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神断(131)
果然如闻寂雪所分析的那样,谭婆婆身负仇恨,仇人应该就是“罗恒之”。不过,结合谭婆子的年纪,又咬牙切齿念着个男人名字,令人不由得往男女情仇上推测。
严朗那边比较繁琐,穆清彦也不急,正好跟闻寂雪一起过元宵佳节。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
游伎皆秾李,行歌尽落梅。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从古往今来的诗人口中便能看出元宵节的热闹。
古时虽没有电力,但各色灯火妆点了夜色。古人也喜欢赏灯,元宵节、七夕节、中秋节等等,都有花灯如市,游人如梭,地上灯火与空中明月相映成辉,又在这样绚烂的夜色里,不知成就了多少男女故事。
穆清彦和闻寂雪或许没有女子的烂漫情怀,但漫步在灯火街市,着实惬意。
尤其,身边有人相伴。
闻寂雪堂而皇之的握住他的手,借着夜色和游人的掩护,两人彼此靠近,却不惹人侧目。这是一种隐秘的宣告,心中的愉悦却一点儿不少,或许很傻,但彼此脸上的笑容总是不自觉的溜出来,偶尔被迎来行来的女子瞧见,蛊惑的人神色痴迷。
当然,蛊惑人的是闻寂雪,那张俊美至极的容貌本就惹人,添上几分笑意,简直温柔缱绻的好似引人堕落的桃花障。
闻寂雪的眼中哪有别人,他时时关注着身边的穆清彦,交握的手也不老实,指尖不时刮蹭着穆清彦的掌心。
穆清彦被刮蹭的一阵麻痒,只能拿眼神示意他适可而止。
闻寂雪凑到他耳边暧昧低语:“阿彦,我们回去。”
彼此身体一靠近,穆清彦立刻觉察了对方的“异样”,一时想笑,又有几分窘迫尴尬:“你都在想些什么!”
“想你。”闻寂雪轻笑,声音低哑,震着他的耳膜,又有说不出的魅惑在撩拨。
穆清彦只觉耳朵发热,尽管觉得闻寂雪有些得寸进尺,却又不想拒绝他。尤其是今日过节,两人特意离开凤临来这里,不就是为一处过节么。既然如此,自然怎么开心怎么来。
第159章 魏小三
一夜放纵,等穆清彦醒来时日光已大亮。
他躺着没动,只觉得腰酸,运转异能通身游走数遭,吸收了绿色生机精华滋养肉身,这才觉得舒畅些。再看身边的人,毫不客气的在其胸口戳了一指。
“还不睁眼!”
闻寂雪一声低笑,一点儿没有装睡的心虚:“见你睡得熟,不想吵醒你。”
“时辰不早了。”穆清彦推开他缠在腰上的胳膊,起身穿衣。这是有前车之鉴的,要是再跟他说一会儿,再想起床肯定一个时辰后了。昨夜已经放纵够了,他觉得这种事还是应该节制一点。
闻寂雪颇为失望,只能跟着起身。
待两人洗漱完,高春送来迟来的早饭,顺带说严朗来过。
“严捕头儿半个时辰前的,得知二爷还未起,就说中午时再过来。”
穆清彦点头:“大概是他那边有了收获。”
临近中午,严朗果然又来了。
“穆兄,闻公子。”严朗面上带笑,神色轻松,可见着实有不小的收获。
穆清彦直接问了:“查到什么?”
严朗道:“这个谭婆婆着实有意思,她时常出入青楼,似乎刻意交好出色女子。她做的香粉很好,尤其是可以量身定制,最受女子追捧。两年间,她跟一些人交情不错。据我查到的,有翠云院的莲蕊、荷秋,怡香阁的怜香、芙蓉,群芳楼的云意、瑶琴,云香阁的素娘,对了,春风巷的丁香跟她也算熟悉。这几家都是惯用谭婆婆的香,是她出入最多的地方,且个个都是当家花魁。她们性情各异,但跟谭婆婆都能保持私下来往,可见谭婆婆不简单。”
穆清彦听到一个耳熟的名字:“瑶琴?”
严朗同是一笑:“正是那位年前被赎取的瑶琴!我仔细查问过,群芳楼老鸨说了,在腊月初二,那位包揽瑶琴的贵客就询问过瑶琴身价,及至初十,银钱送到群芳楼,一顶小轿便将瑶琴接走了。瑶琴走时并未带任何东西,衣裳首饰全是贵客送来的,倒是将服侍在身边的小丫头带走了。”
穆清彦接了他未完的话:“所以,谭婆婆是跟着瑶琴一起离开了广林?”
“据说二人是同乡,都是弋阳府天水县人,谭婆婆待瑶琴也格外不同。瑶琴擅琴,这是众所周知,但还有另一点,瑶琴本身姿容清丽,若冰山雪莲,身上也始终萦绕着丝丝缕缕冷冷莲香,初见之人,都会意乱神迷,觉得她乃是神女下凡。”
同乡定然是假的,谭婆婆身份文牒乃是冒用,谁知她本身是哪里人。
不过……
“瑶琴身上的体香,是谭婆婆所为?”
“瑶琴自然不说,但楼里老鸨是那么认为的。瑶琴七岁就到了群芳楼,因模样不俗,老鸨拿她当摇钱树养,十二岁登台献琴,十五岁接客。老鸨说了,在一开始瑶琴身上并非莲香,谭婆婆来了之后,瑶琴才固定使用莲香。那香味儿很特别,冷冷的,不浓艳,不俗媚,很合瑶琴本身气质,也是她出名的一点。
她两人来往密切,离开的时间又一致,不可能是巧合。因此我怀疑,谭婆婆是跟着瑶琴去了京城。那位贵客家世不凡,瑶琴再好,到底是青楼出身,肯定不能带回家宅,必然是安置在外。既然是外宅,总也要安排服侍之人,因此瑶琴带个小丫头,再带个老婆子,想来也不会有人质疑。”
穆清彦点头,又问他:“那位贵客什么身份?”
严朗笑道:“出身不小,他是寿山候府的嫡长子,田元绍,因已得了皇帝册封,外人也称小侯爷。他在广林并未摆明身份,一开始真不知是他。”
闻寂雪在一旁听了,哼笑:“寿山候只剩下空架子罢了,没什么实权,不过,侯府嫡长女嫁入了恪郡王府做了郡王妃,侯府自然跟着水涨船高。”
穆清彦思忖道:“谭婆婆为何要跟瑶琴去京城?她的仇人在京城么?她既然能孤身一个在广林立足,为何不直接去京城?两年的时间,对于心怀大仇恨之人,何等煎熬。”
严朗跟着分析:“除非跟着瑶琴能帮助她。”
他们没去猜测仇人是田元绍,否则依着谭婆婆和瑶琴的关系,有很多机会可以弄死田元绍。那个“罗恒之”会是什么人?是否跟侯府有牵扯?
纵然是种天马行空的猜测,他还是问了严朗:“你可听说过‘罗恒之’这个人?”
“罗恒之?”严朗仔细回想,摇头:“听来耳生。你问这人做什么?”
“问问罢了。”穆清彦没解释。
严朗见他不说,倒也没追问,只是皱眉道:“现在怎么办?人都走了。”
在广林治下,他可以查,但人都跑到京城去了,他鞭长莫及。再者说,之前张湖和丁香的死,还没有确凿证据跟谭婆婆有关,顶多因着红丸的原因,将其列为可疑对象罢了。
“我和阿彦会去京城,你不必管了。”闻寂雪蓦地说。
穆清彦看他一眼,没反驳。
严朗总觉得提及京城,闻寂雪的口气不大对,打量二人片刻,笑道:“也罢,我是无能为力了,此事就劳烦二位。有用得着的地方,只管开口。”
用过午饭,严朗告辞离去。
闻寂雪站在窗边眺望远空,许久才道:“我们去京城如何?”
“又何不可。”穆清彦自然是随他。
闻寂雪笑道:“既如此,那就给陈十六传个消息,让他等着我们。他在京城长大,各家都熟,能帮不少忙。”
穆清彦自无异议,当即写了一封信,命高春送去驿站,花重金委托快速送至京中。
*
过完了正月十五,陈十六忍耐不住,吩咐人收拾行李,准备车马,要离京。
尽管回家前就做过准备,但今天这家吃酒,明天那家吃酒,饭桌上觥筹交错,看似言语含笑,实则虚伪客套、刀光剑影,尤其是陈十六,他这个在外人眼中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不知被讥讽过多少回。
当然,那些人也没得着好,他一一反击回去。
只不过,这种日子过久了就乏味。一开始他还想着多陪陪老祖母和母亲,省得两人念叨,谁知家里竟要给他提亲,吓得他一个时辰都不想多待。成婚什么的,总感觉是很遥远的事情,他还没玩够呢。
可惜,消息走漏,他被拦在家里,没走成。
老祖母和母亲那边可以歪缠,但他爹一板脸,他就缩了。
正月十七,他又准备开溜,结果收到一封信。
得知穆清彦要来京城,他高兴了,当即也不吵着离京,开始为接待之事忙碌。
两日后,陈十六一大早就去了酒楼,自己点了茶水坐着,打发何川去城门处等候。按时间推算,人是今天到,知无法确定具体时辰。陈十六觉得穆清彦不会无缘无故来京城,毕竟眼下还没到天地化冻之时,便是赏春也太早了。
辰时半,陈十六俯看大街,看到了何川。
在何川身旁是辆马车,虽未看到车内之人,但赶车的是高天,跟在马车后面的是高春高冬。
陈十六立刻放下茶盏,噔噔噔跑下楼,正要呼喊,却跟个提鸟笼的年轻公子撞上了。哐当,鸟笼掉在地上,里面的雀儿惊的直叫唤。
“我的相思哟!”年轻公子顾不得自己,抢先捞起鸟笼,担忧的查看笼中的相思鸟。所幸没伤着,但一看就是吓坏了,着实心疼的不得了。
陈十六也是一个趔趄,幸而被小厮扶住了。
“魏小三?”陈十六认出了对方,都是京城子弟,彼此也很熟。算起来,两人还算投脾气,只是爱好不同,好比这个魏阳羽,最喜欢养鸟。
“陈小六,你慌慌张张干什么呢?瞧瞧,把我家相思吓得,一会儿嗓子都哑了。”魏阳羽为自家鸟打抱不平。
说话间马车都停下来了,陈十六也就不理他,先接人。
魏阳羽纳闷,扭头一看,马车上下来一个清隽公子,瞧着有几分清贵卓然,就是面生。他不仅回忆这是谁家子弟,尚未想出来,就见一个红衣男子闯入视线,那俊美至极的面容便是见惯了出众男女的他,都禁不住晃了晃神。
“穆兄,闻公子,可把你们盼来了。我在酒楼定了雅间,这里是京城最好的酒楼之一,今日我做东。”陈十六将两人往楼里引。
魏阳羽立在那里,笑眯眯的也不回避:“陈小六,这二位是哪里的朋友,介绍一下。”
“去雅间再说。”陈十六遂了他的意,反正多认识几个人,对穆清彦没坏处。人多好办事嘛。
穆清彦倒是对称呼感兴趣,笑问道:“陈小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