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喜剧(56)
江叙白在心里翻了白眼,应了一声再次转身离开。
齐闲摸着下巴看着江叙白远走,他还是觉得眼熟,不过既然说是认错了,他想了想就把这事儿给放下了,扭头去叫商砚。
商砚眉心仍然轻蹙着,脸侧下颌线,包括胳膊手掌都绷着劲儿。
“你没事吧?”齐闲是知道一点商砚的病情的,以为他是因为刚才出手救人,距离过近而难受。
商砚回过神,好笑一样问他:“我有什么事?”
你没事,你这要吃人的目光是怎么回事?
齐闲莫名其妙,有些担心地看了他一眼,引着他往另一侧人少的露台走,走到清净的地方,齐闲才开口问:“我听小北说,你最近状态又不好,回来去见过老赵了吗?”
“嗯。”商砚应了一声。
“他怎么说?”齐闲又问。
商砚没有很快回答齐闲的问题,他侧眸看了一眼远处的白色身影,沉默片刻才说:“他建议我停药。”
“停药?”齐闲扭头看过来,眼里有欣喜之色,“那不挺好的。”
挺好的吗?
商砚轻哧一声没讲话。
远处的江叙白又在和其他的男人说说笑笑,绿宝石闪着微光,那笑容憎恶得想让人毁掉,又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商砚安静地注视着,眼神中有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放肆欲望,和即将破土的冲动疯狂。
“如果调整激素的药对你的作用在减退的话,我建议更换治疗方式。”
“一味的依靠药物压制,总归不是长久之道,对你的身体也有损伤。”
“堵不如疏,既然那个人对你影响如此之大,不如和他试试,做脱敏疗法。”
脱敏疗法。
压制激素的药物没用,放纵接触又怎么会有效果?
简直可笑。
“为什么?”
“因为我试过。”
在见到江叙白的第一眼。
拒绝没用,恶语也没用,短时间内无法被隔绝,也无法被剥离。
那该怎么办呢?
满足他,又或者驯服他。
那是驯服他,还是驯服我呢?
结果显然是后者。
为了抵抗兴奋刺激,所以一次次触碰刺激源头,一次次地让欲望占领高地,他的阈值不会提升,只会让欲望会像毒/品一样蚕食掉理智。
那不是治疗,那是自暴自弃,那是臣服欲望。
是弱者为自身不够坚定而找的借口,是饮鸩止渴。
商砚不需要,他足够坚定,也足够坚韧,他自信自己绝不会屈服身体激素,也绝不会像父亲一样沦为欲望的囚徒。
他不是弱者,所以他拒绝了赵医生的提议。
楼下的落汤鸡已经换好了衣服,招摇过市地走向了江叙白,两人相谈甚欢,相伴成为游戏桌上的一员。
或输或赢,或嗔或笑,绿宝石的光芒变得刺眼非常。
商砚冷冷地注视着,冷眼旁观着不能坚守信念的弱者,他居高临下,他满目鄙夷。
然后他怦然破碎。
在落汤鸡故意将房卡输给江叙白,两人相继离开时,商砚紧握的掌心传来尖锐刺痛。
“啪”的一声脆响,栏杆上的塑料装饰球被生生掰断,在掌心变得扭曲破碎,尖刺扎进皮肤,颗颗血珠涌出,汇聚成流蜿蜒滴落。
“你没事吧?”齐闲吓了一跳,抬眼看过去。
“没事,”商砚云淡风轻地摊开掌心,甚至嘴角还带着点笑,“这东西质量有点差啊。”
【作者有话说】
小商已经嗯到神智不清了,哈哈哈。
第44章
落汤鸡叫霍勉,出身北市霍家,不是艺人,但也算是娱乐圈的,是位很有名的造型师。
有才又有颜,家世还不错,且如李恕所言,他对江叙白或许是真有那么点意思,换完衣服就直接找了过来。
说话谈吐表现得健谈且有礼,是个很容易得到他人好感的人,加上李恕一直在旁边撮合,江叙白也就顺势接了他递来的酒,跟着霍勉一块走上了游戏桌。
几局游戏下来,江叙白玩得还算愉快,霍勉看过来的视线偶尔过于露骨,但言语和行为上还算得当,且在玩游戏的时候也没有故作姿态,给江叙白放点水,让一让他之类的表现。
两个人有输有赢,聊得也更投机,江叙白真心觉得这人不错,是很愿意和他交个朋友的,所以当霍勉将印有联系方式名片当作游戏赌注时,江叙白赢了游戏,也就顺势收了。
只是没想到那薄薄的卡包里除了一张名片,还有一张房卡。
江叙白是走出游戏区,在一处露台抽烟时发现的,他指腹捻着那有些厚度的卡包,笑了一声问跟霍勉:“什么意思?你开酒店的?”
霍勉没想到他会这么讲,愣了一下,也笑起来说:“嗯,算是吧,欢迎你来住。”
后面那五个字霍勉是紧盯着江叙白说出来的,语速缓而轻,眼神里的暗示不加掩饰。
他相信江叙白懂他的暗示。
江叙白却忽然觉得有点扫兴,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放在嘴边,说:“可惜我有地儿住了。”
“今晚吗?”霍勉问。
江叙白听出他误会,笑了笑没否认。
霍勉也不觉得可惜,反而迈步靠近,指腹擦过火机,双手拢在江叙白嘴边替他点烟。
江叙白一贯是习惯旁人伺候自己的,所以没拒绝,轻轻吸气,让那火星闪耀。
“我的邀请又不局限于今晚,”霍勉收了火机,作势又将那张枚卡包放回江叙白胸前的口袋里,“随时欢迎你。”
话音未落,一墙之隔的地方忽然传来了玻璃落地破碎的动静。
江叙白陡然一惊,抬手挡开霍勉还没放进去的房卡,探身看向了动静来源。
他先是看见了亮白的地砖上一滩透明酒液,四散破碎的高脚杯,端着托盘的侍应生站在一旁,面露茫然。
而在他旁边,则是穿这一身黑色礼服三件套,气质华美高贵的大影帝,商砚。
大影帝面色冷峻,嗓音沉着紧绷,对侍应生说:“抱歉,让人过来收拾一下。”
侍应生这才从影帝突然抽风砸酒杯的震惊中回过神,点头应了一声,走开去叫人了。
霍勉也走过来看见了,温和地开口问:“这是怎么了,没受伤吧?”
商砚这才抬眼看向两人的方向,目光落在霍勉脸上,片刻后又看向江叙白,他神色平静,没有丝毫异色,也没有理会霍勉。
霍勉也不尴尬,见这人不搭理自己,便开口对江叙白说:“我们走吧。”
江叙白轻应一声,正要转身,背后传来商砚的声音。
“站住。”
两人停下脚步扭身看过来,商砚的目光仍旧紧盯着江叙白,没有丝毫放松。
江叙白皱了皱眉,听见商砚用命令的口吻说:“过来。”
叫的是谁,不言而喻。
“商先生有什么事吗?”江叙白语气平淡地问道。
“嗯,有事。”商砚说。
也不说什么事儿,站在那看着江叙白,俨然在等江叙白走过去,可现在的江叙白显然是不听话的,站在原地没动,问他:“有什么事?”
他这副冷漠的,和别人站在一起与自己僵持拉开距离的样子,让商砚心头恼火更盛。
不过一个呼吸,商砚迈步,踩着碎玻璃走过来,伸手抓住江叙白胳膊。
从绿源村回来,商砚肤色晒黑了一点,显得人更硬朗,那股淡然的气息被一种更原始的野性取代,大抵是因为大影帝的脸色太冷了,野性就变成了凶性,霍勉下意识前一步做出了阻挡的姿势。
这一点动静让商砚眸底又晦暗了几分,他微微侧眸,冷眼瞥过这不知好歹的落汤鸡,在江叙白皱眉开口时,抬手扣住他的后脑,直接吻了上去。
“商——”
后面不管是先生还是老师,都被唇齿阻隔,被亲吻取代。
江叙白懵了,眼睛微微睁大,一个愣神的功夫,商砚的舌头已经舔过他的齿缝,攻略城池一般深吻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