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亡国之君的日子里(3)
杨鸿见心中直摇头,现在已经是开春了,怎么可能刮北风,陛下这又是说什么疯话呢!
顾励笃定道:“杨尚书,今夜刮北风,叛军既然打算从东南方向火攻,那咱们正好将计就计!”
杨鸿见点头应道:“陛下英明,陛下说的是,臣这就去安排。”
顾励满以为他听进去了,自得道:“朕就在哨所这站着,帮杨爱卿观测风向!”
他说罢,站到窗前,伸出手感受风的方向和空气湿度,再看一眼天边晚霞,刮北风还得等三个时辰左右,也就是六个小时,可能都要到半夜了。
杨鸿见道:“有劳陛下了,臣先去安排布置。”
顾励颔首。杨鸿见快步出了城楼,见到小谭在左近徘徊,连忙把他叫来。
小谭正是在宫中威胁顾励的那名少年士兵,他将宫中之事一五一十交代了,杨鸿见十分诧异,问道:“陛下未曾责罚你么?”
小谭也十分迷茫:“狗……陛下只叫卑职跟着他一道过来,旁的都没说。杨尚书,陛下若是要秋后算账,这事全由卑职一力担下!”
杨鸿见摇摇头,安抚道:“先把眼下的难关过了再说罢!你去将郭总兵与田副将叫来。”
夕阳西下,四野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天上无星无月,顾励深吸一口气,正思索着要如何解了眼下的燃眉之急,一回头便看见一个小人儿,攀着门缘,露出一个脑袋,偷偷打量他。
“霍!什么东西?!”
顾励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个人类幼崽。就听那幼崽软软地奶奶地叫了他一声:“父皇。”
顾励吃了一惊,抓起桌上的火绒想先把灯点着,哪知道擦了半天也没点着。想必是空气湿度大,火绒有些受潮了。
幼崽已经颠颠儿走进来,一个踉跄,往前一扑,抱住了顾励的腿,软乎乎地,撒娇似的又叫了一声:“父皇。”
顾励全身僵直,咔嚓咔嚓低下头颅打量,幼崽生物学年龄三岁左右,才到顾励膝盖处,他还穿着冬衣,圆鼓鼓一团,屋内光线黯淡,面容看不真切。
这时一名内侍低着头弓着身子走进来,跪地行礼道:“陛下,宫内眼下乱做一团,小人恐有人伤了小殿下,于是擅作主张,将小殿下带来了这处,还请陛下责罚。”
这里都快打仗了,也不是什么安全地方,不过人类幼崽这么脆弱的生物,还是拴在裤腰带上放心点,否则这兵荒马乱的,丢宫里给人谋害了都不知道。顾励僵硬地问:“你是谁?”
“小人是俞广乐,在郭选侍身旁听差的。”
“俞广乐,你先别跪着了,先把这灯给朕点上吧。”
屋内终于亮堂许多。顾励仔细看看人类幼崽,见他唇红齿白,香香软软,端的是玉雪可爱,于是僵直debuff刚解,瞬间又中了魅惑debuff,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喜爱来,抱起他道:“小家伙,外头马上就要打仗,你怕不怕?”
小殿下眼睛圆溜溜黑漆漆的,惊恐地看了一眼窗外,搂住顾励的脖子,顾励拍拍他的后背安慰道:“有父皇在呢,怕什么。”
话一出口,顾励心酸流泪了。老婆都还没有,父皇这两个字,就已经能这么顺口地说出来了吗?人类幼崽果然是世界上最威力无穷的生物啊!
顾励让俞广乐先退下,抱着幼崽走到窗边,小声说:“父皇有几个问题要考考你。”
幼崽嗯了一声。
“父皇问你,你叫什么?”
“我叫小殿下啊,大家都叫我小殿下。”
“小家伙,父皇问你的大名呢!”
“我叫……”幼崽挠着头想了想,答道:“皇祖母叫我由贞。”
“那这宫里头,你最喜欢谁?”
三言两语,顾励套出不少信息,巧的是,原主也叫顾励,这倒好,勉得他还要更名改姓重新适应。这孩子的生母,也就是原主的一个嫔妃,生孩子时难产死了,现在顾由贞由后宫一位姓郭的选侍抚养,俞广乐就是这郭选侍身旁伺候的内侍。后宫里头还有位成天吃斋念佛的太后,并非原主的生母,平时也不太管事。
这样倒好,给顾励省了不少事。否则当此内忧外患之际,还要处理后宫外戚的纷争,岂不是要人小命。
顾励抱着顾由贞出门,门外侍立的内侍们连忙跟上,一行人在城头走动。眼下一片忙乱,士兵们忙着往东南方向运送矢石、燃油,一问才知道,城中仅有的两门红夷大炮都安置在东南方向的广渠门和左安门,顾励奇怪,不知为什么单单在东南面置备火器,找了个人问了,才知道是杨鸿见着意命众人在东南方向布置,防备叛军从东南方向火攻。
顾励心道:看来杨鸿见压根不信我说的话,非但不信,他多半还觉得我在瞎指挥。
顾励有点郁闷,但是他现在的确没办法取信于杨鸿见,要他跟杨鸿见科普气象知识吗?他能讲明白,杨鸿见也未必听得懂啊。
顾励想了想,跟身旁人说:“去把方才那个叫小谭的士卒找来。”
第3章
小谭被叫到顾励跟前,还以为顾励是打算跟他算总账了,哪知道顾励交代了他一个莫名其妙的任务,叫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谭来到城内,想找几户百姓收集青茅,无奈城中百姓都躲着他们走。一来是百姓们被频频征税,都怕了衙门官吏了,二来近几十年,国家无战事,当兵的地位一落千丈。京城内这些城防兵总被官僚皇族借来借去做苦力,地位就更低,不受待见,再加上官僚系统坏死,当兵的们失了管束,便时不时做些扰民之事,是以京城守军与百姓们关系恶劣。
小谭平时被百姓们瞧不起,二十出头还没娶到媳妇,眼下却要他上城头保卫百姓,他如何甘愿?就算嘴上不说,心中也难免有怨怼。
小谭只得敲了城中几家富户的门,敲了老半天,直到他踹门大骂:“老余!快出来!我知道你在里头!”
这门才终于开了,一身材肥硕的中年男子穿着布衣,赔着笑脸道:“原来是谭百户哪!谭百户有什么见教?”
这中年男子乃是城中富商,近年来朝廷为剿匪频频用兵,军费不够,除向百姓加派剿饷、练饷之外,还把主意打到这些有钱的生意人头上,额外收取他们的税金,这些生意人们苦不堪言,只能穿上破衣烂衫哭穷。
小谭黑着脸骂道:“你耳聋了?!我敲了半晌的门,现在才开!”
富商搓搓手笑道:“谭百户,我这正好在经堂里念经呢,没听见您敲门哪。”
“叛军都要打进来了,你这临时抱佛脚又有什么用处!”
“谭百户,我这不是听人说陛下上城头督军去了,我为他老人家念经求佛,求菩萨保佑啊。”
“得了,少跟我来这套!陛下叫我来收取青茅,你家里有没有?”
富商道:“我的爷,您要这青茅做什么?这玩意儿可不好用,烧起来都是黑烟,烧灶都不用这个了。”
小谭道:“少跟老子罗唣,就问你有没有?”
富商道:“咱家里倒是没有,不过我知道哪里有!”
这余富商带着小谭,敲开一户养鸡的人家。青茅不值钱,这养鸡的婆子便拿来垫鸡窝,见官爷要这东西,四下搜刮一通,堆在院内,由小谭自取。
小谭捂着鼻子,叫人把这一堆散发着鸡屎味青茅分捆扎好运走,再去别家搜罗。
那养鸡的婆子赔着笑脸送走了小谭等人,刚要关门,巷口一年轻男子走过来,打听道:“王家婆,方才那几位军士来做什么?”
王家婆啐了一口,骂道:“关你什么事!走开!莫要污了俺家门院!”
这年轻男子脸容俊秀,语带三分笑,原该是个惹人好感的模样。他叫少芳,打南边逃难来的,在芙蕖胡同外做小唱,也就是唱小曲卖艺。只不过近年来世风日下,读书人爱做女人打扮(有诗云:“昨日到城市,归来泪满襟,遍身女衣者,尽是读书人。”),此外更有不少文人官员喜好狎戏男子,南风盛行,这些南北小唱们究竟背地里做的是些什么勾当,大家都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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