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被亡夫的宿敌占有了(74)
楚常欢道:“通州之行在所难免,可我又放心不下晚晚,明鹤如今得闲,时时守在我身边,恐怕很难再见到孩子了。”
述律华眼珠一转,嘿嘿笑道:“这个简单,我让伊吉召他入宫用膳,你可趁此机会去见晚晚。”
楚常欢一怔,不由失笑:“殿下当真是机灵。”
申时五刻,宫内果真来人宣旨了,命顾明鹤前往蘅宁殿用晚膳。
顾明鹤接了旨,踌躇半晌后对楚常欢道:“你随我一道入宫罢。”
楚常欢道:“太后本就不喜欢我,现下也只宣你一人入宫,我若去了,定会触怒她老人家。”
顾明鹤拧眉,似有些不悦:“你明知太后宣我入宫是为了什么。”
“我当然知道——”楚常欢笑了笑,拉着他的手说,“但五公主对你并无男女之情,你心里也只有我,纵然太后逼迫,你二人的婚事也难以凑成。”
顾明鹤眉梢舒展,却又无奈:“娘子如此心大,就不怕我真娶了公主?”
楚常欢神色黯淡,浓密的睫羽倏然轻颤:“那便是你负我。”
顾明鹤愣了一瞬,旋即俯身亲吻他,温声道:“娘子放心,我绝不负你。”
楚常欢眼眶微红,却强笑着推开他:“好了,你快进宫罢,别误了时辰,令太后不快。”
顾明鹤把他拥入怀里,叮嘱道:“等我回来。”
楚常欢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去,直到顾明鹤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他才敛去眼底的情绪,重归平静。
约莫过了半盏茶,楚常欢披一件黑色斗篷自后门离去,乘马车前往帽儿巷。
乱云薄暮,骤雪回风,晴朗数日的临潢府又飘起了新雪。
楚常欢戴上兜帽进入小院,此刻麻姑等人正在屋内吃饭,见他到来,纷纷起身见礼。
其中一名宫婢问道:“楚公子可有用过晚膳?”
楚常欢道:“尚未。”
麻姑立时添了碗箸,道:“楚公子若不不嫌弃,就请一道吃顿粗茶淡饭。”
“麻姑言重了。”楚常欢含笑脱掉斗篷,逗了逗晚晚,旋即落座,与众人同食。
他每日晌午来此,今天突然更改了时辰,令麻姑有些担忧,楚常欢遂将前往通州一事告知麻姑,麻姑闻言应道:“原来如此——楚公子大可放心前往,老身定会照顾好小公子。”
楚常欢道:“麻姑对犬子照料有嘉,在下自然放心。只是……不忍与他分离罢了。”
麻姑叹道:“骨肉亲情,最难割舍。”
因不知宫宴何时散,楚常欢未敢久留,饭毕陪孩子顽了一会儿,待他入睡后方才离去。
夜色如墨,雪絮翩飞,竟比来时还要凛烈了些。
楚常欢系好斗篷,撑一把油纸伞踏入积雪的小径。
麻姑快步行至院门前,将手里的角灯递与他:“夜黑雪厚,仔细脚下。”
楚常欢接过灯笼道:“有劳麻姑了。”
麻姑笑了笑,旋即抽掉木栓,打开院门。
楚常欢正欲举步,忽见麻姑猛然后退几步,“砰”地一声又关上院门,并插回了木栓。
楚常欢愣怔问道:“怎么了?”
不等麻姑开口,就见臂膀粗的木栓“咔嚓”断裂,紧闭的院门竟被几名持刀侍卫大力撞开了!
风雪拥簇着灯影,极目而望,一个身量颀长、面容清俊的男人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楚常欢。
楚常欢心口猛然一震,顿觉眼前一黑,刺骨的寒意自脚底腾升,令他浑身发凉。
手中的灯笼无声滑落,在寸尺厚的积雪中颤抖着燃烧,就连油纸伞也握不住了,“啪嗒”一声坠地。
顾明鹤迎着雪絮缓步走来,似笑非笑道:“欢欢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楚常欢本能地想要后退,可双脚却似黏在雪地里了,丝毫也动弹不得。
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此刻盈满了恐惧。
直到顾明鹤靠近了,他才回过神,转身往屋内奔去。
下一瞬,顾明鹤拽住他的胳膊,将他拉入怀里,沉声质问:“你要去哪儿?”
麻姑惊骇不已,立刻从襟内取出一只竹哨。
顾明鹤眼疾手快,拔下腰间的玉坠击中麻姑肘部的穴位,竹哨还未被吹响,就已无声坠落,没入积雪之中了。
楚常欢一面挣扎一面道:“明鹤,放开我!”
他越是挣扎,顾明鹤便抓得越紧,并对身后的成永道:“去把那个孽种给我带出来。”
楚常欢错愕地看向他,未及开口,就听见屋内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楚常欢心尖一颤,眼泪夺眶而出:“不要!!!”
他被顾明鹤扣在怀里,挣脱不得,情急之下一口咬在顾明鹤的手背上,顾明鹤吃痛,却仍不肯放手。
楚常欢嘴里尝了血,胃部猝然痉挛,他猛地松嘴,止不住地干呕起来。
顾明鹤捏住他的下颌,迫使他抬头:“为了你,我不惜得罪太后,可你竟把梁誉的野种养在这里。”
本该温润的眼眸,此刻却布满了血丝,分外狰狞。
成永已抱着孩子走将出来,屋内的几名宫婢亦被押在廊下,捂了嘴,难以呼救。
那枚唯一可以召唤暗卫的竹哨,此刻也被风雪掩去了。
风雪拂过孩子稚嫩的面颊,令其啼哭不止,楚常欢心如刀绞,可怎么也挣不脱顾明鹤的钳制。
“不要伤害他!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他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淌之不尽,“明鹤,你放过他,放过晚晚……”
顾明鹤面颊抽搐,嗓音沙哑:“你我本该琴瑟和鸣,恩爱有加,是这个野种令我们夫妻离心,我自然留他不得。”
“夫妻离心?”楚常欢一错不错地凝视着他,颤声道,“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伤害孩子,可你却出尔反尔,甚至偷梁换柱欺骗了我,此般行径,怎担夫妻情分?叫我如何不离心?”
顾明鹤强压怒火,绷紧了下颌:“你想要孩子,我们再生一个便是。你与梁誉本就是通.奸,我除孽种又有何错?”
“通.奸?”楚常欢倏而冷笑,“若非你当年将我囚于笼中,种下巫药,日日夜夜地折辱我,我又怎会染上此瘾,与他人承欢?”
顾明鹤遽然一顿:“你说什么?你……你都想起来了?”
楚常欢闭了闭眼,任由眼泪肆意淌下,心口绞痛到近乎麻木:“梁誉尚未离开临潢府时,我就想起了一切,但我还是决定放下过去,与你相携此生,白头到老。
“明鹤,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一直在逼我做选择。”
第50章
那日在驿馆, 九黎巫祝阿诺绾用回梦术让楚常欢看见了当年的旧事。
囚困于金笼的一百多个日夜足以成为他此生挥之不去的噩梦。
顾明鹤是谦谦君子,亦是恶鬼修罗。
他疯狂地操控楚常欢、占有楚常欢,却又温柔地爱着楚常欢。
同心草在体内扎根生长, 将十三年的陪伴凝成了夫妻情意, 楚常欢终究还是接受了顾明鹤近乎病态的爱。
他忆起了过往,同时又选择了遗忘,所以在回梦术结束时,佯装继续沉睡——
一如当初对梁誉所说那般,无论从前的真相是什么,他都不在乎了,只要明鹤待他好就足矣。
然而自顾明鹤扔掉他的亲骨肉、并替换成一个陌生婴孩那日起,他们之间的夫妻情分就不复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