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哭包美人折服(85)
颜袖带着太子来扫雪,看到的正是四小姐和她的妾说说笑笑挥动扫帚的画面。
“母后,表姐也在!”太子殿下惊喜道。
“嗯,看到了。”皇后娘娘面带微笑。
“哎呀!娘娘来了!娘娘来了!”眼尖的百姓看到一身白裘貌若神女的中宫之主,脸上笑开花。
扫雪,扫的何尝仅仅是雪?
是天下。
陛下以‘扫雪街’三字扫除人心的防备阻隔,又挥动扫帚,不断推动着炎朝浩荡向前。
其中藏着他太多的野心抱负和誓做明君的警惕自省。
颜袖深爱季萦,愿为他辛劳。
扫雪背后,不管含着多少明智,都得弯下腰来踏踏实实扫。
这一幕京城的百姓见怪不怪,可见的次数多了,还是会为皇室的平易近人感到动容。
这番作为,哪怕是装的,那也是黎民之福分。
魏平奚在这里碰到她仙气渺渺的姨母和年少有为的表弟,眉梢悬着喜气,也不急着跑去寒暄,手中一把扫帚,扫扫扫扫,愣是和郁枝扫出一条通往二人的长路。
一旁干得热火朝天的大娘们直夸她们能干。
郁枝微微脸红,能干的可不是她,是这位身强体健的四小姐。
“姨母,竟然在这碰见你?太子表弟,你也来了?”
季青釉喜滋滋地:“来了来了,表姐比我们来的还早,真是有一颗爱民之心!”
魏平奚丝毫不脸红,坦然受之。
皇后娘娘手持扫帚扫得专心,头也不抬:“你怎么来了?”
“出去和枝枝吃烫锅。”
“那吃了吗?”
“没呢。”她抖抖手上的物什:“这不扫雪嘛。”
长风卷起,雪粒扑在皇后完美无瑕的脸上,雪花落在她长长的睫毛,眼睫眨动,都是世间罕见的清美绝俗。
绝俗的颜袖一手扶着扫帚把,说出来的话很有人间烟火味:“去吃罢,我们来就好。”
“当真?”魏平奚摸摸肚子:“我还真有点饿了。”
“表姐,我和母后是吃了饭才来的。你们去吃罢。”
“那好。”魏平奚将扫帚塞到他手里:“连我和枝枝的那份也扫上!姨母,我们先走了?”
皇后娘娘忙着干活没空理她。
郁枝干到一半被她扯走。
“不扫了不扫了,咱们吃烫锅去!”
“不扫了?”郁枝回头看看躬身忙碌的皇后娘娘:“中宫之主都在干活,咱们去吃?”
“那怎的了,是姨母让我去的,听她的话没亏吃。”
看她仍然犹豫,魏四小姐握紧她冻红的小手,柔声点拨:“夫妻同体,姨母前来代表的是陛下,哪会和我在这闲话家常?这是娘娘和陛下的修行,修的是千秋功业。
“你再看太子,他乃储君,储君,国之基石。扫雪街不仅是陛下欲扫天下之雪,还是磨砺太子、彰显皇室温情的通途。
“所以,有他们在就够了,多咱们一个不多,少咱们一个不少,你再去看,姨母和太子一来,多的是人跑来扫雪。”
郁枝一眼望去的确如她所言穿着锦衣棉服的人乌泱泱赶来,顿时恍然大悟,一脸崇拜:“你怎么懂这么多?”
魏平奚挑眉:“这些事难道不是动脑子想想就懂的?”
她轻声道:“便是阳谋,百姓们也巴不得多一些这样的阳谋,他们的心甘愿被仁君收买。”
“是啊。”
“不想了不想了,去吃烫锅!饿死了!”
郁枝笑着和她手拉手走在宽阔的街道,四围叫卖声传来,人间好气象。
她忽然问:“娘娘和殿下来了,公主为何不来?”
“懒呗。”
“……”
皎月宫。
姣容公主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午时二刻了。”
“父皇母后太子,他们今日在做什么?”
窥探帝踪乃僭越大罪,可公主是帝后多年来唯一的女儿,帝王不与她计较,底下的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外邦使臣觐见,陛下脱不开身,在明正殿设宴款待。娘娘半个时辰前来过一趟,见公主还睡着,等了一会,而后离开带着太子出宫扫雪。”
“扫雪?”季青杳被太子说了多年的‘懒’,从没有一回记在心里。
得知母后和皇弟行踪,她撇撇嘴,不以为然:“又去收买人心了。扫一条街罢了,难道还能扫出太平盛世?”
……
“现在可不就是太平盛世嘛。”
魏平奚领着宠妾迈进一家名为“宴四方”的火锅店,临近用午饭的时辰,店内客人满座。
她摸出一枚银色小叶子交给店小二,店小二带两人前往三层楼。
“太平盛世,兜里银钱多了,出来吃饭的人才多。”
进入三层包厢,魏四小姐为郁枝解下大氅:“这暖和,一会吃起来别再捂出一身汗,不过吃这烫锅最有意思的是出一身汗。等咱们吃完,我带你去【暖水阁】。”
“暖水阁?那是什么地方?”
店小二拎着铜锅过来听了一耳朵,抢着道:“暖水阁是泡澡解乏的神仙地,到了年关我们都想去那泡泡,甚至有的人辛苦一年攒银子,为的就是往那花销一笔。”
郁枝听得神往:“那里很好吗?”
“好,非常好,一个好字说不尽里面的趣味!”店小二忙起来不再多言。
各类新鲜菜蔬呈上来,别小看这绿油油看着不起眼的小青菜,抡起市价比肉还贵,都是从各地暖房培植运送过来,吃的就是一个鲜,其次是贵。
烫锅有菜无肉,吃的就不是美味,是寂寞。
削成薄薄一层的肉片堆满青瓷碟,铜锅点火,香浓的汤汁在里面汩汩沸腾,郁枝食指大动。
趁着肉片下锅魏平奚和她介绍京城有名的‘刀二’:“这薄得恰如其分的羊肉就是他切的,据说他一手刀工出神入化,能在十息内切片二十一张,片片薄厚均匀,卖相好看。”
“十息内切二十一张?”郁枝震惊:“那得是多块的速度?还要切得薄厚均匀,又快又好看?”
“我也好奇过,所以我知道有刀二这么一个人后,曾去拜访他,名义上是比试,实际嘛……”她温婉一笑:“是为发扬我大炎朝皇帝陛下推崇的不屈不挠精益求精永不言败的精神……”
“……”
别的不说,她还是第一次听有人能把‘偷师’形容地如此光辉伟岸。
郁枝眨眨眼:“然后呢?”
“然后,我输了。”魏平奚一脸淡然:“输给他不丢人。我用剑,他用刀,十息之内我切了十九片,最后一片薄厚不均匀,毁了。他切了二十片,片片光滑齐整、轻薄如纸。”
“怎么是二十片?不是二十一片吗?”
魏四小姐满眼“你好天真”的意味:“二十一片,说起来不是有气势吗?二十片,听起来有点憨,不够好听。”
“……”
真是搞不懂你们,说大话就说大话呗,给自己找这么多理由。
郁枝一手托腮,热乎乎的白气缭绕开来,看着就有食欲。
她悄悄吞咽口水:“那你也好厉害,十息内十九片,要我,我肯定笨手笨脚三片都切不成。不对,要想切成这么薄的,恐怕一片也做不到。”
“我是闲得发慌,正巧出门在陵南府境内遇到他。”魏平奚往锅里扔了鲜菜还有各类海鲜:“知道他为何自称‘刀二’吗?”
“为何?”郁枝捞了菜蔬蘸着小碟子里的调料吃。
“因为用刀,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这么厉害,为何要跑来当厨子?”
四小姐凑过去亲她一口,舔去她残留唇角的酱汁:“当然是因为他想当天底下刀法最厉害的厨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