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被亡夫的宿敌占有了(41)
九黎族巫祝尚未到来,他腹中的孩子也没能打掉,若是去了北狄,又该如何?
“可是什么?”顾明鹤蹙眉,“你不想跟我走?”
楚常欢当即摇头:“我并无此意。”
顾明鹤抚摸他的面颊,温声道:“我祖父原是北狄人,此番亦蒙萧太后出手,方才保全我的性命。
“在北狄将养了数日,伤愈之后我便返回京城,寻到你我的埋骨之地。那时的我痛不欲生,恨自己连累了你,可我如今失势,就算想要复仇,也无能为力。
“随后我又回到了北狄,不巧遇见被挑断手脚筋的谢叔,是他告诉我你还活着,已被梁誉藏进王府,纳为王妃了。随后我便马不停蹄地赶来兰州,将你救走。”
楚常欢满眼悲戚,又落下泪来:“明鹤,你受苦了。”
顾明鹤握住他的手,轻轻贴放至自己胸口处:“欢欢疼我,我便不苦。”
楚常欢抽噎几息,又道:“谢叔还活着?”
谢叔便是嘉义侯府的管事,自从入了皇城司大狱后就日日饱受酷刑折磨,后来梁誉因弄坏了楚常欢的玉簪,为弥补过错,便向谢叔询问楚常欢的心头好,并以此为筹码,把他救了出来。
顾明鹤自然知道梁誉是在讨好楚常欢,但目前看来,他的妻子没有动心,依旧只爱他一人。
顾明鹤微笑道:“还活着,现下正在临潢府养伤。”
夜色渐浓,两人交谈间,马车已行至一座小镇。
西北荒凉,这个时段镇子里已不见人迹,黑灯瞎火,煞是寂静,仅有一间客栈门口尚挂了一盏油灯,为来往之旅人引路。
马车在客栈前缓缓停下,顾明鹤问客栈掌柜要了一间上房,并叮嘱小二烧些热水送来客房。
屋内灯烛明亮,不及马车里幽暗,楚常欢害怕被顾明鹤看见肚子,刚迈进客房,便迫不及待爬上了床,用被褥裹住自己。
顾明鹤不由失笑:“黄天暑日的,你把自己裹得这么严实做甚?”
楚常欢心虚道:“我在狱中积了寒,即便是夏日也怕冷。”
顾明鹤顿生怜惜,连同被褥把他拥入怀里,柔声道:“待去了北狄,我便为你找个大夫调养身子,务必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一听他要找大夫,楚常欢又惊又怕,忙道:“不用找大夫,我已经好多了。”
顾明鹤笑道:“我知你不愿吃药,怕苦,但身子要紧。”
言多必失,楚常欢不敢再说什么,只能默默接受。
少顷,店小二送来几桶热水,注入浴桶里,待关了门,顾明鹤道:“欢欢,洗澡吗?”
楚常欢摇头道:“我在驻军府已经洗过。”
顾明鹤便没强求,解衣泡进浴桶里。
楚常欢不露声色地挪向床内,避开他的视线后忙拉开衣襟一瞧,一道鲜红的齿印赫然入目。
这是梁誉傍晚咬的,破了皮,没个十天半月很难消失。
他今夜乃是被走水惊醒,未穿束胸,如今双-乳丰似妇人,不消上手,只需瞧一眼便能窥出异样,更何况肚子业已显怀,顾明鹤何其敏锐,怎能轻易隐瞒得住?
楚常欢焦急不已,渐渐失了主意。
未几,一阵“哗啦”水声传入耳内,顾明鹤洗完澡,正在擦拭身体。楚常欢慌忙整理衣襟,蹲坐在床角。
顾明鹤穿上中衣行至床前,见他瑟缩在床角,便道:“欢欢,过来。”
楚常欢裹着被褥朝他靠近,甫一抬头,便被他捏住下颌,唇瓣相贴,缱绻缠吻。
一别半载,相思成疾,令彼此魂牵梦萦的人如今近在咫尺,自是有道不尽的绵绵情意。
顾明鹤初时吻得异常温柔,待楚常欢逐渐沦陷,便撬开齿关,用舌尖舐过他嘴里的每一寸柔-软。
两载夫妻情缘,楚常欢早被他教得乖顺极了,仅一个吻,便能轻易动情。
顾明鹤轻轻捏住他的后颈肉,呷了呷他的耳珠,问道:“欢欢,可要夫君疼你?”
楚常欢骨软似水,喘吁吁地贴在他身上,正欲点头,冷不防想起自己腹中还有个孩子,霎时清醒过来。
察觉到怀中人身形微僵,顾明鹤松开他,疑惑道:“怎么了?”
楚常欢面色发白,嗓音颤抖:“我……我有些乏了,今晚不想。”
言罢,竟许久未得到回应,他小心翼翼地抬眸,便见顾明鹤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明明是温柔的眉目,却无端令人心慌,仿佛能看透他心中所想,撕下他背叛夫君的虚伪面具。
楚常欢一时无措,眼眶陡然变得湿润。
顾明鹤无奈一笑,抚摸他的面颊道:“我又不强迫你,哭什么?”
楚常欢委屈道:“没哭……”
顾明鹤哄道:“好好好,娘子没哭,是为夫眼花了。”话毕,目光凝在他颈侧,神色微变,倏尔又恢复如常,“你脖子上的疤痕怎么不见了?”
楚常欢如实道:“梁王手里有一盒愈肤膏,乃沈太后所赐,据说那药膏是喀喇汗国进贡而来。此前我在牢里受冻,双足生满冻疮,留了不少疤,梁王便将那药膏与我所用,一并连颈间的疤痕也抹去了。”
抹了疤,合该是件高兴事儿,可顾明鹤的面色却莫名沉凝。
须臾,他问道:“是他给你抹的药?”
楚常欢支吾道:“是……是我自己。”
顾明鹤眸光微暗,旋即一笑:“梁誉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
楚常欢垂眸,摇了摇头。
顾明鹤显然不信,复又道:“你们成亲之后可有睡在一起?”
楚常欢心下一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于是用力推开顾明鹤,来了一招恶人先告状:“你既然不信我,又何必来找我!”
眼泪是对付顾明鹤的利器,见他这般伤心,顾明鹤果然不再追问,忙把人搂入怀中,一叠声地道歉:“是为夫之过,为夫不该这样怀疑你,原谅我好不好?”
楚常欢本就心虚,只得见好就收,抹了泪,裹着被子躺在床内,赌气似的背对着他。
顾明鹤不免失笑,旋即俯身凑近,问道:“不打算让我盖被子吗?”
楚常欢挪动身子,分出一半被褥与他,顾明鹤伺机钻进被中,将失而复得的妻子再度揽入怀里。
楚常欢唯恐他动手动脚,忙用双臂遮住腹部,顾明鹤不疑有他,就势握住他的手,温声道:“奔波许久,实有些疲乏,快睡罢,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驻军府走水,王妃又被人掳走,待梁誉回过味来,定会派人大肆搜查。此刻住进客栈,也权当是为了楚常欢的身子着想,实在不宜久留。
翌日破晓,顾明鹤带着楚常欢离开客栈,一路向东,直奔庆州而去。
今次来兰州,仅有几名武功高强的心腹跟随左右,其余下属均候在庆州城内,待与他们汇合后,再行北上,出雁门关,前往北狄都城临潢府。
临出发前,楚常欢借故支走顾明鹤,而后裹上束胸和束腰,免教人瞧出异样。
虽说此计不可长久施之,但眼下别无他法,只能暂时隐瞒。
如果真被顾明鹤发现了……
楚常欢不敢细想,一路上胆战心惊,愁容满面,又因路程颠簸,腹部微有些不适,难免憔悴。
傍晚,马车行至一处山谷,临溪歇脚,已有多日不曾害喜的楚常欢难忍奔波,竟又呕吐起来。
顾明鹤甚是担忧,一面抚其项背一面问道:“为何突然呕吐,莫非身体不适?”
楚常欢摇头道:“许是积食,没甚要紧的。”
顾明鹤道:“明日便到庆州了,你且忍一忍,待入城时候请个大夫给你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