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老攻,但男妈妈(184)
我在几个情报点探了一圈儿,里面都是我的线人,有摊贩小厮,有卖艺小倌,有豆腐女郎,有逃难而来的乞民,一个个说了半天,情报汇聚成了一个可能性。
郭暖律有可能去了三个地方。
他去的第一个地方,居然是寇子今的府邸。
我想了想,立刻明白——他是去探沈君白的!
沈君白被我刺伤之后,被附近的人救起,送到梁挽那边,梁挽又怕他一个人护不住这人,就把他送到了寇子今的府邸养着。
寇子今知道是他伤了我以后,也没太客气。
这伤是照样养,药物吃食也供应不缺,可是冷言冷语不断,并无一日给他好脸色看,沈君白在那儿日日憋屈难受、愧疚难言,只怕病情伤势也好不太起来。
郭暖律去看他,莫非是为了验证“秋生露”的情报?
毕竟莫奇瑛到现在都没有招认他背后的人呢。
我于是也去了寇子今小王八的府邸,到了门口,发现寇子今不在,就叫人通报了吴管家,他就笑盈盈地出来迎我,并把我领了进去,一路穿堂过亭,路过九曲回环、别致清幽的阁楼庭院,到了一处僻静的“静安堂”。
说是“僻静”,可却也不算太静。
这就像一个戍守森严的冷宫似的,人声儿是没有,可守卫的家丁个个都是持刀带刃、身形魁梧的好手,即便没有什么风吹草地,就他们来回走动的步伐声儿,也足够塑造出一种威严的力度。
看来沈君白在这儿,也是被关得严严实实,形同一个养伤的囚犯一般,想出去透个风都不容易。
我叹了口气,越过几个守卫,到了房门前,伸手推开。
就见得那个人,形销骨立地站在被木条封住的窗口之前,一副想凭栏眺望却又无处可望,只有阴影把他罩得结结实实的模样。
他回头看我,是一脸惊异。
我冷眼看他,却面无表情。
“没想到我会来,对吧?”
沈君白的喉咙迅速翻滚了几下,眼中泛出一种间杂了极度恐惧和极度愧恨的神情,苍白的脸上搐动几分,立刻发出几声浓烈呛人的咳嗽,咳得撕心裂肺、脊背弯折,咳得双眼带了红色血丝,两只眼几乎都被咳得突了几分,仿佛还未说一句,情绪就已要了他的大半条命。
我只冷冷淡淡地听着,既没拦着,也没上前关心,只是随便找了个还算干净的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下。
等他咳嗽完了,呼吸稍微平复那么一点点,就愧恨不已地看了看我,难受且悲哀道:“是我对不住你,没有守住该守的底线……你若因此来索我的命,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说着说着又咳了起来,这次咳完,伸出手,掌心居然已沾了一抹抹触目惊心的血痕,配上他的唇一动一颤,显得更加悲戚且虚弱,仿佛连风都用不着,话语一摧他就能彻底倒下去。
而我只冷淡如水地看完他的一切,只问了一句。
“直播间……还开着对吧?”
沈君白一愣,我淡淡道:“你虚弱可怜成这样子,应该也够博一些病美人系统的积分了,就不必再咳了吧?”
他怔了会儿,无奈道:“我……我没有在演戏……”
我抬手制止,面无表情道:“你是不是在演戏,我不知道,也不想分。直播间是不是开着,我也懒得管,因为我也没什么办法去辨认真假。可即便是我,也至少知道一点……”
沈君白疑惑道:“一点……什么?”
我抬头看他,声音淡得可以在上面洒一把盐。
“既然要道歉,总得有道歉的姿态吧。你既在背后动了箭,你就是江湖人,那就按照江湖的规矩来,你知道要怎么道歉么?”
沈君白无奈地看了看我,掀了下摆,眼看就要跪下来。
我却头也不抬道:“别跪了。”
沈君白重新站好,越发愧疚道:“我,我没想到你到现在还……”
我淡淡道:“别误会,我没有怜惜你的意思。”
“只是按照江湖规矩道歉的话,你不能跪,反而得站好,让我用兵刃在你身上捅个三刀六眼出来,等血流得差不多了,你若还活着的话,我们的梁子就算了结了。”
说完,我的手伸向了剑柄。
而沈君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你……你还要杀我!?”
第84章 未来五年大剧透
沈君白以仓皇之态撂下这话,我就有点想笑。
“我若想杀了你,何须提出这些要求来,直接动手就是。我来这儿不过是想给你说个道理——言语的过失只能言语来补,行为的过失可就得行为来补了,这世上断断没有三言两语就能补一个致命错误的道理,你说是不是?”
沈君白一抹脸,却抹得脸上越发泪迹连连,连那两眼的红色已全润开,伤心难过之余,可怜又悲戚道:“可你已经刺了我一剑,这一剑也险些要了我的命,而我醒来后,也确实听了你的吩咐,把你被擒的消息传递了出去,这样难道也不能补过?”
我坐在椅子上翘了二郎腿,颇为悠闲且冷静:“我刺你一剑不是在杀你,而是找个机会让你脱出困局,不让你死在莫奇瑛手里。你传递出我被擒的消息,确是给我换了一线生机,可救人出力的是梁挽,也并不是你本人啊。”
沈君白无奈道:“你……你就不能看在同乡的面上,给我留几分情……”
我点头道:“那我等会儿出手时,小心避开要害,不至于当场要你的命。”
沈君白沉默片刻,无奈咬牙道:“那你刺完之后……会给我包扎么?”
我只是语气平淡道:“这得看我的心情。”
他越发惶恐而不安:“你的心情一日三变,我……我怎知道你会不会在刺完后眼睁睁地看我流血而死?”
我忽然放下手,抬起头,目光冷澈到积雪寒冰。
“既知我心情一日三变,知我脾气素来不好,你为何还敢在我的背后出手?”
他浸染了泪的面上已呈现出一种死灰,微微赤红的眼中却燃烧着一种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的求生之欲,好像一个已经被逼到悬崖死角的人,此刻进一步是万劫不复,退一步亦是无底深渊。
到了这个时候,他会说些什么呢?
沈君白目光赤红地看我:“当时我确是昏了头惧到极点,事后我也愧恨难当,你恨我,欲刺我,我也可以理解,可是在你动手之前,我就想问问你——难道你这一生,就从未因恐惧、冲动而犯过错么?你就从没伤害过一个不该伤害的人么……”
我这回却是沉默了下去。
我确实不能说完全清白。
在聂家的时期,我也因为冲动和愤怒,因为提防和警惕,去伤害过那么一两个不该去伤害的人。
这些事让我终生后悔,其中一件也成为了我离开聂家的导火索。
而沈君白见我不再咄咄逼人,似乎觉得有了些转机,便沉了呼吸,以壮士断腕的决心上前几步。
“既是我欠了你,那我再把一些珍贵的情报给你,你若听了之后能消恨,那便最好。”
他顿了一顿,目光婉转悲戚道:“若你还是不能消恨,仍旧要刺我个三刀六眼,那也只能随你……”
果然还藏有情报?
我目光一亮道:“你总算知道说些江湖人该说的话,不再整日里讲废话了。”
沈君白松了口气:“那么,你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