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近高低(90)
二十岁的副经理打扮越发成熟入时,外人一见还以为她二十四五的女人。也只有在卯生怀里哭的印秀才是女孩,哭完的印秀会花着妆拉卯生衣领狠言,“我下个月一定要做到两百万!”卯生看着她黑糊的眼妆和歪掉的唇彩越发想笑,抚摸印秀的头发说,“好。”
可这种日子像放在心里的干燥剂,再多的心有灵犀,再激昂的冲动情动,再动人的温婉柔意,都慢慢干枯了。
卯生说了无数次的“好”,将“不好”都藏在了心间。她吃得慢吞吞的,心思又飘忽了。赵兰看着她,“下周有空,把小印带回家吧。”
卯生的眼睛闪出光芒,“好啊!”她带着一嘴油星亲妈妈,“妈妈最好了!”
印秀周一休息,于是卯生初步和赵兰将时间定在了周一晚上,说了小印的口味,“她爱吃辣。”赵兰点头,“你就爱这一口的。”
卯生笑,“我和妈妈你口味不一样。”
赵兰想起有次王梨被一小勺甜辣酱给呛到连打喷嚏,拍卯生的脑袋,“滚。”再揪她长到肩膀的头发,“你怎么不扎辫子?”
“小印就喜欢我这样不短不长的。”卯生没说印秀爱撸她头,扎了辫子就不方便。还有印秀喜欢在欢乐巅峰时揉紧她发丝,卯生也没敢说。
赵兰却点点头,没敢说她和师姐两个长头发,最扫兴的就是在温存之后一声“哎哟”,不是她压了王梨的头发丝扯疼了,就是王梨压到了自己的。可这真要怕麻烦就剃光头啊,赵兰当然不乐意,“还是长头发好看。”
等了几天,赵兰周一大清早就开始准备迎接小印登门,擦洗拣晾,蒸煮炸烹。王梨周末说这好啊,多了个女儿。赵兰嘀咕说她们能生一个女儿更好。
下午五点半时,准备完毕的赵兰又洗了个澡,桌上摆满了菜肴饮料。她看时钟,觉得自己过于紧张,显得不自然。就去书桌前再凝气看几页资料。
卯生下班后赶回小家接印秀,而紧张的恋人换了三套衣服,身上热得汗涔涔的,又去浴室重新冲澡。她难得睡到了早上十点,醒来时卯生已去上班,恹恹休息到这会儿,只吃了一顿早中饭的印秀肚子已经饿了。
为了这顿晚饭,印秀上周拼命赶工作,还拒绝了浩哥的饭局邀请,“周一真的不方便,家里来客人。”浩哥不高兴地回“再说”。印秀也就不开心,打工吃碗饭而已,她的时间总要留点给自己。
印秀擦着水珠出浴室时就看到卯生的狼眼放绿光,她围上浴巾,“不行。”得抓紧时间出门,不能让卯生妈妈等。卯生擦擦鼻尖,“那晚上行不行?”
印秀上前亲亲她,“当然可以。”两人静静抱了会儿,卯生也平复了心情,“印秀,我觉得……”她觉得这日子怎么就精简成了吃饭睡觉和抽空深度交流呢?
那点深度可以填充心灵不时的空虚,可完事儿又进入棉花套子里焖着压着。卯生不敢细想,等着印秀换上衣服化完妆,拉着她的手出门。
“礼物我准备好了,我妈爱吃糕点水果,可她说不让你破费,人到了就行。”卯生买了水果,拖着印秀的手下楼。还剩一个拐弯时猛然亲了印秀的脸,忽然袭击让印秀脸红,“外面呢。”
“没人看得见。”卯生握紧印秀的五指,“等下回,咱们一家四口一块儿再吃饭。该轮到咱们请客了。”
印秀依着卯生甜甜地笑,包里手机又在震动,她想拿出瞧瞧,看到卯生眼里的忧色滑过,快速拿出手机摁停,“不接。”
接不接无所谓,印秀下楼就看到了浩哥的车。他在驾驶座抽烟皱眉看着手机,再抬头见印秀,马上惊艳地笑了,刚要打招呼时看到卯生又僵住,“哦,是有客人啊。”浩哥只半夜送了印秀一回就记住了地方,不请自到是要临时找印秀去见人。
他下车时,印秀的手挣脱了卯生的,“浩哥。”她尴尬地打招呼,而卯生的指腹掌心被空气压疼。
“佛山的刘总不见不行,整个省城的公司都指望他家供货,今晚谈好了,咱们的付账期能延后三个月。”浩哥眼里满是恳求,“小印,你就帮我这个忙。”刘总对印秀印象极深,来陇西每次都要印秀出面。
印秀看卯生,女孩的脸色阴沉下来,咬着唇似乎在攒劲儿。虽然她也踌躇,可下定决心后她说,“真不好意思浩哥……”
卯生抢过话,“那下次吧,印姐先去忙你的。”
浩哥开心地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卯生提着东西目送印秀上车,浩哥客气问,“小白要去哪儿?我顺路送送你?”
卯生挥手,只对着印秀,“没事,我不急。”印秀眼里说不清地复杂,她也咬着唇,张开手慢慢挥。
孩子不急,可赵兰看门的举动显得着急。一条腿的赵兰听到钥匙声音忙去开门,只见到卯生一人时很讶异,“人呢?”
卯生说临时公司有事,下次吧。真不好意思妈,我会把菜都吃了的。卯生忍住鼻酸,将东西放在玄关换了鞋。赵兰拉住她,“你们吵架了?”
“没。”卯生苦笑吸鼻子,“妈,哎,过日子也好难。”
第70章
怀丰年和俞任在假期尾巴中“自习”了两天,其实是在孩子的干扰下做题。起先袁柳被俞任邀请到家里,宿海就不依。于是两大两小齐聚一堂,吹着空调吃雪糕写作业,午饭就靠着肯德基解决。
宿海是唯一写不进去暑假作业的,她咬着笔头看看认真的俞任,再瞧也学着认真的袁柳,见怀丰年也没抬头,就跳到她椅子上双手搓曼德拉头,“丑死了。我要去上厕所!”这句“丑死了”宿海从见面到现在说了不下五六回。
“你自己去啊。”被数学题吸引的怀丰年没抬头,但是感觉头顶的小手从搓揉改为拍打,“坏丰年!你陪我去,我怕。”
俞任家的洗手间虽然光线不好,但是开灯就亮堂了。怀丰年只好起身给宿海开灯,靠在外面等着小家伙还想着数学题。宿海解决了内急后又觉得无聊了,“坏丰年我要吃雪糕。”
“你不能吃了,今天吃了两根不说,中午你还把我的圣代吃完了。”怀丰年抱起宿海让她洗手擦干净,“但是你可以吃一块西瓜。”桌上有俞晓敏买的西瓜,切好摆桌上让孩子们吃。
没有等到红卯生黑卯生的俞晓敏很放心,四个孩子总翻不了天。偷偷瞥俞任的卷子,每天还能做完一小摞,她开心了,就邀请孩子们常来。
“那个不冰!”宿海不晓得俞任家为什么不吃冰西瓜。
“那就啥也不吃了啊。”怀丰年着急回桌前做题。
“馄饨呢?”宿海重新跳到她背后,趴在怀丰年身上闹腾,“骗子,好吃的馄饨呢?”
“馄饨在八中呢。”怀丰年被她搅合得头大,“你才一年级学习态度就这么不端正,以后怎么办?”
“我给人烫头发,学习不好就不好呗。”宿海可不在乎什么倒数第一第二,作业写不写得完。她将自己的作业本推给袁柳,“小柳会帮我写。”无事一身轻的宿海本想着来俞任家有玩具,有电视,可是一屋子人埋头看书写作业,袁柳还被俞任辅导开始学习二年级的内容。这里真不好玩,除了书就是书,电视机也不能开,西瓜也不冰。就剩下坏丰年一人型玩具能解解闷,要不是她,宿海也不会连续来三天。
怀丰年哄着她,“就一题,等姐姐做完这一题好不好?写完今天就带你们吃馄饨?”她看俞任,女孩清冽的眼眸绽开笑,“算了,我看她憋到第三天也不容易。咱们一会儿就出门玩吧。”
怀丰年摸头,“吃完呢?”
“带她俩去公园吧,不是讲究劳逸结合吗?我也想跑跑步。”俞任的身高停止在一米五九,她有些痛心疾首地看着袁柳,“小柳,你以后可要多锻炼,别耽误了长个子。”
“还要多喝牛奶和豆奶。白姐姐说你不喜欢喝,所以不长个子。”袁柳无心一句,让俞任的脸色冷了下。怀丰年装作没看见,马上低头盯题,俞任过了几秒才舒开口气,“嗯,所以小柳要多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