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被亡夫的宿敌占有了(40)
若是以前,楚常欢必定兴致盎然,可他现在日渐显怀,身子变得惫懒,不愿过多走动,更何况此刻情-欲未消,自是无心游玩,便摇头拒绝了。
梁誉静默半晌,将他从浴桶里抱了出来,擦净水珠,放于榻上。
如此折腾一番,楚常欢的欲念非但未消,反而更烈了些,他匆忙爬上床,用被褥裹住自己,遮住不堪。
梁誉坐在床沿,摸了摸他的脸,柔声问道:“要我留下来吗?”
楚常欢眨了眨眼,罕见地没有应声。
梁誉便朝他靠近,亲吻他的唇:“有孕之人重欲,实乃常情。”
楚常欢心内念着亡夫,偏偏身体又无法拒绝梁誉,眼眶一酸,痛苦地落了泪。
梁誉来此,原本是为邀他赏乞巧锦楼,于护城河投放水上浮,不成想最后竟与他在此同欢共枕。
楚常欢半是清醒半是迷茫,终是让梁誉得逞,进入了温柔乡。
久旱逢雨。
连日来的空寂,在此刻得以填补。
那一瞬,楚常欢双瞳涣散,不知人事,宛如死了一回。
——人间极乐,当是如此。
残阳西斜,洒落一地金芒。
驻军府恢宏广袤,城中的乞巧欢笑渗不到此处,此处的绵绵浓情亦难散去。
直至,星河鹭起,弦月高悬。
目下胎息已稳,梁誉便卸下了顾虑,将楚常欢好生伺候了一回。事毕,他欲留下,楚常欢却疏懒开口:“我如今频频起夜,王爷留宿于此恐不得安眠,还请回去歇息罢。”
梁誉怔了怔,面上逐渐浮出几分怒意。
须臾,他穿上衣袍,夺门而去。
楚常欢微微侧身,被褥牵动胸前的皮肤,令他不舒适地皱了皱眉。
方才行房事时,梁誉在那片丰腴上咬了一口,已然破皮,此刻一沾衣料便疼得紧。
不多时,困意袭来,楚常欢就着满身酸疼沉沉睡去。
寅初时刻,府上侍卫换值。
不觉间,一股浓烟腾空,有人惊呼“走水了”,侍卫们循声而至,见是后厨起了火,当即唤人来此救火。
一时间,夜深人静的驻军府沸腾起来,西风猎猎,足将火势蔓延,任谁也不敢懈怠。
楚常欢被这番动静惊醒,遂起身下床,披着氅衣行至屋外,见南面浓烟滚滚,不由吓了一跳。
姜芜不知从何处赶来,对他道:厨房走水,众人正在设法扑火,王妃莫要担心。
楚常欢问道:“王爷呢?”
姜芜道:王爷也在那里。
楚常欢蹙眉,正欲迈步,却被姜芜拦住了:王爷交代过,让您留在后院,勿要走动。
楚常欢凝向那片浓烟,欲言又止,半晌后回到寝室,端坐案前,睡意全无。
忽然,一道黑影自窗台跃入,风驰电掣,直奔他而来。
楚常欢大惊失色,正欲呼救,却被来人一把捂住,封了嘴,转而扛在肩上掳出窗外。
此刻阖府上下都在救火,守备异常松懈,此人轻功卓然,扛着他翻过几扇墙头,轻而易举地离开了驻军府。
楚常欢绝望不已,偏又无法出声,直到被人塞进马车了仍在痛苦挣扎。
“欢欢。”
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畔漾开。
不及楚常欢抬头,那人就已摘下面巾,温声安抚道:“欢欢,是我。”
第29章
九陌逢君又别离, 行云别鹤本无期,乍见翻疑梦。
楚常欢不可思议地看向黑衣人,没了面巾遮挡, 那张面容清晰入目。
——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夫君, 顾明鹤!
楚常欢痴痴地望着他,眼眶里猝然溢出两行泪。
原来明鹤还活着,他的夫君并未死去。
仿佛连日来的煎熬与苦守,皆在此刻得偿所愿。
楚常欢正欲扑进他怀里,猛然想到腹中怀有梁誉的孩子,背叛之芽滋生猛长,教他愧疚痛苦,未及欢喜, 便颤颤巍巍遮住了微隆的小腹。
顾明鹤只有久别重逢的欢喜,并没发现楚常欢有何异样, 立即解开封嘴的布条,低头去吻他的面颊, 将那些咸涩的眼泪悉数吃净:“欢欢别哭,我来接你了。”
方才带走楚常欢时,他仅穿了一身单薄的寝衣,饶是夏夜, 也难免清凉。
顾明鹤脱下夜行衣披在楚常欢身上, 并把他揽入怀中, 温声道:“顾府被查抄后,听闻你也入狱, 并被赵弘下旨赐死。我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梁誉救了你,让我们夫妻得以重聚。”
楚常欢闻言, 心头一凉,身子止不住地打颤。
如此说来……明鹤已经知道他和梁誉的事了?
正骇异时,顾明鹤问道:“听说他娶你做王妃了,可有欺负你?”
楚常欢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不想引起顾明鹤的猜疑,便摇了摇头,罕见地对夫君撒了谎:“没有……”
顾明鹤眼角噙笑,低头在他额间又落了一个吻:“我在驻军府外盘旋了两三日,总算寻得机会救你出来,你与他并未歇在一处,足见你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欢欢,你真乖。”
楚常欢浑身僵住,心跳也似骤停,好半晌都喘不过气。
明明傍晚他和梁誉才做了一回,身上还有梁誉留下的痕迹……
思及此,楚常欢便莫名惧怕,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
顾明鹤终是意识到了不对之处——自坐上马车后他便一言不发,虽然从前也爱哭,却不似今晚这般频繁。
最关键的,楚常欢对他没有半分重逢的喜悦。
“欢欢,”顾明鹤捧住楚常欢的脸,疑惑道,“为何不说话?莫非不想见到我?”
楚常欢连连摇头,主动去吻他的唇,眼泪益发汹涌:“一别半载,我每晚都梦见你,怎会不想见你呢?”
顾明鹤暗松口气:“是我的错,不该丢下你在京中受苦。你我夫妻从此厮守,再不分离了。”
与疼爱自己的夫君长相厮守,何尝不是人间乐事?偏偏楚常欢腹中怀了别人的孩子……
倘若让明鹤发现这个孩子,该如何解释?
他会……生气吗?
越是深思,便越是痛苦。
忽然,楚常欢似又想起了什么,问道:“明鹤,驻军府走水,是否与你有关?”
顾明鹤道:“驻军府内全是梁誉的精兵把守,若不这么做,我如何救你出来?”微顿几息,又道,“你在担心他?”
楚常欢道:“我……我没有。”
“他当年那般负你,焉能忘怀?”顾明鹤沉声道,“别忘了,我才是你夫君,他的王妃是那个叫姜芜的哑女,而不是你。”
楚常欢点点头,道:“嗯,我没忘。”
乞巧之日,城中灯明火彩,喧嚷热闹,马车辘辘驶出城外,乘着夜色向东而行。
楚常欢掀开幄幔,凝望着渐行渐远的兰州城,目光不觉变得呆滞。
良久,他放下幄幔,对顾明鹤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顾明鹤道:“出关,前往北狄。”
“北狄?!”楚常欢不由震愕,“为什么要去北狄?”
顾明鹤道:“平夏城一战,有人与夏军暗通款曲,在红谷关设伏,里应外合使我兵败,欲置我于死地。彼时我已身负重伤,是成永舍命将我救出,并伪造出我已战死的假象。”
楚常欢一怔,问道:“何人所为?难不成是杜怀仁一党?”
“尚不能断定。”顾明鹤眸光晦暗,“如今人人都认定我已叛国,所以汴京是回不去了,只能前往北狄。”
楚常欢犹豫道:“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