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喜剧(15)
这种小破皮伤在片场根本不算什么,只是接下来孙老师的戏份需要双手出镜,且还不是简单的露个手,而是要用手画祭文图腾,在商砚的身上画。
这场戏原本是要请专业的画师来画的,因为孙老师自己就会画画,他提出要自己亲自画,导演答应了。
现在他受了伤,影响画画,还会穿帮。
导演脸色很难看。
“他怪你了?”江叙白皱眉问,好像容悦点头,他就要去找导演理论。
容悦笑了笑:“导演没怪我,把负责服装的那人骂了一顿。”
“那就没事了,”小助理松了口气,“只能说是那姓孙的活该,要不是他手乱——”
门外传来脚步声,小助理倏地闭了嘴,听见外面有工作人员恭敬地说:“穆老师来了啊。”
接着是穆楠的声音响起,问现在是什么情况,接下来的戏还拍不拍。
江叙白看了一眼神色低迷的容悦:“你别想太多了,和你没关系,快回去休息吧。”
容悦点了点头,又问他:“你不回去吗?”
“嗯,”江叙白勾了下嘴角,“我去看看,说不定能帮上忙呢。”
片场里,徐导脸色的确难看,孙老师因为档期问题,明天就得离组,现在找手替容易,但要找个会画人体彩绘的就不那么容易。
这场戏的布景已经完成,不拍就完全浪费,整体进度都要往后延。
全场唯一觉得不拍挺好的,大概就只有李北了。
作为商砚身边的生活助理,是除了商砚家人以外,最了解商砚的人,所以他很清楚商砚有心理疾病,厌恶和旁人有肢体接触,过度接触时甚至会引发震颤筋挛的躯体化反应。
所以他拍戏不多,也几乎没有感情戏,这几年间定时去心理诊疗,加以药物控制,这毛病已经好很多了,拍戏基本上不会受影响。
进组之前,医生说可以减少药量,逐渐停药了。
李北以为他要好了,结果昨晚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让他的状态又开始不稳定。
“总是要拍的,早拍早结束。”商砚平静地说。
李北想想也是,反正只是在身上画一些祭文,还是用画笔画,总不会比之前那些什么救人抱着滚的戏难拍吧。
可事实证明,这场戏并不轻松。
因为那个画画的人,从姓孙的,换成了姓姜的。
当导演在现场问有没有人会画画的时,只有江叙白亮着眼睛举手站了出来,自告奋勇:“我会画,我可以试试吗?”
“你会画画?”徐导惊讶,这又会小提琴,又会画画,这么多才多艺吗?
“嗯,国画油画水彩画我都会画。”
导演又问:“人体彩绘也会?”
江叙白看了一眼商砚所在的方向,正好对上对方微蹙的眉心和戒备的眼神,他弯起嘴角,说:“会的。”
导演眼睛放光,连说:“好好好。”
李北拧起眉心,连骂:“靠靠靠。”
“他怎么这个时候蹦出来了,要是他来画,他肯定要趁机吃你豆腐,啊不是,是肯定要耽误拍戏的。”李北没忍住在商砚身边嘀咕,瞥见穆楠看过来又连忙改口。
穆楠弯了下嘴角:“姜白看起来挺单纯的,应该只是想帮忙,毕竟今天这戏不拍,孙老师之后就不一定有时间了。”
李北:“……”单纯?和你一样单纯吗?
毕竟这周围还有很多人,李北管住了嘴,看着导演领着江叙白走过来。
导演跟商砚说了他打算让江叙白试试,问商砚的态度。
商砚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一眼江叙白,然后叫李北过来撸起袖子,让江叙白先画一画,看看实力。
“OK。”江叙白点头,接过导演助理拿来的画笔,起笔在李北的胳膊上勾出一只马头的轮廓,然后换笔填色。
十分钟后,惟妙惟肖的马头出现在众人眼前,导演大大地松了口气儿:“小白啊,没想到你小子这么多才多艺啊,又会拉琴又会画画的。”
江叙白谦逊地笑了笑,手上又换了支笔,蘸取白色颜料在黑色马鬃中间拉出一道白色。
然后抬头看向商砚:“商老师,你觉得这小白画得怎么样?”
这话说得有歧义,看似在问商砚马儿小白画得如何,可落在旁人耳朵里,这个“小白”便是在指他自己,像撒娇一样,多了点亲密的意味。
一时围观众人眼神各异。
商砚对上他的眼睛,似笑非笑地说:“马不错。”
江叙白也不恼,反正马也是他画的,左右是夸他的,真心实意地笑弯眼睛,没有泪痣的一双眼睛很亮,也很灵。
商砚目光一顿,旋即收回视线,和导演说可以拍。
经过一番沟通,江叙白拿到了图腾的样图,只要照着往商砚的背上画就好了,除了由草木鸟兽组成的图腾以外,还有一些古老的祭文,需要画在胸口和手臂上。
江叙白细细将图案观察一番,虽色彩繁复,但明暗结构简单,不算难。
心下有了数,江叙白抬眼将视线从图样上移,看向长身玉立站在自己面前的商砚。
商砚眼神沉静,神色无波,慢条斯理地将衬衫扣一颗颗解开,露出他白皙紧实的身躯。
“画吧。”
【作者有话说】
嘻嘻,人体彩绘什么的,我梦里长最喜欢了(搓手手
第11章
这不是江叙白第一次看见商砚赤裸的上身。
那天晚上天色暗,加上商砚还穿着个背心,江叙白其实没太看清,只觉得比从前宽阔,健硕。
此刻衬衫褪去,没了衣物的遮挡,商砚上半身每一寸皮肤,每一块肌肉都在江叙白面前袒露。
热爱运动,经常健身,商砚的身材自然是不俗的,即便没有特地发力,胸前那两快胸肌也隆起了不俗的弧度,下边的腹肌轮廓也清晰可见,江叙白不自觉数了数,靠近人鱼线的不明显,但也有八块呢。
“可以开始画了吗?”见江叙白站那不动,只盯着自己胸前猛看,商砚没忍住开口提醒。
江叙白收敛绮思问:“就在这画吗?”
李北不客气地接话反问:“不在这画你想在哪儿画?”
江叙白扭头看向导演,导演说:“就在这画,我要拍过程。”
原本这场戏就是包含画祭文的过程的,现在临时换人画,江叙白等于是给孙老师做手替,让导演捕捉一些画画的特写镜头让故事连贯。
导演清了场,只留下了一些必要的工作人员,穆楠和其他演员则在外围候场。
江叙白按照导演的要求,撸起袖子,摘了腕表,走到商砚身边。他也没着急动笔,围着商砚开始打转,眼睛仍旧肆无忌惮地盯着商砚的身体看。
一旁的李北没忍住提醒:“姜老师,别只顾着看啊,赶紧画啊,咱们这么多人可都盯着你呢。”
江叙白:“……”
他是真没想动什么歪心思,毕竟进组这么久,他苦吃了一堆,一丁点甜头都不算尝到,就已经惹得商砚不快了,再继续惹人不喜,估计到戏拍完了那天,他都没机会摸到商砚的房门,更何谈上床。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机会挽回好感度。只是眼下这机会,他想不大饱眼福也不行啊,总不能把眼睛闭上吧。
江叙白冲李北尴尬地笑了笑:“我不是只顾着看,是在了解我要画的画纸,好确定下笔的位置是不是合适。”
李北哪儿能信,刚想再说点什么,就听一旁看热闹的穆楠点头说:“确实得想好再画,不然后面出问题就不好办,还浪费了大家时间。”
前面两句没问题,后面那句浪费时间,江叙白怎么听怎么就觉得这家伙在点他。
江叙白像是有些顾虑一样,停了要下笔的动作,转头看向导演,天真地问:“导演,要是我最后画得不好,你不会怪我浪费大家时间了吧。”
穆楠:“……”
导演也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句,摆手说:“不怪你,你安心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