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身(57)
没有什么能在其中不被溶解。
——桔梗就消失在这里。
犬夜叉看着那断裂成两截的熟悉的弓箭，眼中却是空茫一片，没有半点神采。他想着桔梗清丽柔和的容颜，想得心如刀割。
“为什么又是这样，我又让你……一个人孤独地死去。”字字泣血。
怎么会这样呢？桔梗不是说奈落根本无法对她下手的吗……犬夜叉跪在地上，不断眨动着眼睛，却仍旧不能阻止泪水的流泻。
有人在身后轻轻降落。
熟悉的气息，温暖的怀抱。
“碧落……”
身后的少年并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拥抱。在明心消逝之后，奈落的心脏和他的意识之间的怜惜好似被打破了一般，对于桔梗的死亡，如今他只能感觉到淡淡的悲哀和伤怀，再也没有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正是因为曾经感受到过，犬夜叉如今的情状碧落才能感同身受。所以他只是拥抱着银发的半妖，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这个孤独的孩子，没有说话。
——言语如斯苍白，苍白如死亡。
戈薇和弥勒他们赶到了，钢牙也在其中。白灵山已经坍塌，四野因瘴气的侵蚀一片荒芜，来自旷野的风吹拂着这空旷的地方，吹得人的心也空荡荡的。
空气中散发着悲伤的因子，弥勒甚至都没有踏上前跟碧落打一个招呼。
视线落在地上熟悉的断弓上，戈薇犹疑着开口：“桔梗……出了什么事吗？”
犬夜叉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低哑道：“奈落处心积虑布下白灵山的结界，只不过是为了要桔梗的命。”
他走到断开的峡谷边，向下望去。
突出的岩石之上，是一块迎风飘舞的白色发带，它随着猛烈的风飘摇着，几番挣扎，最终还是不甘地落入了瘴气的漩涡，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
犬夜叉顺着河水的流向去寻找桔梗的踪迹，没有见到桔梗的尸首，他便不会死心。只不过，墓土和骨灰混合而成的身体就算完全溶解在瘴气的洪流里也不奇怪，又谈何尸首？人有时候，总是抱着微薄的希望，不肯面对最可能的现实。
耀目的火堆旁，围坐着久别重逢的一行人。
炎蹄将嘴里一路上叼着的襁褓放在碧落怀里，安静地走到主人身后卧下来。安静低迷的气氛被它这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打破了。
尽管很明白现在是多么不宜谈笑的时刻，弥勒还是忍不住稍微八卦了一下：“碧落大人，这个婴儿是？”当然，他的表情还是正经而严肃的。不过，这个婴儿怎么有些眼熟？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少年怀中的孩子睁着眼睛，雪白色的胎发绒绒地贴合在小小的脑袋上，在火光映衬下隐隐流动着淡紫色的光芒，瞳孔也是黯淡的紫色，眼眸中的神情却绝对称不上稚子般的天真无邪。
钢牙抽抽鼻子，瞳孔猛地收缩：“奈落的气味！”他的神情戒备起来，不善地盯着那个雪白襁褓中的孩子。
“啊！”弥勒短促地叫了一声，想了起来：“珊瑚，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白灵山里看到的那些肉球……”
珊瑚点了点头：“嗯，这个婴儿简直就像是它们的完成版。”
戈薇：“碧落，这个是？”
碧落满不在乎地换了一个更为放松也更不好发力的姿势，手指轻轻拨弄婴儿软软的发：“这个好像是奈落最新的分`身吧，叫什么赤子的。”
他不舍地点了一下赤子淡到几乎没有血色的唇，眼中染上浅浅的愁绪，现出些柔弱的神态来，将襁褓捧出：“谁要？”
“嗯……？”坐在林同学正对面的弥勒表情漂移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地看向近在咫尺的婴儿右手的位置，茫然地喃喃道：“不是我生的……”
珊瑚：“……不用解释。”
戈薇：“……我们都知道不是你生的。”
七宝：“……真的。”
弥勒你到底模拟了这个场景多少遍才会想歪啊你直说！
碧落非同常人地适应良好，好似一切正常般接口道：“嗯，我知道不是你。”
他紧接着扔下一个雷：“是奈落生的。”
钢牙：“……”
珊瑚捂脸。
虽然大家都知道奈落的分`身从某方面来说就是奈落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但是这次掉下来的这块居然是婴儿的模样，再加上碧落这么一说，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是奈落分娩了啊……如果孩子有父母的话，岂不就是奈落和碧落？嗯，孩子是奈落生的，也就是说奈落那一边才是娘吗==
——等一下，她什么时候像弥勒法师那样不正经了？难道这就是戈薇提过的夫妻相？
少女驱魔师甩甩头，想要把自己脑子里的胡思乱想赶出去。
耳边传来弥勒法师关心的话语：“珊瑚，你怎么了？”
“我没事。”好心虚的感觉。
钢牙伸出了爪子，勾起嘴角露出个邪气的笑容：“既然这个是奈落的新分`身，你不介意我干掉他吧？”
碧落从善如流，将婴儿双手奉上：“好呀，反正这个长得也不像我，还是让奈落重新生一个好了。”
戈薇：“……”长得不像碧落所以？
珊瑚：“……”重新生一个？
“秋~”珊瑚脚边的云母歪歪脑袋，可爱地叫了一声，大大的猫瞳里满是不解，和同样没有反应过来的七宝面面相觑。
弥勒：“……”他无法形容自己心中诡异的感觉，如果他突然和戈薇或者碧落心灵相通，就会知道这种感受叫做一万头羊驼狂奔而过。
钢牙说话的时候，大半都不是说着玩的。
妖狼是重视同伴的生物，奈落在他心中是不共戴天的死敌，自然把奈落的分`身一并恨上了，更何况这些所谓的分`身本来就是奈落的一部分。
所以他伸手就打算接过婴儿，去旁边杀。
——怕吓到戈薇。
赤子终于惊惶起来：“林碧落，你敢！”尚显稚嫩的婴儿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的焦虑，一种被欺负的哭腔让人于心不忍。
当然，在围坐在篝火旁的这一堆人当中，可是没有谁会去怜悯奈落的分`身的。在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七宝等人早就对妖怪的外形声音没有什么感觉了，而唯一可能对婴儿状的妖怪怜惜的现代来的戈薇因为犬夜叉去追桔梗而情绪低落，一边觉得自己心胸狭窄一边忍不住心里难受，也没空管他。
碧落瞄了戈薇一眼，悠悠然笑起来，语声慵懒：“我为什么不敢呢？”
“因为我是——！”赤子陡然止住了声音，止住了说出自己和奈落最大秘密的那个声音。可恶！如果在这些人面前告知这个秘密，他活下去的几率就从50%变成了0%，而即使不说，这50%的活路也在碧落身上。
为什么、为什么他刚刚出生就被奈落丢给这个人，为什么他要被掐得昏过去，为什么他要被那匹马妖叼着吹了那么久的风，为什么他要在敌人堆里性命不保……
“哇——！”赤子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一行人的表情诡异地定格。
“哇哇——！”赤子哭得很伤心，很婴儿化，小手小脚用力舞动着，争取在死之前多打碧落几下，虽然他的力道对碧落来说不痛不痒。
“哇哇哇——！”他目前的能力弱得可怜，连自己行走都做不到，完完全全是需要人抱着的小婴儿而已，除了哭也没有别的办法拖延时间了。奈落你怎么还不过来，你忘了我要是挂了就两尸两命了吗！
钢牙嘴角抽搐：“这个真的是奈落的分`身吗？”
“这个……”戈薇动摇道：“他还刚刚出生，而且这么小，还没有做什么坏事吧……”
碧落点头表示肯定：“刚刚睁眼奈落就抱给我了。”
弥勒：“……”为什么觉得这句话有种诡异的违和感呢。
“哼！”钢牙扭头：“既然戈薇说饶你一命，我就暂时饶了你吧，下次犯在我手里，你就死定了！”
林少年把襁褓中的婴儿重新抱在自己怀里，温柔轻抚。危机解除，赤子慢慢停下了哭泣，但还是因为哭得太卖力不停地小小打嗝。
“乖，你的小把戏已经成功了。”
“嗝！”
作者有话要说：
……隔日更保持中。
keleniluo312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2-03-2323:30:19
zzy27927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2-03-1311:07:36
↑O(∩_∩)O谢谢上面两位亲~
第四章
天光已破晓，有雾气朦胧笼罩，衬托天地间大片的翠绿如此温柔。
碧落睁开眼睛，就对上一张嫩嫩的小脸。婴儿的眼睛紧闭着，眉头却微微皱起，似乎在梦中遭遇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微微张开了柔软的唇。
居然睡着了？
也是，反正他也没办法走动，不睡觉也不能对现状有任何帮助，干脆就睡觉了么。碧落用手指绕着赤子那短短的头发，滑滑短短的胎发在手指上绕不成一个完整的圆环便松散开来，一如回不到原点的自己。
柔软的指腹轻轻戳着肉呼呼的脸颊，感受着人之初始的皮肤弹性，碧落轻轻笑：“好了，我知道你醒了。”
小婴儿卷翘的睫毛颤了颤，并没有睁开双眼。
碧落的笑容愈发温柔，他轻巧地将小婴儿翻了个身，然后将他那双罪恶的爪子伸向了反抗能力基本为零的赤子的臀部……
“你做什么！”赤子涨红了脸，猛地翻身睁开眼睛，动作一气呵成。当然，红通通的颜色向脸部蔓延的速度也是一气呵成，惨白的肤色一瞬间竟如同雾里桃花，很是可爱。
林少年晃晃手指，不以为意：“不乖的小孩是要打PP的哦~”
他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小婴儿的脸色，却看见刚才还在羞赧的小家伙以极快的速度回复了淡定，一偏头道：“犬夜叉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