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哭包美人折服(28)
眉还是那眉,眼还是那眼,总觉得变得不一样了。
吴嬷嬷轻易不夸人,却几次三番夸赞枝枝姑娘,大有请求自己好好待人的意味在里面,她膝下无子孙,多日相处下来竟将郁枝当做孙女。
瞧把人养得,花着她的银子,养得美人水灵灵的。
她坐在床沿借着皎洁的月色不错眼看着。
看不真切,也看不过瘾。
郁枝睡梦里哪晓得她惦念许久的四小姐正一声不吭坐在她床边,若她得知,怕是既惊又喜还羞。
好在魏平奚悄悄地来,根本没打算教她得知。
一指隔着锦被点在郁枝睡穴。
她彻底昏睡过去。
内室很快亮起烛火。
烛火通明,魏平奚总算能看个真切。
瓜子脸,柳叶眼,白里透红的脸蛋,乌黑如墨的秀发,无一不在昭示这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美人历经多日调.教,稍稍丰盈了一些,有了金银堆出来的些许贵气。
魏平奚一手掀开薄被,很是意外地轻挑眉毛。
竟是□□,寝衣都没穿。
该瘦的地方瘦得恰到好处,细腰美腿,坐在这都能闻到枝枝肌肤深处散发的清香。
看了不知多久,魏四小姐宽衣解带上榻,搂着娇软温香的美人睡下。
闭上眼,很快进入梦乡。
天边现出鱼肚白,久闭的门开启,衣冠楚楚的四小姐从里面出来,看来是睡了个好觉,眼下的淡青已寻不见踪影。
“收拾收拾,别让她知道我来过。”
“是。”
小院的人排成一排恭送四小姐离开。
内室,郁枝从睡梦中翻身,轻声嘤咛,像在撒娇。
吴嬷嬷蹑手蹑脚地换好新蜡,将一切四小姐来过的痕迹抹消,回头看裹得严严实实的郁姑娘。
是个有福气的。
这还没怎么呢,就能惹得四小姐夜里不睡都要来看看。
男人女人说白了都是人,人嘛,口是心非,嘴上说不要,心里想着。
本可以白天来,非得贪夜晚那份温存,临了抱了睡了走了,还得嘱咐一声不要让对方晓得。
说一千道一万,不还是惦记?
吴嬷嬷打心眼为郁枝感到高兴——四小姐性子怪是怪,对自己人也是真的好。
单看她眉头不皱眼睛不眨地为没入门的妾花银子,没入门如此,入了门更得护着。
半个时辰后郁枝辗转醒来,大梦一场,睁开眼早不见吴嬷嬷的身影,她睡眼惺忪地盯着头顶的床帐,不知想到何事,脸颊晕染漂亮的薄红。
竟是又梦见四小姐了。
她软着筋骨在锦被翻来覆去,鼻子微皱,好似从被衾闻见熟悉的沉水香。
总不会是四小姐来过罢?
她笑了笑,为自己荒唐的想法感到莫名的羞耻。
门栓完好无损,枕被更没落下可疑的头发。
郁枝穿好衣服走出门,问过红儿,得到理所当然的回答,再看满院子人再正常不过的模样神情,遂将此事抛之脑后。
不过四小姐究竟要何时才能来看她?
她如今所学尽是为她一人,若得不到她的悦纳,学来学去,总归教人沮丧。
眨眼又是一月。
金乌西沉,吴嬷嬷顶着半边天的晚霞走进郁枝的画室。
“嬷嬷?”
郁枝放下画笔。
吴嬷嬷看她几眼,再三确认美人养得挑不出一丝不妥,她稳定心神:“稍后去沐浴焚香,入夜嬷嬷带你去惊蛰院。”
“去惊蛰院?”郁枝眉梢添喜:“我可以回去了?”
“算不上回,四小姐只说让你暖.床。”
“暖、暖.床?”
“习惯了就好了。”吴嬷嬷绕到她身边如同正经的仆人伺候主子,扶着她细嫩的腕子:“走罢。”
身子泡在浴池,隔着花鸟锦绣屏风,郁枝试探问道:“这一去,我能见到四小姐吗?”
“见不到。四小姐说了,不见你。”
郁枝的心倏然沉下去——缘何不见她?
“总之做好你分内之事就好。”吴嬷嬷宽解她道:“四小姐秉性与普通人不同,嬷嬷就和你说句交心的话。”
她压低嗓音:“魏家勋贵世家,可真正有主子气象的,还得是惊蛰院那位。莫要说三位公子在外面被传得如何如何,依老奴在宫里伺候人的经验,能给人压力的,也就她了。”
话中的深意不是如今的郁枝能想明白的。
但她人仍是被嬷嬷的提点弄得心提到嗓子眼。
她感动道:“嬷嬷待我真好。”
这样妄议主子的话都敢和她说。
吴嬷嬷直起身来,笑得慈眉善目:“无妨,老婆子还能活多少年?你我相识一场都是缘分,能帮一点是一点。”
四小姐莫测的性情,诡异多变的处事作风,老爷子行事尚且有迹可循,这位若以常理来推测,只会自打嘴巴。
“她见不见你,姑娘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就冲一月前四小姐深夜赶来,早见晚见,迟早都是要见的。
早晚都要见,就不能急于一时。
“要稳住啊,姑娘。”
郁枝郑重应下。
缭绕的香雾遮住她的双眼,使得那双满是媚气的柳叶眼有了纯情的忐忑无辜。
太阳落下山,里里外外收拾清洁,吴嬷嬷牵着郁枝的手避开府里耳目迈进惊蛰院。
“嬷嬷教你的那些可都记住了?”
“记住了,嬷嬷。”
“记住就好。”
她面上蒙着纱巾,翡翠为她推开那扇门,恭敬道:“姑娘,请。”
郁枝柔声道谢,声如黄鹂,柔媚非常,可真是一把好嗓子。
她迈进内室,翡翠站在门外低声道:“奴先去了,小姐今日心情不好,离不了人。姑娘自便。”
“心情不好?她怎么心情不好了?”
话问出来,守在门外的吴嬷嬷眉头跳了一下,郁枝后知后觉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好在翡翠态度和缓,沉吟一二小声道:“二公子弄折了小姐种的花,小姐不开心了。”
不仅是不开心那么简单,魏平奚一怒之下折了魏二的指骨。
晓得四小姐不开心,郁枝有心无力。
翡翠很快离去。
没有四小姐的允许,便是吴嬷嬷资历高的老人都没资格进这道门。
屋子里的一应摆设和她离开前没多大变化,唯独桌上多了一个插花瓷瓶,瓷瓶内的花和她房里的一样,都是茉莉花。
郁枝眼睛一亮。
看了一会,她除去面纱,颤着手解开腰间束带。
层层衣衫如花瓣坠落,发间玉簪摘下来放在床边木柜,细长的腿迈开。
郁枝掀开淡青色的纱帐,见到金织银绣的牡丹花纹薄被。
老老实实躺进去,鼻尖尽是淡雅的沉水香。
她屏住呼吸,香味无孔不入地钻进来,弄得人一颗心颤颤的。
郁枝长吸一口气,想不明白还没到入秋时节四小姐就需要人来暖床。
此时是她,在她之前呢?
可也有人睡这床,盖这被,呼吸之间都是四小姐身上的味道?
只是想一想,她心绪微微低落。
郁枝躺在里面规规矩矩用体温暖热被衾,暖出些微的汗,她红着脸闻了闻,是香的。
却说魏平奚狠心折了魏二公子小拇指的指骨,魏老爷子和仪阳侯大发雷霆。
气归气,却不能拿这个不孝女怎样,这才是最气人的。
看准了这点魏平奚面带笑意:“二哥不来招我,你的指骨肯定还好好的。我腿能断,断了能好,一截指骨罢了,二哥且去好好养着,别再来丢人现眼。
“要教外人晓得你觊觎嫡妹的妾,魏家几百年的英名可都要被你毁了。”
她眉眼桀骜,满身不驯,偏生笑面虎,还是极其美貌的虎。
“祖父,父亲,母亲,大哥,三哥,你们听到了,平奚是为了魏家英名才出手强逼二哥悬崖勒马,身为我魏家儿郎,不管教怎行?沽名钓誉可没法子教世人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