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永寂(21)

　　他盯着小鼎看了好几秒，觉得怎么看怎么眼熟，赶紧打开博物馆理赔清单，果不其然正是其中一件展品。
　　这件文物彻底把他拉回了现实，赶紧从地上找了块可能是餐桌布，也可能是窗帘残片的脏兮兮的纺织品，把小鼎仔细地包裹起来。
　　他刚把小鼎安放在相对平坦的地上，那张嘴巴里又飞出来第二件文物。
　　这次是一只汝窑的玉青瓷壶。
　　宣爻急忙接住，同时核对了文物清单编号，又跟“照顾”小鼎那样，找了一块更厚的布，把这件易碎品包了好几圈，这才放到了那只小鼎旁边。
　　等等！他忽然迟来地意识到，之前那些文物都被这位美女队长，都是这张嘴巴吃掉。
　　可是，为什么？宣爻弄不明白那个队长为什么要吃掉文物。那些可是文物，不是味觉营养剂。就算文物某种意义上味道还不错，为什么要吃地球？而且物理介质的大小都不一样，怎么吃得下？不，不对，说到底那么大个行星，到底是怎么装进展览区的柜子里的？……如此这般，宣爻边揣着满脑子疑惑，边随时间推移见证了一件又一件失窃展品从那张嘴巴里飞了出来的全过程，从开始的惊讶，到后来的麻木，再到最后已经形成一种本能般的处理方式，娴熟地接住、包裹并放在地上。
　　直到所有的展品都奇迹般的“被寻回”，宣爻整个人再度呆住了。
　　地面的震动此时已经彻底停止，周围的裂缝也没有继续扩大，触须不再疯狂地涌向那张嘴，只是无力的在环绕在嘴的周围蠕动，就连那只赤红的眼睛也逐渐缩回了地下，恢复最初的黑色洞口模样，而宣爻却只知道盯着那张嘴巴，连眼睛都不敢眨。
　　他看起来像是在等待最后一件展品——地球的出现，其实他更关心的是跳进去的那个人。
　　可是直到那些触须自行脱落，迅速风干成一根根古怪的“干鱿鱼须”；那张嘴巴不再尖叫或扭动；扁平的脸越缩越小，恢复到了正常人大小；最后是从脸上消失的其他五官，也从头皮的方向恢复到了原本的位置，完全复原了那位美女队长的外表……可是，那个长得很好看的人，依旧没有出现。
　　【作者有话说】
　　海纯的脑回路是显性的諵砜奇怪，XX的脑回路是隐性的奇怪。
　　XX现阶段LV0，弱是正常滴，甭嫌弃他哈


第17章 吞噬者.12.1
　　忐忑、紧张、担忧以及其他情绪转瞬涌现宣爻心底，直接混杂在一起，让他不知应该如何表现。相比刚才被扼住脖子时所承受的生理层面的窒息，心理层面的窒息更让他觉得陌生，但他的思考并没有凝滞，也没有因为恐惧动惮不得，反而立即命令自己的双腿移动到了那位女队长身边，蹲下来查看。
　　他一度以为她已经死了，靠近后才发现她只是昏过去。但他此刻已经顾不得对方是死是活，也顾不得刚才见到的可怕“形态”，更顾不得她是否会突然清醒攻击自己，而是直接动手掰开对方的嘴，一脸认真的凑上去仔细检查。接着又把对方来回翻个儿检查，仿佛这样就能寻找到穆纯。
　　但女队长已经跟刚才那副怪诞的模样完全不同了，完全就是个脸上有些灰尘依旧高挑漂亮的普通女性，从物理层面上就不可能藏匿一个成年男性。
　　除非藏在她体内，成为了她身体的其中一部分。
　　“——！”
　　宣爻被自己的猜想吓得惊声大叫。
　　可他实际上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瞪大眼半张开嘴，不断倒抽气。
　　但他又的确亲眼看到那个好看的人“掉进”了她的嘴巴里，人不可能就这样消失的……
　　“在找我吗？”
　　熟悉的声音从宣爻的脚下传来的同时，穆纯的前臂已经从地面伸出，抓住了对方的脚腕。
　　宣爻差点吓得从地上跳起来，回过神后却没有逃开，反而原地蹲下，盯着地板裂缝下露出的那半张熟悉的脸，随之而来的是他支吾了半天都凑不出一句完整话的口吃症复发。
　　“你，她，下面，文物，为什么，这……”？
　　“你别急，慢慢说，不过……”穆纯说到途中就话锋一转，不止放开了对方的脚踝，还用拍打对方小腿的方式示意。
　　“不好意思，”穆纯说，“劳驾往旁边挪一下，不然我没办法从地下出来了。”
　　宣爻不止飞快地挪开了，还顺带帮忙掀飞了好几块穆纯没能一次就成功解决的碍事地砖和大块水泥。
　　穆纯利落地从地下爬出来，眼睛却盯着那些刚被宣爻掀飞出去地砖。他不动声色地试着搬了其中一块，最小一块大概都超过20公斤，更不用说是那些大水泥块了，但是它们在宣爻手中就跟纸片一样，或许已经远超过蛮力的界限，难道也是异化？可他以往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怪力式的异化，而异化脱离物理条件本身就是不成立的，更不用说他本人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这种情况……
　　“你还好吗？”穆纯抬手捋开宣爻左边垂落下来的刘海，顺便把掌心贴在对方的额头上，“脑袋？胃部？或者其他，有任何异状一定要告诉我……”
　　穆纯的手在对方的额头感觉到一种在他看来是源于基因的稳定性，而在宣爻眼中却是恒定且正常的体温悄然在彼此之间传递并蔓延，让他如同受到了惊吓，飞快向后退了好几步，迅速拉开与对方的距离。
　　“不好意思，”穆纯看着对方黏上血的额头表示，“我忘了自己手上还粘了这些东西，害得你的头发和脸都脏了。我只是想查看一下你是否受伤了。你不用害怕。”
　　宣爻飞速摇头。
　　“你不害怕？”穆纯问，“那是害羞吗？或者是觉得我手上这些黏糊糊的东西很恶心？”
　　宣爻没有回答。他先点头，再摇头，短暂停顿后，继续疯狂摇头。
　　这种混乱的肢体语言，让穆纯很难判断对方的究竟如何。
　　宣爻其实在意的是从地下爬出来的穆纯又跟之前在医院地下一层遇到的时候一样，浑身上下沾满了血。但那些血的状态都很诡异，仿若拥有自己的意志般粘在穆纯身上，即便盯着地面寻找，尝试追溯到血迹的源头，很快因为毫无线索而放弃。
　　看起来就像是进行了一场血腥的恶斗，只是既看不见敌人，也看不见敌人的血，而对方看起来也没有受伤，只有在沾到人和与人体有接触的东西才会粘在那里，但是用普通的清洁用品和清水都能洗掉……真奇怪。
　　宣爻抱着满脑袋疑惑，结结巴巴的说出跟穆纯等待的回答完全无关的问题。
　　“不是，普，通，的血？”
　　穆纯一怔，随即点头：“你很聪明。”
　　其实之前的“唾液”问题宣爻就猜对了，只是穆纯当时碍于“多少也要遵守一下的保密条款”，才没有直接给出肯定的答案。眼下对方既然已经被卷了进来，自然应当转入另一套相应的处理程序，也就没有必要完全保密了。
　　“你，真的，没，受伤？”宣爻又问。
　　穆纯耐心地等对方说完才反问：“所以答案是你讨厌我身上这些黏糊糊的东西吗？”
　　他问到途中已经想伸手戳一戳对方的脸，但是考虑到自己眼下这身恶心又粘滞的德行，非常干脆忍住了。
　　没想到宣爻突然主动抓住了他的手，而后又跟受惊了一样飞快放开。
　　“不不不！”宣爻飞快摇头，“我不是……”
　　他还没来得及从自己脑袋里翻找出恰当的解释，穆纯就听到自己的脑袋里传出了惊呼。
　　辅助：纯哥，我吐在辅助座舱里了！呜呜呜……
　　穆纯：怀孕就休产假。享受你应得的福利。
　　辅助：老子没有那种功能！是你跳跃式的高速移动方式太过晕人了！我吐完之后视线整整一片白到了现在——靠！这人谁啊？是你提到的第二个大美人？这还真是个大美人了！脸脏了都那么好看。尤其眼睛。真好……
　　穆纯：神经元全同步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