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老攻,但男妈妈(286)
陈风恬笑道:“他说了这位不是老七,我相信他不是老七,但这位一定和老七有些莫名的关系吧。”
我笑了一笑:“那……你打算追查下去么?”
陈风恬有些俏皮地眨了眨眼:“我不正在查么?”
我俩相视一笑,自觉在这场探秘之旅上都有了个伴,于是又交换了一些情报,就快快乐乐、心热眼热地离开了。
我想了想,首先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和所有的伙计、杂役、厨子都公开地打听了一下这位方即云的下落,发现他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再现身过,他昨日也不过是点了几道甜点和一碗牛肉面。
第二件,是在惠春楼的一面留诗墙下,题了一首打油诗。
“今朝七方有风起,昔日贼雄何处觅?玄天青地明山移,接星引月棠花寂。”
这诗歌全无格律,在正经诗人眼里自然是不算什么,可在一堆胎教水平的文盲伙计看来,我就像一颗文盲界的文曲星,正在他们当中冉冉升起,于是一个个有羡慕,有嫉妒,有些敬佩地看了看我的诗,甚至有的也想题诗一首。
做了这两件事,确认引起了足够的响动之后,我就和掌柜请了半天的假,特地去外面转了转,走了走,我只觉得天高气爽,但有一片云的影子好像一直投在我的头顶,凉凉清清的。
走到了某一处无人的小巷,我赫然转身,看向了那个一直跟着我的人。
方即云。
梁挽的朋友。
传说中疑似是老七,但又不像是老七的男人。
此刻他目光平静如云,万般不动地站在那儿,好像是骤然出现的一笔浓墨重彩,一个人就是一座山和水的结合,其气势不动如山,动则可似激流滚瀑。
很强。
很少有人能有这样的气势震住我。
但这个人真的可以,也真的很强。
光看他如今这样冷漠精绝的模样,谁能想得到就在昨日,他还在梁挽面前如一个离家多年见到老母的龟儿子?
我目光精绝地看着他,而他目光平静地瞅着我。
看了半晌,凝了半晌,空气好像胶着在了这一刻。
忽然,我唇角微微一扬,勾起了一个微痒的弧度。
“就知道你在这个客栈附近,你可算出来见人了?”
他面上表情有如泥雕木塑一般僵硬冷澈。
“你找我?”
我冷静道:“是,梁挽去交别的什么朋友我可管不着,也懒得管,可是你……我却必须弄个清楚明白。”
一把寒光凛冽的剑已在手间轻握,如致命的吻蕴在指尖,顷刻之间可刺落一条大好的性命。
他原本面无表情,可此刻目光一凝,落到了剑尖之上。
“你的手,很快。”
我笑道:“多快?”
他轻轻道:“比我之前见过最快的剑术高手,还快一些。”
我眉间一挑:“你若不答我的问题,它也许还可以更快。”
方即云忽把唇角一扯,我登时看得眉头一紧,因为这种笑,就像在一个干涸的木偶脸上拿刀子撕开两个口子,硬生生地拼凑出了一道诡异的笑意,好像他是想学着笑,但脸上的肌肉一时间还是有些僵硬。
“原本你不找我,我还有些担心,如今你来找我,杀我……我反倒要放心了。”
我问:“放什么心?”
方即云的目光陡然之间凝了几分热度。
“你就是梁挽这么多年一直在找的人,他没找错人……你的性子、身段、气质,确实和他说得很像,很像……”
我笑道:“他和你提起过这些?”
我忽然意识到什么,忽又冷眼起剑,剑尖直指他身躯。
“别岔开话题,说说你到底是谁?”
“你是怎么到梁挽身边的?又是如何成为他最好的朋友的?”
方即云听到这个名字,面上神色忽的松缓下来,目光好像一下子悠远地跨越了时空和维度,到了很久很远的地方。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我方才从接星引月阁逃出,他也被所谓的朋友陷害,我们相识于彼此最困禁落魄的时刻,而他提过,说我很像是他从前认识的一个人,所以他很想交我这个朋友……”
他看向我,脸上没了笑,眼里却是温存着一种莫名的笑意。
“原来就是你啊,聂小棠。”
我有些诧异地看了看他,梁挽说我们像?他在说什么啊?
方即云却接着感慨道:“你确实和他说得一样……”
一样什么?
“一样地可爱啊……”
我就知道你这家伙没安好心……
唉等等。
你居然说我可爱?你竟敢!?
第127章 挽挽的手
你说谁可爱?
你故意消遣我的对吧?
一瞬间的震惊之后,我迅速收敛了乱涛般的情绪,心想这人竟能一句话就乱了我的方寸,果真不是易处之辈。
我按着剑的手腕微微一紧,这次已经不是恐吓而是爆发之前的紧绷,可在千钧一发之际,方即云却立刻沉了沉气息,翻袖而去,轻轻巧巧地落在了巷子里摆的杂物堆上,像一朵儿云落在脏兮兮的杂物顶上,可看他那淡漠如尘的气度,就好像是坐在一座巍峨的山峰上似的。
动作迅疾。
速度难言。
我心中警惕,且持剑且靠近,他却好整以暇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画风完全不符的东西。
一串新鲜的糖葫芦。
我看得有点惊了,他却开始拿着糖葫芦,一根根啃起来,边啃边说道。
“我没说谎的。”
“你看我这张脸,就知道我不像是能说谎的。”
这倒是真的。
你看看这个叫方即云的小伙子,他连笑都不太会笑,一笑起来这脸就像是生了锈卡了条的齿轮似的,怎么都转不动,可是他的脸又和那种整容脸的脸肌无力不太一样,他好像就是单纯地不擅长笑,一笑就容易过猛,一笑就崩。
我满脸疑惑地瞅他,他也一边啃糖葫芦一边瞅我。
咱俩互瞅半天,大眼瞪小眼。
最后我忍不住咳嗽一声道:“你到底是谁?”
他指着道:“我叫方即云,不过从前当过一段时间的老七。”
我眉心一动,道:“什么叫当过一段时间的老七?”
方即云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悠远起来,说的话也开始跨越了维度,好像一下子到了很远也很模糊的一个地方。
“我曾经是老七在组织里的替身,他死后,我就顶着他的模样,学着他的样子,用着他的身手去杀人,可我用尽全力以后才发现,谁也成不了老七,谁也替代不了老七。”
我虽然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但还是抓住了关键词:“替代不了的意思是……你没办法替组织杀人?”
他点头,轻轻撂下一句浓缩了惊心与生死的话。
“所以,我逃了。”
逃了?
我一下子想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很远很远的事情。
好像在七年前吧,当我离开那个从小长到大的家的时候,聂楚容也是这么说我的。
说我逃了。
现在想想,我那时真的逃出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