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被亡夫的宿敌占有了(133)
楚常欢不假思索道:“靖岩。”
梁誉用力掐住他的腰,哑声央求:“像寻常夫妻那样,唤我‘夫君’。”
楚常欢顿时沉默。
梁誉讨好般舔吻他的唇角,嗓音已近哽咽:“兰州这一战想必很快就要结束了,咱们之间的夫妻情分亦将缘尽,你当真不肯如此称呼我吗?”
“既然缘尽,何必强求?”楚常欢半是清醒半是迷醉地望着他,柔声道,“我不想在这个时候拂了兴致——靖岩,给我罢。”
他温柔地拒绝了梁誉的诉求,仰面回吻,娇声道,“不要吝啬,将我,喂饱。”
第89章
庆元七年五月廿一, 因天都王战骑被掠、战力锐减,夏帝李元褚为鼓舞军心,亲临前线披甲上阵。
夏帝李元褚天性懦弱, 乃是被他的母妃以及舅父野利良祺强行扶持继位的傀儡皇帝, 就连此番御驾亲征亦是不得已而为之。
闻及李元褚挂了帅,赵弘这厢也与主帅梁誉同赴疆场,对阵夏帝。
楚常欢晨起梳洗后,正欲用早膳,忽闻毡房外有人开口道:“王妃,今日辎重送达兰州,城门大开,属下奉王爷之命护送您回城。”
军营里耳目众多, 这人胆敢如此称呼,想必四周没有小皇帝的人, 楚常欢心下稍安,应道:“等我收拾片刻便出发。”
梁誉的营房内布置极简, 并无东西可收拾,他在屋内转悠了一遭,而后提笔,留下几句叮嘱之言, 望梁誉与顾明鹤齐心御敌, 平息兰州的战火。
离开军营后, 马车迅速朝兰州城奔去,最终赶在辎重入城前返回了驻军府。
得知王妃归来, 姜芜立刻抱着小世子赶往前院,甫一相见,她便止不住落泪, 一面施礼一面哽咽道:“外面兵荒马乱,王妃多日未归,奴婢以为……”
楚常欢接过晚晚,温声道:“我这些天一直待在军营里,有王爷在,不会有事的,让你担心了。”
姜芜瞧见他双手裹着纱布,担忧道:“王妃受伤了?要不要紧?”
楚常欢道:“破了点皮,没什么大碍。”
姜芜还想再开口,忽闻晚晚唤了一声“爹爹”,肉乎乎的小手亲昵地贴在楚常欢的面颊上,令人心软成泥。
一别数日,楚常欢难免思念幼子,此刻得以重逢,自是欢喜。
少顷,姜芜又道:“老爷已被梁安接入府里,这会子正在西厢歇息。”
楚常欢愣了愣,问道:“何时接来的?”
姜芜道:“比王妃先到一步。”
楚常欢当即抱着晚晚前往西苑厢房,父子二人便在此叙阔,互道近来之事,及至吃过午膳方散去。
邺军辎重进城后,知州康谦便解除了封锁令,可让百姓自由出入。
夜里,姜芜伺候王妃洗完澡便退至耳房了,楚常欢独自将孩子哄睡,鹅而又披了件衣裳,一径行至院里,望月发呆。
少顷,梁安穿过垂花石门朝他走来,拱手揖礼:“属下见过王妃。”
楚常欢知道他定是带了什么消息,便开口相问:“可有军中来信?”
梁安点了点头,旋即从襟内取出一封信笺毕恭毕敬地呈给他:“方才王爷派人送回一封信,属下本以为您已歇息,便想着明日再交给您,没想到这么晚了,王妃还未入睡。”
楚常欢并未多言,接过信笺折回屋内,于灯下刮掉蜡封,展开信纸一观。
纸上字迹遒劲潇洒,尚余几分墨香,信上所言,皆是对今日战状况的简略概述。
李元褚和赵弘对阵军前,两军士气大涨,战况异常激烈。夏军除李元褚外,天都王之子野利玄亦披甲上阵,短短半日便斩杀了数名邺军士兵。
乍然看见“野利玄”这个名字,楚常欢脑海里登时浮出一张稚气未散的脸。
那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如今竟也随父出征了。
楚常欢愣怔片刻,而后将信纸架于油灯上点燃焚尽。
*
五月廿四,久旱多日的河西迎来了今夏的第一场雨。这个时节的瓜农陆续摘了些甜瓜和西瓜入市售卖,每每天不亮便已售罄。
天将露白时,姜芜赶去市集买了几斤新鲜的甜瓜,回府后立刻削一只熟透的甜瓜捣成果泥,待稠粥熬熟,便拌入甘甜如蜜的果泥。
她盛着热粥行至北院寝室,伺候小世子用膳,无意间发现楚常欢从匣中取出了几块玉坠和一堆珠宝首饰,正疑惑时,楚常欢已走了过来,将这些财帛用巾帕包裹妥善,放在她身侧的桌案上:“待会儿将这些珠玉拿去典当了,换些银票回来。”
姜芜不解道:“这都是王爷送您的,为何要典当?”
楚常欢道:“如今前线战火纷飞,每日不知有多少将士受伤流血,军中药材定然吃紧,这些东西我也用不上,何不换了钱买药,救人性命?”
姜芜笑道:“王妃心善,王爷能娶到您,是王爷的福气。”
楚常欢没有接她的话,转而提笔蘸墨,又在宣纸上写了几味药材交给姜芜:“军营里最常用的乃止血和镇痛之药,你按照我所写的购置便是,记得多带些人手。”
姜芜点头:“奴婢知道了。”
他虽将此事交由姜芜置办,但所需药材数量太过庞大,到底放心不下,于是楚常欢思虑再三,把孩子交由父亲照料,而后更换衣衫,戴上帷帽,与姜芜一道前往城中各大药铺购买药材。
自古商人重利,乱世中尤甚,伺机抬价者比比皆是,但楚常欢今日乃是以梁王妃的身份采购药材,各大药铺的掌柜便不敢肆意涨价,更不敢以次充好、随意糊弄。
雨淅淅沥沥地下,将兰州城笼罩在一片朦胧烟雾之中。
楚常欢带着人马奔波了三个时辰,几乎将全城的药铺都走了一遭,刚过酉时,天色愈发昏暗,他疲倦地坐进马车,吃了半块酱牛肉果腹,正欲合眼小憩片刻,冷不丁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厉喝声,仔细辩听了一番方知是州府衙署的差役。
姜芜被这动静唬了一跳,透过车窗往外瞧了瞧,不等她开口,那群差役便追了上来,将马车团团围住。
姜芜蹙眉,掀开帘幔对前方的差役道:“不知几位差爷因何拦路?”
为首那人识得她是两王妃身边的人,遂抱拳道:“两刻前衙署逃走了一名朝廷钦犯,我等奉知州大人之令搜查全城,若有冲撞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姜芜道:“马车内载的是王妃,没有差爷要找的逃犯。”
衙役们不便搜寻王妃的马车,便将目光凝在后方那几辆马车上,姜芜不悦,拧眉道:“这些可是王妃拿体几钱购置的草药,全数运往前线军营,你们连梁王妃也敢怀疑?”
为首的差役立刻拱手道:“姑娘误会了,在下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王妃不敬,只是……”
见他犹豫,楚常欢挑开另一侧的帘幔,比划了两句手语,姜芜将他所言转述给衙署的差役:“王妃问你,是何人逃脱了?”
那差役犹豫了片刻,应道:“兹事体大,卑职不便透露,还请王妃见谅。”说罢,向楚常欢拱了拱手,旋即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既是州府衙门的事,楚常欢也没再过问,回府后将采购得来的几百斤草药誊装入袋,并令梁安连夜送往了军营。
忙活了一整日,楚常欢早已精疲力竭,他拖着倦乏的身子陪孩子玩了盏茶功夫,待孩子入睡后适才回房梳洗。
他手上的伤还未痊愈,仍不能沾水,姜芜伺候他洗完澡,又备了几味清淡小食送入房中,道:“王妃傍晚没有吃饭,这会儿定然饿了,奴婢为您备了几道甜点,您吃完再歇息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