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老攻,但男妈妈(261)
梁挽怒到发笑:“你还有脸说!”
我只觉得力气渐渐弱下去,攥着梁挽的手也颤得厉害,可即便如此也要拼尽一切,在吞咽的血里挤出几句话。
“我,我知道就算尹舒浩出卖了林麒,你也……也不舍得杀他,我擅自处决了他……你还是恨我的,对不对?”
梁挽流着泪,笑着否认道:“没有……我没有的……”
我却不信,只是歉疚道:“我当初打伤了你的义兄,害的他被百般折磨而死,你恨我的……是不是?”
他不得不低头,泪流的好像把血都流了出来。
“没有的……你不要再说了!”
我却一定要说,我无助且绝望道:“就算这些都不恨,我,我是和你母亲交过手……你,你唯独不能原谅我这一点,是不是?”
梁挽却是爱恨交加之下,哭得更加无助,豆大的透明泪珠滚烫地滴落在我的脸上,和我的血混在了一起。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她的死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再说下去了……”
我笑着流血,笑着流泪,我的脸上现在同时有我的泪和他的泪了,真好。
“你最温柔了,就算恨我,也不肯在我死之前说出来……可,可那的确是我的错……你不必为我的死感到可惜,我当年明明知道林麒是想带我走的,可我因为多疑……因为不信任,我毁了他……也毁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明明知道你希望义父活下来,我,我还是恨得杀了他……我,我和你的母亲交过手,我看到她的血一直在流……如果没有我……你们一家都好好的,都好好的……”
梁挽悲痛欲绝地抱着我,脸上的搐动好像是把他所剩不多的生机和希望也一同搐了出来。
“我是恨你,我恨你!可是如果你觉得自己害我没了家,你就更该活下去!你活着赔我这个家啊……你这样算什么?你这样把自己弄死算什么啊!?”
他果然心里还是恨我,是怨我的啊……
我已经听不清好赖话,只是觉得在极度的悲恸之下胸腔震动几分,却也松了一口气。
好,他恨我就好 ……那我死了以后,他还是能活下去的……
梁挽哭着说“恨我”的时候,远方也有几个身影涌了出来,是郭暖律、寇子今、还有许久不现身的小错,居然都出来了……
几个人看见我的样子,当场惊痛万分,寇子今捏了我的脉象,整个人当场瘫软倒地,起来以后忽的砸断了他的枪,小错看着我满身的血,摸了摸我的脉象,呆愣之下,忽的爆哭出来,整个人都哭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郭暖律看着看着,忽然看到了我的那只被踢断的左手。
他忽然看了看梁挽:“你……踢断了他的左手?”
梁挽懊悔痛苦地点了点头。
郭暖律忽然眼皮搐动起来。
他一字一句地问:“你还在为当年的灭门一案而恨他?”
梁挽愕然看他,刚要否认。郭暖律却不顾我眼神的劝阻,冷着脸,红着一双义愤交加的眼,继续说了下去。
“计划开始之前,他已经和我说清楚了一切。”
“当年他是闯了进去,他是和你的母亲交过手,因为你的母亲梁夫人和杀手杀红了眼,以为他也是杀手之一,但他们浅浅交手后,聂小棠报出了林麒的名字,梁夫人就停了手,她因为之前的伤而流血深重,拜托了他,就去世了……”
梁挽忽的惊问:“拜托了他?”
“梁夫人拜托他别让一个杀手闯进那屋子,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也还是照做了。”
郭暖律用不含一点感情的话继续道。
“你踢断的这只左手,正是三年前接过了你母亲的剑刃,在屋子前与杀手八方对峙,挡着他们不进屋子里,不让他们杀了你和你妹妹的手!”
梁挽绝望地呆立在了当场。
“你踢断的是一个顶级剑客的手,是一只救过你和妹妹的手!”
梁挽的胸膛开始剧烈起伏,仿佛精神和血肉的崩溃已在瞬息之间。
“你恨他是吧?”郭暖律毫不留情地冷声指出,“梁挽,你义兄义父的仇是报了,他救你和你妹妹的恩,你打算怎么报啊!?”
在真相大白于天下的这一刻,梁挽却是茫然地张口,嘶哑着声儿,却是什么都说不出,好像他的人,他的理智,他以为的一切的爱恨,都已经在这一瞬间被彻底撕裂成了两半。
我只是无奈道:“你告诉他干什么啊……”
他恨我的话,他以后还能活下去的,他还能去做人的,你现在告诉他,他踢断的是当年那只持剑保护过他和妹妹的手,他没有了恨,那他在我死后,他要怎么活得下去啊……
郭暖律冷声道:“他只是愧疚欲死,你是真的马上要死了啊,你这混账王八蛋!你答应过我和老吴,你会活着回来的!”
我苦涩地在血污里笑了一笑:“我……我和武大夫商量过的,这些人中有耐药擅毒的,用迷药迷不倒他们……只,只能用最厉害的毒……我,我也本来打算事后,事后和武大夫……”
说着说着我又吐了一口血出来,便觉得胸腔的翻涌已经到了一种无法被抑制的阶段。
便回光返照般地挺了挺身躯,含着泪和血笑了一笑。
“聂家的恶人们,无论是小恶人还是大恶人,统统得到了应得的报应,而好人,好人无需黑化,也能在这个世上好好活下去……这不是一个……最好的结局么?
郭暖律怒得攥紧了我被吊绑着的断臂,却始终不敢用力。
他的眼圈好红好红,从来没有这么红过。
砸断了心爱的枪的寇子今怒得跳了出来,骂道:“你这王八蛋!这什么狗屁结局!”
骂着骂着,他自己也哭了出来,又跌了回去。
小错则伏在我身上泣不成声,绝望地要把我抢过来:“聂哥,哥……你要留我在这世上一个人了吗……”
梁挽只是崩溃一般地推开了他,转而无助地抱紧了我,喉咙剧烈滚动之间,他的泪水已淹没了整个人的理智,带着哭腔,无助绝望、语无伦次地哽咽重复道:“我带你,我带你去找罗神医,对,我,我带你,小棠,小棠……”
我忍着痛笑道:“这儿离最近的城镇起码半天呢……傻瓜挽挽,别浪费时间了,陪我……和我说说,笑笑一会儿……”
他呆了一瞬,打了打自己已经麻木了的脸颊,终于在崩溃之前,挤出了一份血和泪的笑。
“笑,我在笑呢……小棠……小棠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