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但软饭硬吃[快穿](298)
水鹊趿拉着草鞋,走在田埂边上,他肘弯里提着一个竹篮。
竹篮里是分到他手上的稻种,根芽洁白,生机勃勃。
顾忌到他的身体,分给他的活比较轻松一些,只要撒秧就可以了。
右手抓一把稻种,黄粒白芽的稻种从他手心里纷纷扬扬洒落,落在秧塘里的泥土中,黏附着泥巴。
青年们拿着长柄木架,百无聊赖地等待着,在稻种撒完之后,他们要负责把稻种略微压进泥面。
小知青从田埂另一头走过来,雪肤红唇,清灵灵的长相,好像山野里走出的仙灵,垂着眼,把生机播撒在土地上。
其中一个男生和李跃青关系还算可以,手肘戳了戳对方,“喂,那个……就是那个谁对吧?”
李跃青满脸不耐,斜睨他一眼,冷道:“你要是舌头打结了,就用耙子耙直了再说话。”
他们几个都是前头一起进行民兵训练的,比村里生产队的其他人要早出晚归一些,早听说了村里来了新的知识青年,其中有个长得特别水灵。
方才和李跃青搭话的洪松,结结巴巴说道:“他走、走过来了。”
水鹊心里想着小鸡苗的事情,做事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
走在田埂上走着走着,差点走下塘里去。
侧边及时伸出来一只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拎着他后脖子的衣领,扯回去。
李跃青挑眉问他,“你没睡醒?梦游呢?”
差点就踩进淤塘里了。
水鹊小声地说:“睡醒了。”
李跃青生得剑眉朗目,五官和李观梁有六七分相似,最大的差异就是在眼型。
李观梁是更像父亲的鹰目,不言不语的时候显得严肃冷峻。
而李跃青则不然,他的眼睛更偏向是母亲的凤眼,眼型狭长,锋锐地一挑眉,连带着眉梢,也显出这个年纪专有的桀骜不驯来。
“你要真睡醒了,能差点踩到秧塘里去?”李跃青完全不相信,视线往下移动,故作惊讶,“你脚踝有只吸血虫!”
水鹊被他这么一说,吓了一跳,动也不敢动,手揪紧了李跃青的衣袖,“在、在哪里?你帮我弄走……”
他还没亲眼见过,但是早有耳闻,会钻人腿肚子里,在肉里吸血吸饱了才慢悠悠出来。
水鹊真的很害怕稻田里的水蛭。
李跃青随口一说的,就是想吓唬水鹊,让他清醒点,待会儿又掉沟里去。
然而看见小知青真的因为自己一句话吓得脸色苍白,惶惶然揪住他像是抓住救星一样。
向他求救时,说话软声软气的,听得李跃青骨头有些麻了。
“你别低头,这玩意很可怕,”他不好说实话,只能一边继续圆谎,一边蹲下去假装给人捉水蛭,“我给你拍它下来。”
钻入人体肌肤较浅的水蛭,一般轻拍或者清洗就可以脱落。
因为在田里走,要是穿布鞋肯定会弄脏,清洗还麻烦。
所以水鹊踏着双草鞋,到时候沾泥巴了,在河边冲冲,捡起杂草秸秆之类的擦一擦鞋边就好了。
李跃青一蹲下去,就见到了瘦白的脚腕,从青黑裤管往下就是这样纤细白生生的线条。
脚踝骨节处淡淡发粉,好像雪里的粉色花苞。
李跃青看得双目迟滞地顿住了。
水鹊不安地问:“好、好了吗?”
李跃青猛然回过神来,他晃了晃脑袋,遒劲的手腕装模作样地动,拍了拍水鹊脚踝和小腿的部分,又做出假动作将不存在的吸血虫掐灭,丢到田里。
他站起来,“好了。”
洪松在一旁简直瞠目结舌。
还能这样?
洪松觉得自己像是第一天认识李跃青。
小时候村里私塾还在,他和李跃青同在村塾上课,那时候李跃青不是说那些个爱揪女同学小辫子的男生特别幼稚吗?
今天这么看,李跃青可能还要过分些。
他拿不存在的吸血虫吓唬小知青。
李观梁留意到这边的动静,他放下肩上一担装满稻种的谷箩,从田埂的另一头走过来。
询问:“怎么了?”
“观梁哥,”水鹊低头扯了扯裤腿,说话瓮声瓮气,带着点鼻音了,“刚刚有吸血虫咬我……”
李跃青看他委屈得什么样,嘴巴好像要挂油瓶儿了。
怎么一见到他哥来就撒娇?
那他方才吓唬人扯谎,岂不是还给了水鹊向人撒娇的机会?
果不其然。
小知青吸了吸鼻子,可怜巴巴地问李观梁,“我还是觉得很不舒服,能不能先去洗脚?”
李观梁愣了一下,从他手中接过还有一半稻种的竹篮,“那边有水圳。”
担心水鹊不会走,李观梁将竹篮递给弟弟,“跃青,你帮一下忙,我先带他过去洗脚。”
李跃青暗中啧一声,看了眼水鹊那副可怜样子,还是接过了竹篮。
他看着李观梁和小知青到了另一边的水圳。
看着小知青担心掉下去,不敢探脚,他哥就和二愣子一样,整个人蹲下来当扶手,让小知青撑着他肩膀,单脚探下水圳当中冲洗。
李跃青看得一闷,好半天胸腔中呼出一口气。
“……”
饶是洪松也觉察出不对味,“怎么感觉李队长和新来的小知青相处气氛这么……奇怪呢?”
李跃青横他一眼。
还是得保护他哥的名声,对洪松道:“你头发短见识短,少见多怪。”
洪松:“……”
好吧,以后不留寸头了。
………
水鹊没好意思和李观梁说自己不小心把人家送给他的小鸡放跑了,他还抱着希望,觉得能找到。
他和其他人分头找,中午和傍晚时分在屋前屋后全找过了,就是没见到小鸡的踪迹。
说不定是让猫猫狗狗叼走了……
水鹊第二天还是垂头丧气。
他们篱笆墙的角落补上了,但是为时已晚。
陈吉庆安慰他说中午赶集去买新的小鸡苗,水鹊才勉强打起精神,他对小黑念念不忘,“我喜欢头顶绒毛有点黑黑的小鸡苗,你要是看到了一定要买哦。”
谷莲塘和附近上下游的村庄有一个联合的集市,聚集在上游的黄泥圩那边,因此赶集又叫趁圩。
平时要上工,农忙时候生产队是不允许社员们赶集的,要么只有中午放工的时间,走得快的,一来一回,不吃饭,这样就能赶在下午上工前回来,要么就得请假才能去赶集。
日历上每逢一个带六或者带一的数字,其实就是每隔五天,黄泥圩就有小圩场开放,平时大圩场是没有的,要等到过大节或者农闲,周围上下游的农户不用上工了,人多热闹才有大圩场。
因为中午时间紧张,就陈吉庆和苏天两个人去趁圩,其他人留在知青院。
水鹊吃完饭,还是不死心,他决定还要再找找,兰听寒就陪着他出门,在村头村尾四处寻找。
此时此刻的李跃青,尚在家中,他将米糠撒在院中地坪上,喂给鸡群。
鸡群看见食物,咯咯咯地围上来开饭。
李跃青眼尖,一下子见到了一只分外眼熟的鸡苗,头顶点点黑绒毛。
“嗯?”
他语气疑惑,尾音上扬。
这不是,他那天交到小知青手里那只?
怎么跑回来了?
还没待他捉住那只小鸡苗看清楚,李观梁从黄泥圩回来,大太阳底下走了许久,为了及时赶回来,额际上热出了汗。
放下一桶鱼苗,李观梁斟了院中水缸里的一木勺水,双手掬了两捧泼在脸上。
去了汗也冲走热气。
李跃青觉得不对,他上前观察了一阵桶里的鱼苗数量,“你这儿有十斤鱼苗吧?”
买的还不是普通的塘鱼,是大黄鱼的鱼苗,一斤六分钱,十斤就是六毛钱。
抵得上六天工分了。
李跃青狐疑:“我记得人家给你两角钱让你买五斤鱼苗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