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身(55)

    凶骨、雾骨、银骨、睡骨、蛇骨、炼骨……兄弟们的四魂之玉碎片都聚集在他的身上，接下来就是七人队的最后一场决战了！

    有人拦在他的身前，带着懒洋洋的笑意调侃：“哟，你还活着？”

    蛮骨的神情放松下来：“碧落。”

    临走的时候还有个朋友送终也是不错的体验，尤其是对于佣兵这种刀口舔血朝不保夕的职业来说。

    “可惜没有酒，不然倒是可以为你践行。”最好拿出现代的高浓度白酒来把蛮骨灌醉了然后藏起来……好吧，这样是不现实的。

    七人队的命运，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奈落不会放弃任何一块四魂之玉碎片的，碧落的眸子暗了暗，目光落在蛮骨手中的簪子上——那是女人使用的挽发之物，但蛮骨似乎是不会思念女人的，那么……

    “蛇骨的遗物？”

    “嗯，”长长的发簪在手心慢悠悠地转动，蛮骨躺在一块较为平整的岩石上，意态慵懒而漫不经心：“七人队，现在也只剩我一个人了。”

    平静的语调中蕴涵着淡淡的惆怅，蛮骨这个在碧落的印象中一直大大咧咧目光坚定的人终于也露出了疲惫的样子，他的视线久久地落在发簪一端的珍珠上，好似没有焦距又好似无比专注。
    林碧落一直以为，在这个乱世之中，优秀的雇佣兵并不是这样在意生死的……还是说，蛮骨所在意的是某一个人的生死呢？
    他试探地问道：“你和蛇骨？”
    蛮骨并不避讳：“我和蛇骨是最早在一起闯荡的好兄弟，之后觉得人手不够，我们才去找了其他人成立了七人队。”
    少年轻轻道：“所以他对你而言自是不同的。”
    他忍不住八卦：“据我所知，蛇骨是喜欢男人的吧？你和他……”佣兵这种职业，应该不是那么在乎所谓的贞洁的吧。
    “我和他只是兄弟。”
    蛮骨淡淡道：“蛇骨是个奇怪的家伙，他喜欢杀掉所有看上的男人，还会留下乱七八糟的纪念品……不过，他也是我在这世上唯一信任的人了。”
    “爱情这种东西，我从来不相信。而兄弟，却是一辈子的。”
    碧落望进蛮骨的眼底，透过男人幽深冥黑的眼眸看到了战场上的滚滚硝烟和熊熊火焰，这是眼前这个男人身上的烙印，无论何时都一路跟随着他，决定了他的生命历程，精彩纷呈，危险也纷呈。
    “你要去找谁，犬夜叉还是奈落？”
    “蛇骨死在炼骨手里，但之前和他战斗的人，是犬夜叉。”
    “你有把握？”碧落的声音渺茫悠远：“无论是胜是负，奈落都不会放过你的——或者说，他是不会放弃四魂之玉碎片的。”
    “这一点，你想必也早有预料。”
    “的确，我也听闻过四魂之玉的传说，奈落怎么看也不是那么大方的人，”蛮骨坦然承认，而后态度自然地叮嘱碧落：“你也要小心，做奈落的情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他利用抛弃呢。”
    碧落突然有些感动。
    嗯……杀生丸应该也来了附近的，以犬妖那样灵敏的鼻子而言，他一定也自风中知晓了发生在这儿的事情。不过，天生牙应该不能救这种死而复活的亡灵吧，蛮骨毕竟和琥珀不同。
    碧落轻轻抬手，极其缓慢地将手掌附在了蛮骨的脖颈上。
    ——男人没有阻止。
    “要不要我现在杀了你？”以免你死在别人手里，说不定会死得很难看。
    “我到这世上以来，可是第一次杀人呢。”
    作为第一个死在我手上的人类，你应该感到荣幸了。少年的眼中写着这样的话语，神情居然很认真——认真到让蛮骨忍不住笑意。
    “好了，让我去找犬夜叉吧。在战场上死去，才是佣兵的宿命呢。”蛮骨拨开了碧落的手掌，扛着他的宝贝蛮龙站起来。
    碧落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会蛮骨额角的紫色十字，终于摆了摆手：“不管你最后死在谁手里，我都不会给你报仇的。”
    “啊，好。”
    ***
    奈落的抱着一整块雪白布料组成的襁褓，悬空浮在孕育婴儿的山洞之中。
    婴儿在襁褓里，静静沉睡。
    “这是我们的孩子？”少年从他背后贴上来，在他耳边吐息，语带笑意，听不出是调剂的玩笑抑或真实的企盼。
    “带赤子走吧。”
    “带他离开白灵山。”   
    杀生丸、犬夜叉、钢牙、桔梗、奈落……几方势力汇聚，白灵山处在了龙卷风的中心，暂时安然无恙的背后却是吸纳一切的漩涡。
    离白灵山较为遥远的森林里，碧落抱着孩子，倚在炎蹄温暖的腹部，百无聊赖。
    很小很轻巧的婴儿，胎发软软的、脸蛋软软的、小手小脚也是软软的。少年饶有兴致地摆弄着，突然对妖怪的孩子和人类的孩子有什么不同之处这个论题产生了极大地兴趣。
    名字是赤子么……唔，不知道眼睛是什么颜色的呢？
    黯淡的紫色眸子，妖异而不祥——婴儿睁开了眼睛。他的脸上是诡异的笑容，奶声奶气：“桔梗死了。”
    “奈落杀了她。”
    碧落突然觉得心脏很痛。
    他忍不住跪下来，捂住了胸口，那个地方漫卷而上的痛苦简直要把他淹没……就像是他原本深深恋慕这桔梗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七人队结束。

……本文最大伏笔已出场。

PS：作者周末要去相亲……泪奔，不要问我接下来为什么更新不稳定了，乃们懂的。



第一章

    碧落倒了下去。

    空间里的最后一瓣前世之果闪动着妖异的光芒。

    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两个散发着淡淡光芒的人影相对而立。

    “第一次见面呢，明心。”

    既然空间的特性是可以将里面的东西瞬间取出让其出现在任何与皮肤接触的部分，那么出现在嘴边也并无不可。

    见到明心的唯一方法，就是服用第七瓣前世之果。第六瓣是作为人类的明心法师的死亡，第七瓣则是作为灵魂的明心法师的延续。

    按照修真小说的说法，这个地方大概算是识海吧？

    灵魂似乎会回到人本身最巅峰的状态呢。

    对面的明心是少年的模样——黑发黑眸，年龄大概是在十六七岁左右。他的一双黑眸极为漂亮，像是技艺极高的国画大师画龙点睛的最后一笔，整个人不言不动地站在那里，便仿佛有淡雅的墨香扑面而来。

    也许是因为卸去了明心法师这个身份所必须承担的责任吧，眼前的明心看起来鲜活了许多，至少不像是个神像了。

    “还是应该叫你十月？”

    “叫我明心吧。”对面的少年微微摇了摇头，道。

    明心这个名字难道已经刻入骨髓了么？有的时候，碧落真不能理解诸如明心白心他们对于这个名字的执着，只不过是一个法号而已。

    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明心笑着摇了摇头，道：“十月这个名字，我允诺了另一个人。”他的笑容带着些许幸福的味道，从心底散发开来，让他的整张脸庞都显得光辉动人……就像是陷入了爱情一般。

    碧落突然醒悟了什么，肯定道：“这个人，本该是在你的第五个梦境里吧。”

    那个时候，明心的灵魂发动了自己的力量，遮掩了本应存在的梦境，并将它转变成了其他的东西……就像是幻术一般。

    明心轻轻颔首：“你果然聪慧。”

    碧落带笑调侃：“你是不是想说不愧是你的后世？”

    “不，”面对着的少年摇头：“我的灵魂是完整的，你不可能是我的后世。”

    这句话不啻于一声惊雷。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得到的信息，无不告知林碧落他是明心法师的转世，有了桔梗戈薇同时存在的先例，碧落几乎是默认了自己和明心同时存在的情况。

    这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么？他很快恢复过来，露出了轻松的笑意：“是吗。”

    明心有些奇怪：“你好像很高兴？”

    “没错，”碧落少年愉快地点头：“我刚刚想起来，这是一件值得普天同庆的大好事。”

    明心的眼里闪烁着不解的光芒。

    林碧落瞧了他一眼，同情道：“别问了，你是不会懂的。”你是不能理解一个纯正的中国人发现他的上辈子不是日本人的时候的激动心情的。

    “……”

    “对了，”碧落想起了另一个问题：“既然我不是你的后世，那你的灵魂怎么会在我的身体里？”

    明心笑得清雅怡人，眼中却是光芒熠熠：“我的灵魂原本附着在一样东西上面，你应该知道那是什么。”

    是的，他应该知道。

    不是前世之果，因为那个时候明心的灵魂就已经在他的身体里成功地改变了他的梦境，所以，只能是之前——

    在奈落杀死明心的那个时候……在明心给奈落下诅咒的那个时候……在他和奈落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时候，那道一闪而逝的红光。

    “我并不爱桔梗。”

    “但是在听到桔梗死讯的时候，我的整个心脏都在疼痛……”

    他以肯定的语句下了定论：“奈落的心脏在我的体内。”

    “或者说，爱慕桔梗的鬼蜘蛛的心脏在我的体内。”

    有谁规定妖怪的心脏一定会长得和人类一样呢？碧落体内的，正是奈落最初的心脏，也正是人类鬼蜘蛛和众多杂牌妖怪结合而成的半妖的心脏。

    在洞穴的那个时候，是奈落最虚弱的时刻，他是无法抵抗的，所以碧落才能无意中吸收了他的心脏。

    ——可是，在之后的每一次相处里，奈落明明有机会将心脏夺回来的，为什么又不付诸实践呢？

    还是说，因为心脏放在碧落身上，足够安全。

    是了，顶着明心法师转世的身份的碧落，不仅是犬夜叉一行的同伴，也是杀生丸的关系算得上良好，在前世之果之后自身也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奈落倒是好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