上去了，说不定也许可能玉灵是真的不知道自身的状况，没传承没前辈的。

    旭日藤忽然想起了什么，微侧头迎着阳光一脸幸福的样子：“不过五十年前桔梗和我一起火化的时候，我的意识陷入了沉睡之中，直到重新回到这个世界才醒来的。”

    林碧落面无表情：“……”为什么他会从中听出了一种殉情的感觉呢？还有这一脸要闪瞎旁人的幸福光芒……明明是单恋。

    “如果四魂之玉不在了，很难说你还会不会存在，”碧落实事求是：“最好的情况也只不过是一缕孤魂到处飘荡，或者附在一个别的东西上面罢了。”他是真的很想保住这一个桔梗的爱慕者的。

    至少旭日应该能阻止桔梗为了各种大义去送死。

    旭日藤思考了一会，双眸仿若深水微澜，认真道：“帮我找一块玉吧。”

    密林里有风流动，舞蹈的树叶显出富有生命力的光泽，两个少年对视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底的笑意，开始默契地拉家常。

    ***

    白童子感觉很烦躁。

    他在人类老婆婆的监督下忍辱负重老老实实速战速决吃完饭之后，就独自出来找林碧落和那个不知身份的旭日藤了——炎蹄体积太大，不好带。

    当然，他是怕林碧落有了什么三长两短奈落会怪罪，绝不是自己担心那个怎么看怎么奇怪的人类。

    所以他看到两个人在其乐融融聊天的时候，突然感到了自己的多余。所以他没有走出去。所以他顺势站在一棵高大的乔木之后，开始听起了谈话的内容。

    ——不要给偷听找借口-_-|||

    “你家那位……”

    “我觉得……”

    “这些年吧……”

    “我那边的说法……”

    两位当事人正在用隐晦的话语交流对恋人的感官以及对两个世界的观察，毕竟碎魂碎片也是跟着戈薇小丫头去过现世的。但在不知根底的白童子耳中，这两个人说的内容简直和那些有时闲在村口的长舌妇没有任何区别。

    他深深地忧郁了。

    奈落到底是以一种怎样的眼光和大无畏的精神看上了林碧落的？

    猛然觉得一阵心悸，小小的童子控制不住地蹲□，意识模糊：“奈落，你这混蛋……”一只饱含灵力的破魔之箭从他胸前穿出，其上光芒流转，箭支上还涂有明显的泥土。紫红色的结界包裹住重伤的白童子，胸口被金刚石插满、身体支离破碎的奈落也出现在结界之中。

    相连的分`身么？

    奈落周边的肉块在渐渐重组为一个完整的人形，在玉灵饶有兴味的目光下，碧落冲过去做了两件事：

    第一：把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衣服披在奈落逐渐现出的果体上。

    第二：捡钻石。

    作者有话要说：←扮演少城主人见阴刀时的奈落，是不是纯地要滴出水来？（﹃）口水

    PS：我说了玉灵喜欢的是妹子啊，乃们都不看作者有话说的么？桑心。



第十二章

    在林碧落携炎蹄和白童子离家出走后，奈落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没有马上追上去，而是转而开始准备夺取此世与彼世交界之处的那一块四魂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