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永寂(91)

　　“我没有！”宣爻吼。
　　“没有就没有咯，”穆纯半开玩笑道，“你再那么凶，我也哭给你看咯？”宣爻哑了。
　　“不过这样也挺好。”穆纯说。
　　“好？”宣爻问。
　　“你现在既不发抖了，也不哭了，”穆纯道，“这种比较自然的相处模式不是挺好的吗？虽然你哭的样子也很可爱，我是不介意多看几次。”
　　宣爻捂住脸，弓起背，恨不得钻进地洞。
　　穆纯却道：“反正就算问你，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哭，也没办法改变，不如以后就用我的方法。”
　　“……你的方法？”
　　宣爻问完后才迟来地意识到刚才那番坏心的逗弄就是对方安慰自己的方式。
　　“要我帮你脱衣服吗？”穆纯又问。
　　“……”
　　同样的问题连续出现，宣爻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当即飞快摇头，发红的脖颈皮肤则趁机出卖了他。
　　“那你要帮我脱吗？”穆纯再问。
　　“你……”
　　宣爻拒绝没来得及成形就被打断。
　　“或者，我们互相帮对方脱，然后我扶着你，你先帮我洗，接着我再帮你洗……？”
　　“……”
　　这次宣爻懵的时间比此前几次加起来都要久，瞪圆双眼的模样就像前爪已经抱着一颗坚果却在不远处看到另一颗更加美味坚果的小松鼠，大脑根本无法容纳这种需要过高算力的选择负载。
　　“果然还是刚才那个抱着我不松手的你比较有趣。”穆纯煞有其事的叹息感慨。
　　宣爻声如细蚊：“我没……”
　　“你别那么紧张。”穆纯及时打住，“我逗你的。”
　　“我……”
　　宣爻的辩白来不及成形，他的肚子也不争气地发出响亮地“咕噜”声，在空旷地浴室发出醒目的回应，惹得穆纯也是一怔，接着就笑了。
　　“饿了？”穆纯明知故问。
　　宣爻横过胳膊挡住自己的脸，另一只胳膊则挡住了胃，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我先不逗你了，洗澡和吃饭才是正经事。”其实就是因为每次逗小松鼠得到的反应都很可爱，穆纯才会忍不住经常逗对方。
　　“来，这边，你扶着墙，站稳。”穆纯在对方生气前主动自首，扶着对方走向墙边，又简单介绍道，“这里其实是多人共用的浴室，有很多台全方位自动清洁AI。你直接跟它说出要求，它就会帮你洗干净，还会帮你烘干。更衣室在那边，你洗好沿着墙走过去就好……你别这么紧张，洗澡当然是分开的，我会让AI放下跟门口一样的隔墙，能阻挡住我的视线，你放心洗，只要小心别摔倒就好。那我过去了……？”
　　“别……”
　　穆纯没能走出半步，就被宣爻拉住了衣角……
　　【作者有话说】
　　（终于）达成共沐成就


第67章 赤子血.10.1
　　面对出乎意料主动的对方，穆纯当然不会冷酷无情地甩开对方的手，更不会走开。
　　可惜，洗澡的过程却与宣爻的想象天差地别。
　　其实他的确想帮对方洗，以为就像在没有新型AI的酒店房间那样，趁着对方吹干头发时碰触对方的头发。当然洗澡就不止是能碰到头发，还能名正言顺地碰触到皮肤……可是，首都圈的AI却智能得远超超乎了宣爻的想象。
　　从穆纯对AI下达洗澡命令开始，宣爻还没感觉到超过3分钟，也没来得下定决心朝对方伸手，甚至都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过来，“一起洗澡”的过程就结束了。
　　两眼发懵的宣爻呆呆地望着恢复清爽的穆纯，无法相信脱衣服的过程竟然是唯一值得回味的环节，心下难免垂头丧气，满眼委屈。
　　穆纯着实没有看懂对方眼底的委屈是因何而起，但他很快就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直把宣爻笑得满脸问号。
　　好在等穆纯笑够，当即就对AI下达了“除雾”命令。
　　宣爻很快就从镜面墙上看到了对方大笑的原因，却宁可不知道。
　　“现在不像海藻成精了。”穆纯煞有其事地对宣爻眨眨眼。
　　“像大号花椰菜……”宣爻边说边用双手去对抗自己过于蓬松的头发。
　　可惜不止徒劳无功，还让穆纯忍不住再度笑出声来。
　　不过这次比刚才要严重，他笑得直接原地蹲下了，整个人都在抖个不停。
　　宣爻迟来地想起了什么，忙放开自己乱翘的头发，想去拿刚才脱下来的衣服，却发现地面和墙壁又恢复了空旷的原状，衣服也不知道被AI收到哪里去了。
　　“走吧。”穆纯好不容易打住，起身把手递向对方，“别纠结头发了，天然卷是有点难打理，晚点我带你去剪一下就好。”
　　“不……”宣爻躲开了对方试图搀扶自己的动作。
　　“是不想剪头发还是不要我扶了？”穆纯好笑地看着明显闹别扭的对方，“那我自己先走咯！你就一个人扶着墙走去更衣室。”
　　他说完竟然真的自己走了。而且步子并不慢，完全没有要等宣爻的意思。
　　宣爻吃惊地盯着对方的后背愣了好一会儿，惊讶和不满的情绪却很快就被对方的身体轮廓所驱散，脸红的同时不自觉伸出手扶着墙壁，挪动着双腿勉强跟上对方的脚步，而后很快察觉并非自己走得足够快，是对方在不动声色地放慢脚步等着自己，可他却低下了头，只敢盯着对方的脚踝。
　　没过多久，宣爻身后就出现了与浴室相同的“墙”，说明已经抵达另一个房间。
　　更衣室的确不远，却跟浴室一样空旷。
　　穆纯驻足原地，把右手递向宣爻，耐心十足地等待对方愿意主动握住。
　　宣爻犹疑了几秒才抬起头，对上穆纯的笑容，而后是眼睛与头发，仿若看到了舞会邀请般的幻象，只是很快就被穆纯的轻笑打破。
　　如果彼此都有穿衣服，穆纯可能就不会在途中大笑起来。
　　即便如此，宣爻已经无法拒绝对方的邀请，主动伸手握住对方的手。
　　穆纯顺势搂住对方，立刻出声对AI下达了“向上”的命令。
　　宣爻毫无准备地体验到了电梯上升的失重感，惊恐地睁大眼睛，反射性抱紧对方，完全无法理解这里的构造，更猜不出接下来会去哪，只知道自己眼前的景色飞快变化。即便他不眨眼，也看不清楚。
　　“会、会上升？”宣爻握紧对方的手，警惕着超出自己认知的任何陌生事物。
　　“只是个快捷通道。”穆纯回握对方手的同时简单解释。
　　他们很快抵达了又一处陌生的房间，其中一半是可以饱览外部风景的曲面透明墙壁，另一半则像是浴室的墙壁。
　　这里只有宣爻和穆纯二人，宣爻却不会因此而减少忐忑。
　　地板很快超出了宣爻的认知，微微震动起来，眨眼从地上冒出了简单的家具陈设。
　　奇怪的置物台上有类似玻璃材质的杯子和盛着饮用水的壶，看起来像个巨大柔软球体的不知名物体以及同样不知名的柔软长条形物体，唯一的共通点是除开地板的一切都只有白色或透明两种，既让采光更为容易，也让这房间里一切都变得更加明亮通透，就连穆纯的轮廓都变得比之前耀眼，害得宣爻盯着看了许久才移开视线。
　　“这里怎么样？”穆纯问。
　　“……很奇怪。”宣爻小声说。
　　“这里是我专用的更衣兼休息室。”穆纯把宣爻带到“柔软长条”面前，介绍道：“这条是你认知里的沙发。那个球是床。置物台是AI的手臂。上面的杯和壶就没那么复杂了。所见即所得，里面的水可以喝。”
　　“……”
　　宣爻张大嘴瞪大眼，脸上又出现了三个圆形。
　　穆纯勉强忍住笑，把呆住的对方带到沙发前。
　　宣爻刚坐下没多久就看到“置物台”消失不见，眨眼就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地板上，探出手臂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