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喜剧(25)
江叙白视力好,注意到商砚头发有些乱,眼角还有轻微的睡痕,立刻歉疚地说:“我们是不是吵到你睡觉了啊?不好意思啊。”
容悦闻言也反应过来自己等人的动静的确不小,睁大眼睛道歉:“对不起商老师,我们会注意的。”
商砚居高临下地扫过楼下两大两小四脸呆楞,矜持地说“没事”,同时松手,放弃了跟他作对的移窗。
格桑一直到人在窗户前消失才回过神,感慨道:“商老师真的好好看啊,没睡醒的样子也这么好看,就是好像有起床气呢。”
江叙白回味着方才商砚穿着睡衣翘着头发的样子,笑着接了一句“挺可爱的啊”。
商砚:“……”
睡是没法再继续睡了,商砚索性起床。
昨天回来的晚,开夜车的傅途还在睡,倒是李北已经起床,在空房间里和哑铃打架,听见商砚起床的动静,便去准备早餐。
半小时后,在健身室里慢跑的商砚听见了门外传来说话的动静,那声音有些耳熟,但他却没有出去看情况。
又过了十分钟,李北端着一碗青菜面进了屋,商砚走下跑步机,在堂屋的餐桌坐下,李北跟他说,刚才姜白来了,说是因为打扰商砚休息,所以来道歉,还带了早餐。
“我知道你肯定不吃,所以拒绝了。”李北说。
商砚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这人也不知道怎么突然搬到咱们后面小屋住着了,希望他能老实一点。”李北说。
傅途正好起床,拉开门问谁不老实。
李北说没谁,让他赶紧洗漱,过来吃早餐。
傅途晃着脑袋点头,走出门去外头的卫生间洗漱。
商砚和李北俩人面吃了一半,傅途还没回来,李北朝着窗户大声喊了一声傅途,随后听见他应了一声“来了”。
不多时傅途走进门,手里多了个东西。
“你干什么去——你拿了个什么东西?”李北伸着脑袋,看清傅途手里提着个保温桶。
通体淡蓝色,质感考究,材质上乘,把手上面竖着俩圆润的猫耳朵,这么童趣的保温桶,可不就是他刚才拒绝的那个。
“我去,姜白又来了?”李北简直无语,“你怎么还给收了?”
傅途懵懵道:“这是姜白的?那怎么挂咱院子的树上?”
李北简直无语,特别是看见那盒子已经打开过,食物的香气四溢扩散,让人馋涎欲滴。
“你竟然还偷吃了。”李北气得嘴都歪了,鼻子确实诚实的耸动,什么玩意儿这么香。
“我没偷吃!”傅途立即臊红了脸,特别是瞧见商砚的眼神也有些无语。
“我是看见这玩意儿被挂在树上,上面贴了个纸条,”傅途都不敢进门了,站那儿解释道,“我本来就是随便看看的,结果闻着怪香的,就没忍住打开看看。”
李北:“呵,是没忍住张嘴尝尝吧。”
“我没吃,真就看看。”傅途举着保温桶,很真诚地说,“你们不觉得很香吗?闻着就好吃。”
商砚看了一眼那充满童趣的保温桶,有些无奈地开口说:“想吃就拿进来吧。”
傅途顿时烧红了脸,低头不讲话。
李北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坐回去继续吃面的商砚,然后扭头对傅途说:“吃吧吃吧,青天白日的,人家肯定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下毒。”
傅途干笑两声,将保温桶放在餐桌上,推到两人面前。
李北吸着鼻子,探头去看里面的食物,商砚没动,只是眼珠瞥过来,看了看挂在猫耳朵上的小纸条。
那小纸条边缘不规则,像是随手从本子上撕下来的一条碎纸,上头的字迹倒是张扬飘逸,潦草,却又不至于让人认不出来。
写的是:一点赔礼,希望商老师不要生气。
下面落款是“小白敬上”,只是那笔画太潦草,“白”子像个长了根毛耳朵的鹅蛋,猛一看像是“小6敬上”。
小6,我看是个老6。
商砚鼻腔发出一声很轻的哼笑,将纸条扯下来捏吧捏吧扔进垃圾桶。
傅途正准备伸筷子,见商砚这动作又不敢动了。
商砚无语地扫过眼前俩吃货,没好气地说:“都拿回来了,吃吧,吃完处理干净。”
说完他就放下了筷子,起身离开餐桌。
反正他不吃。
李北一边吃一边数落姜白有毛病,人走了把保温桶放树上,这不是逼着人收下吗,以后指不定又要怎么来烦砚哥。
傅途一边大口干饭,一边冲他笑笑:“没事的,砚哥要真不高兴就不会让我拿回来吃的。”
李北偏头看了一眼商砚走远的方向,没再说什么。
江叙白把保温桶挂在树上的时候,其实心里没什么把握商砚会收下,所以当他看见李北将空饭盒送回来的时候,笑容立刻就更明媚了。
果然冷静几天,脾气下去不少。
“商老师吃得怎么样?喜欢的话,我这里还有很多。”
“不用了,砚哥不爱吃,”李北不高兴地说,“是傅途觉得浪费粮食不好,才拿回去吃了。”
“这样啊。”江叙白接过餐盒,客气邀请,“你们要是觉得好吃,可以随时来吃。”
“不用了,”李北抵抗住了内心的诱惑,义正言辞,“你以后别送了,也别挂树上,砚哥不会吃的,他也不喜欢浪费食物。”
想到上午李北拒绝时说过商砚不吃旁人送的食物,江叙白非常好说话地点头:“好的,我知道了,下次不送了。”
李北意外这人这么上道,不满少了那么两分。
希望你说到做到,别再纠缠。
江叙白的确说到做到,没再继续送吃的,也没有停止纠缠。
他现在住的这间屋子是个平房,和商砚的屋子有一段距离,还隔着一道矮墙,距离上来说是互不相扰的。
但是因为江叙白的院子里有两棵高大的梧桐,其中有一棵栽种的离商砚的小楼很近,且过于繁茂的枝叶几乎溜进了商砚房间的窗户,像一座鹊桥,将两处连接。
商砚发现江叙白,就是在这棵离他很近的树干上。
这晚他洗完澡,听见窗外传来窸窣动静,还当是过来小憩的的那只奶牛色小野猫,走过去费了点力气拉开窗户,入目就是这人双手垂直按在身前,跨坐在梧桐树树干上。
坐姿势跟经常过来小憩的野猫一般端正,只是这家伙是人,且离商砚的窗户太过靠近,更像是预备翻窗入户的野贼,和端正没有半毛钱关系。
“商老师啊,”江叙白连忙解释,“您别误会啊,我不是要偷看你,我是上来绑秋千的。”
商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视线下移的确看到在他身后的不远处,绑着个尼龙绳做的简易秋千。
“真的,这是格桑自己弄的,我看绳子有些松了,就上来看看。”江叙白继续解释,“再说了,你那窗户是磨砂的,我啥也看不见啊。”
“你还想看见?”商砚反问。
总算不是沉默和视而不见,又或是极其敷衍的一声“嗯”,虽然这句话的口气也不算好,但总算是破了冰。
江叙白在心里叹了口儿,脸上却是笑起来。“那倒也没有,我又不是偷窥狂。”
见他笑得这般灿烂,商砚觉得碍眼,转身要关窗户离开的时候,江叙白忽然又叫他:“商老师,你吃不吃西红柿?”
说着江叙白指了指树下的小菜园,前几天还是黄黄绿绿的西红柿,现在已经红彤彤的了。
“格桑自己种的,很新鲜的。”江叙白努力推销,试图继续破冰。
商砚冷淡拒绝:“不用了。”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关了窗户。约摸过了两分钟,楼下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伴随着一声“我靠”的痛呼。
接着商砚听见住在他楼下的傅途喊:“姜老师,你怎么给秋千坐塌了?没摔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