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57)
沈青越失笑。
真是个销售人才。
“咱们晚点儿回去,让他多卖一会儿。”
姜竹笑:“好,你还吃那个丸子吗?”
“嗯?”
“不知道他们都在那儿,早知道多买一份儿了。”沈青越就吃着一个。
自以为是沾了小孩儿的光才混上一个丸子的沈青越:“……?”
他沉默着看了姜竹一会儿,笑道:“小姜师傅,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
姜竹一脸茫然,目光澄澈,单纯地没一点儿算计。
沈青越叹气,又笑:“我们背着你俩侄子偷吃是不是不太好?”
姜竹下意识问:“我们回去再买一点儿?”
沈青越笑得更实了:“买吧,还有姜松和小胖子呢,糊了那么多扇子,不能白干活儿。”
“嗯。”
“走,先去那边儿瞧瞧,我闻到肉味儿了。”
第41章 小鸡(二更)
卖菜的、卖肉的、卖家禽、卖野味的。
卖零食、卖玩具的。
卖桌椅板凳家具的。
卖陶瓷碗碟花瓶摆件的……
沈青越远远听见鹅叫, 赶紧戴上口罩,放心地溜达起来。
他是没逛过这种集市的。
他们老家就有集, 四五天一次,不过知道他天生的毛病,他爷爷回老家从来不带他,阿姨去菜市场也不带他,他逛过吃喝用品最齐全的,就是超市了。
客观来说, 他知道他们家附近那家大型超市东西是要比这里齐全多了,但视觉感官上,这儿比超市琳琅满目多了。
东西摆在地上、板车上、篮子、筐子里,高高低低, 各种颜色,这里一扎, 那里一捆, 又是一堆儿, 走到哪儿都能听见吆喝声、砍价声, 男声、女声, 老老少少, 蹲着的、站着的、坐着的、走着的, 还有在小摊吃东西的。
香味儿也是你中有我, 我中有你。
视觉、听觉、嗅觉, 甚至挤来挤去的触觉, 哪儿都是热闹的。
沈青越很新鲜, 哪个摊子他都想看一看。
遇到个卖碗碟的摊子,他都能蹲那儿看半天。
他挑了一个又一个,拿起一个又一个, 挑来挑去,最后选了一个白瓷的浅底盘子,准备买回去当调色盘。
他现在用那个是姜竹家盛菜用的盘子,颜色有点儿深,调淡墨不好分别颜色。
卖盘子的老头老大的不愿意,抓把稻草给他包盘子,“你这小哥挑得也太仔细了,挑那些,就要一个啊?”
沈青越又要了一个人家烧坯时候挤歪了,烧出来挺扭曲的大碗。
他拿回去当笔洗用。
沈青越拿着碗当把件玩儿,“你看这弧形多漂亮。”
姜竹看不出哪儿漂亮,这都快扭成麻花了,反正整个草市大概除了沈青越,没人会花钱买这么一个碗。
倒是不贵,一文钱,沈青越高兴,卖碗碟的老头也高兴,皆大欢喜。
沈青越还买玩具。
竹蜻蜓、草蚂蚱、小瓷人、泥娃娃……一买,他还买好几个,小人,小鸡,小狗,围在摊子边一脸羡慕的小孩们逐渐看呆。
姜竹赶紧掏钱装东西走人,省得一会儿这些小孩儿反应过来了和家长哭闹。
沈青越向来是个管不住钱包的,何况刚刚赚了钱,一路走,一路买,茶叶来一包,果脯来一包,小点心来一包,刚出炉的油酥烧饼,刚出锅的油条糖糕,还有能现切的芝麻糖,酥果子……
一路走一路吃,手里东西越来越多,直到走到卖酱的摊子,姜竹买了两竹筒的酱汁,再也提不下了。
沈青越好奇地闻了闻,是酱油。
“那边还有醋要买吗?”
姜竹摇头:“香醋要去县城买,李家铺子的香醋才好吃。”
“?”沈青越也不知厨艺相当不怎么样的小姜师傅对调料还有这种追求。
不过回想一下,姜竹似乎确实爱吃醋,调凉菜时候要放不少醋,吃面时候要放醋,偶尔还倒点醋泡饼吃。
“……那改天去县城买?”正好他也想去了解下户品分级和他落户的事。
“嗯。”
往回走,他们看见有人挑着筐在卖小鸡小鸭,毛茸茸的小家伙叽叽叫着,沈青越有点儿好奇。
他小时候画的第一幅画,就是小鸡。
他爷爷教的。
他爷爷一落笔,圆丢丢的怪可爱。
他一落笔,好丑一个墨点子。
他那时候朝他爷爷嚷,“我又没见过小鸡怎么画?你带我去看小鸡!”
可那时候他爷爷还不会用电脑和智能手机,连照片儿也找不着,自己唰唰画俩,跟他说,“这就是小鸡!”
给他比划翅膀是怎么样的,怎么回头怎么啄食,然而他就是想象不出来。
回头想想,也不能怪他爷爷,他爸妈反复说过很多次他对动物皮毛过敏,搞得他爷爷都不敢领他去小区院子里玩,生怕遇到谁家的猫猫狗狗。
其实他也没那么娇气。
沈青越凑近了点儿,隔着一米多远看那些挤来挤去,一个压着一个,非往一个角挤的毛绒小鸡,有点儿手痒了。
他挺想抓两只回去玩儿的,可惜不行。
不知道山上能不能养鸡。
他问姜竹:“山上能养鸡吗?”
姜竹摇头:“山上有黄鼠狼。”
“哦。”
那就多看一会儿吧。
人家卖小鸡的挑着担子在前面走,他隔着一米多远在后面走,有人挑小鸡时候,他就站定远远瞧热闹。
于是,回去的时候姜竹手里多了两只鸡。
姜树惊呆了。
好家伙,这俩放出去比他还没谱儿呢!
“你们买的这都是啥啊?”他都无语了,连姜家业都有点儿无语。
他们这么大都不玩泥娃娃了,咋沈先生还喜欢玩儿泥娃娃呢?
姜竹从摊子上拿了个大小合适的篮子,铺了点儿带来喂驴的干草,将小鸡放进去。
除了沈青越,也只有小点儿的孩子对两只小鸡还有点儿兴趣,稍大点儿都在家喂鸡都喂烦了。
童心未泯的几个和沈青越一起蹲在摊子后面围成一圈儿,边吃他俩买回来的零嘴边看小鸡,“沈先生,你买的是公鸡还是母鸡呀?”
沈青越:“不知道,老板说一公一母,你会看吗?”
“我不会,我爷爷我奶奶才会。”
“你怎么不买两只母鸡呀,母鸡才下蛋。”
沈青越:“我也好奇公鸡怎么长。”
姜树几口啃了一个肉包子:“那有啥区别,不都一个样?”
“不一样!”
“公鸡有鸡冠。”
“我说长大之前一个样。”
“不一样!”
姜树和几个孩子嚷,听得姜竹头疼,他问:“你们去吃饭吗?”
“去!”姜树马上不管公鸡母鸡一不一样了,放下沈青越买那只瓷烧的公鸡娃娃,“要不你们先去,一会儿回来换我?”
姜竹:“你先去吧。”
“行。”见姜家兴想跟他,姜树想也不想:“一会儿你跟你小叔和沈先生一起!”
他是要去偷偷喝酒的,带着个小孩儿算怎么回事。
姜家兴闷闷不乐:“哦。”
姜树:“一会儿给你买糖。”
说罢,脚底抹油溜了。
不提吃饭还好,一提吃饭姜家业也饿了。
早上他也没吃饭,一上午就吃了一串糖葫芦和俩馄饨,他那碗儿都被分光了。
他和姜竹熟,不怕姜竹,摸摸肚子道:“小叔我想吃鱼丸子。”
姜竹:“哪有鱼丸子?”
姜家业:“那边!”
他指了指朝外的方向。
草市离码头不算太远,附近村子水系发达,他们这儿鱼不贵,不过鱼丸子麻烦点儿,要去刺取肉,捣茸再团成丸子,小孩吃倒是不怕会卡到刺。
码头、镇上都有卖的,不过因为做起来麻烦,家里平常只有过节才会做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