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匣[刑侦](328)
沈栖大惊,“那他是怎么入境的?”
安巡:“不止他,还有一群,这种规模入境,当然背后有人组织。查到这个地步了,只能是喻家,他们为喻家干活。”
沈栖汗毛都竖起来,“喻家不仅和‘浮光’合作,还有自己的非法佣兵,这公司是□□吗!”
席晚已经汇报完情况,季沉蛟在沈栖肩上点了点,“这么着急跑来,有什么事?”
沈栖连忙正襟危坐,把喻勤和喻夜生失踪的事说了。季沉蛟眼神顿时沉下来,这时候逃离警方的视野,不用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两个重磅消息,会议室响起一片讨论声。
喻氏在境外培养非法佣兵带回国,且有枪支弹药,这么多年隐藏得这么好,堪称野心巨大。现在到了进退维谷的时刻,喻勤喻夜生又失踪,难保不是有大动作,很可能是殊死一搏。
越是这样,重案队越不能贸然行动。
季沉蛟看向旁边的位置,心头忽然一紧。
重案队不会,那凌猎呢?
凌猎近来经常独自行动,说是特别行动队给他安排了活儿,今天开会都没参加。
季沉蛟倒吸一口气,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立即给凌猎打电话,却无法接通。
“沈栖!”季沉蛟喊道:“搜索凌猎的位置!”
沈栖吓一跳,赶紧回到技侦办公区,查得满头冷汗,“不是吧!为什么我哥也失踪了!”
像是被兜头泼了盆冰水,季沉蛟双拳紧握,脸色冷得吓人。须臾,大步离开技侦办公区,边走边打给沈寻。
沈寻给了他一个最不想听到的答案——特别行动队最近根本没有给凌猎派过任务!
站在办公楼下的空坝上,并不灼人的秋阳照得季沉蛟一阵眩晕。
凌猎对他撒谎了。
这案子查到“浮光”,查到“沉金”,再查到与刘意祥案和卫梁案的关联,他就隐约有种担忧——凌猎会像独狼一样,脱离他的掌控。
所以他逼着凌猎保证,无论查到什么,想做什么,一定要让他知道。
凌猎保证了,但他内心深处仍旧无法安心。
果然,凌猎背着他行动了。这些日子凌猎必然查到某些他不知道的线索,并且不愿意分享给他。凌猎觉得这是自己的事。
但那不是!
季沉蛟愤怒地一拳捶在车门上,担忧和激愤像酒精一样点燃他脑子里的火,它们正在熊熊燃烧,愈演愈烈。
梁问弦从楼上追来,“季队,你先冷静。我已经申请到特警支队的支援,刑侦二队和我们重案的部分队员马上出发搜索,我立即去北栀医院见喻潜明。但我能想到的暂时只有玉容咏歌、叹歌等喻氏的地盘。凌猎很可能正和喻勤喻夜生在一起,你镇定下来想想,他有没留下线索。”
季沉蛟努力克制住咆哮的怒火,朝梁问弦点点头,“梁哥,辛苦你了。”
梁问弦叹了口气,在季沉蛟背上用力一拍,“不说这些。”
十几辆警车从市局驶出,季沉蛟保持与沈栖的通话,赶回家属院。
要说这几天凌猎有什么特别不对劲的地方,就是总比他早回家,却一次都没下过厨,有时还走神。
凌猎在外面查到什么,但知道带回重案队可能被他发现,所以直接带回了家?
季沉蛟着急开门,手抖了下,钥匙掉在地上。
他低骂了一句,开门时力气大得几乎是把门撞开。
凌猎不在家——凌猎当然不可能在家。但明确这个事实的一瞬,季沉蛟的心脏还是更沉了一分。
他跑入凌猎的客卧翻找,顷刻间这间整洁的卧室就像遭遇了一场台风。
现在凌猎很少住在这边了,喜欢在主卧和他腻在一起,所以床上桌上基本上都没有多余的东西。
他拉开抽屉,看到一堆上回凌猎从朝夏县惠榕商场买回来的小物件,有一对过于花哨的防晒袖套还是他塞进去的。
小物件下面放着取回来的亲子鉴定报告,季沉蛟一看就有些作呕,扫过一眼后匆匆丢了回去。
凌猎在客卧待的时间少,可能没有在这边放什么重要东西。季沉蛟转向书房和主卧,却也都一无所获。
站在书桌前时,他忽然想到,凌猎拿回鉴定报告那天,他们是在书房看的报告,看完后凌猎亲手将它丢在书架上。怎么报告又到了客卧的抽屉里?
而且刚才拿起来时,厚度好像和上次拿时不同?
季沉蛟又回到客卧,缓缓拿起鉴定报告,喉结起伏,往后翻时就像要揭开什么不堪入眼的真相。
亲子鉴定的下面,是一份亲缘鉴定。
没有写鉴定的双方,但结论清晰明了,存在亲缘关系。
季沉蛟坐在床沿,右手将报告捏成长条。
在拿到亲子鉴定之后,凌猎再次给他做了鉴定,是和喻家的谁?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和喻家确实存在亲缘关系,却和喻勤并非母子,亦非亲人。凌猎看到了这个结果!
季沉蛟狠狠甩头,突如其来的亲缘,像一块数吨重的巨石,吊在他的脚上,飞速将他朝深海拉去。
他仰头看着上方越来越小,越来越暗淡的光,头脑一片混沌,忘了思考,忘了挣扎。
他就这么沉下去了。
但突然,他猛力摇头,粗重地喘息几口。
心里一个声音说:这些都他妈不重要!他身上流着谁的血,他不在乎,他是不是和案子有关,他也不在乎!
凌猎在哪里?他必须尽快找到凌猎!
蓝牙耳机里传来沈栖和外勤各组的汇报——
“信号被屏蔽!锁定位置还需要时间!”
“玉容咏歌一切正常!”
“玉容叹歌没发现喻勤等人踪迹!”
……
像是有无数噪音汇集成汹涌的海浪,季沉蛟飘浮在其中,呛水,被暗涌卷入,咕噜噜,世界又在海浪的隔绝中变得安静。
他看着那两份鉴定,余光落在防晒袖套上。
朝夏县?榕美?
榕美也是喻家的产业!
榕美北区已经全面关闭,南区不分日夜守着县局的警察,那是个最不合适躲藏的地方!
但也许,喻勤选择的就是最不可能的地方!
季沉蛟跑向警车,分别给梁问弦和沈栖打电话,“梁哥,分一组特警去朝夏县,喻勤有可能在榕美!沈栖,别再广撒网了,查榕美!”
一辆辆警车在出城高速上风驰电掣,县局得到命令,迅速派队员搜索北区。
在北栀医院,梁问弦结束通话,回头对上喻潜明复杂的视线。
“你刚才说,夜生不见了?”喻潜明说得很吃力,眉眼间露出寻常父亲的担忧,“她……居然敢做到这一步……”
梁问弦说:“我们已经掌握喻氏集团豢养非法佣兵的线索。”
喻潜明讶异地张合着嘴,像是消化不了这个信息,“非,非法佣兵?不,不可能!”
梁问弦说:“你不知道?”
喻潜明激动道:“是喻勤!是她从外国带回来!我警告过她……咳咳咳……”
床头的仪器出现剧烈波动,护士赶紧冲进来,将梁问弦请了出去。
在重案队和特警支队赶往朝夏县的路上,县局传来一个令人头皮发紧的消息:在北区检测到爆.燃物,急需排爆专家!
沈栖也喊道:“我哥很可能就在北区,但联络不上!”
季沉蛟神经顿时绷紧,他设想过的最糟糕情况是枪战,喻勤身边必然有非法佣兵,这些人在境外的混乱土地上成长,战斗力一定不低,而凌猎也有枪,凭凌猎在特别行动队经历的枪林弹雨,不一定不能应付。
但现在,榕美竟然有炸.药!
县局缺乏应付大规模冲突的能力,且必须优先保证群众安全,季沉蛟命令他们立即从北区撤出,尽快疏散群众。
谢倾得到消息,已经申请到另一队特警,乘直升机奔赴朝夏县。
车仍在高速公路上疾驰,季沉蛟觉得前方的路就像没有尽头,在不断重复的景物中,他竟然再次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