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他又美又癫(169)
刘非解释道:“兹丕公的脸面擦破了,回去可有上药?金面具如此厚重憋闷,若是不上药,伤口很可能溃烂的。”
兹丕黑父垂下头,过了良久,这才微微摇头。
刘非道:“请兹丕公安坐,非来替兹丕公上药。”
兹丕黑父吓了一跳,连忙按住自己的金面具,使劲摇头,道:“不、不不!不能摘!不能摘!……丑。”
兹丕黑父语无伦次,使劲晃着手。
刘非温和一笑,仿佛在哄孩子,道:“兹丕公,日前非已然说过了,兹丕公的面容,非但不丑陋,甚至可与陛下比美。”
朕?
梁错暗搓搓的冷笑,一个面有残疾的方国国君,竟然想与朕比美?哼……
兹丕黑父有些犹豫,刘非道:“天气闷热,伤口若是不上药,万一溃烂,兹丕公便不怕真的变丑么?”
兹丕黑父紧了紧手掌,似乎有些动摇,慢慢将宽大的手掌从金面具上挪开。
刘非见他松动,抬起手来,将金面具取下……
梁错眯起眼目,仔细去看兹丕黑父的容貌,他的眼下有一块黑色的胎记,那胎记虽然不算太大,但十足扎眼。
梁错心中冷笑,这容貌不过如此,甚至连朕的一个小手指都比不上,身材高大又有甚么用,再高大,胸膛也是一马平川,你难道不知,刘非便是喜欢朕的大胸么?
梁错想到此处,又是自豪,又是心酸,酸得几乎倒牙。
刘非取下面具,兹丕黑父紧紧闭着眼目,大有掩耳盗铃的意思,只要自己看不到,旁人便不会觉得自己丑陋不堪。
刘非没有说话,将面具放在一边,打开伤药的小盒子,取了一些药搞出来,轻轻涂抹在兹丕黑父的眼下。
梁错:“……”
梁错一口怒气顶在胸口,朕的太宰,竟然摸了方国国君,还给他涂药,如此这般的温柔!
梁错当即便想要冲出去,但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刘非连续三日早出晚归,自不会只是想要给兹丕黑父抹药,肯定另有用意,倘或朕这般意气用事冲出去,坏了刘非的事情,岂非显得太小家子气?
梁错的年岁比刘非要轻一些,平日里故作老成,便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可靠一些,更像一个合格的帝王,倘或贸然冲出去,岂非太过孩子气?
梁错想到这里,忍耐着收回脚步,暗搓搓的用一双狼目,阴鸷的瞪着兹丕黑父,可惜兹丕黑父并不知情。
兹丕黑父起初紧紧闭着眼目,感受到凉丝丝的滑腻,终于试探性的睁开了眼睛,刘非在给他上药,触碰到了他黑色的胎记,并没有任何厌恶的表情,反而十足平静,如同对待一个普通人一般,对待自己。
“你……”兹丕黑父喃喃的道:“不觉得孤……奇怪么?”
刘非微笑道:“兹丕公何出此言呢?每个人都会有些与众不同,有人与众不同之处藏在不为人知之处,而有的人,与众不同之处表现的更为明显,兹丕公恰巧是那个明显之人,和旁人并未有甚么不同,大家都是一样的,不是么?”
兹丕黑父的目光波动,阴郁自卑犹如死水的眼神,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石子,石子虽小,却激起了千层浪花,一浪叠着一浪,最终演变成了惊涛骇浪。
“孤……”兹丕黑父仓皇的道:“孤该走了!”
说罢,似乎逃跑一般离去。
刘非看着兹丕黑父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由轻轻一笑,道:“阴郁小狗上钩了。”
刘非将伤药再次放在木柴之上,转身离开空场,往御营大帐而去。
今日钓小狗多用了一些时间,刘非回去之时已然天黑,奇怪的是,御营大帐中并没有点灯,方思也不在里面,整个营帐悄无声息,好似无人一般。
当……
刘非似乎踢到了甚么,低头一看,是一堆的盒子,被刘非踢得翻倒在地上,散落了一地。
刘非蹲下去查看,这些盒子是……伤药?
全都是伤药,各种各样,琳琅满目,散落的满地都是。
刘非正在奇怪,突然“啊”的一声惊呼,被人从后背一把抱起来,他连忙扭头去看,是梁错!
梁错将刘非抱起,直接放在软榻之上,危险的眯起眼目,道:“说是去撸狗,其实是去招惹方国国君,是也不是?”
刘非有些惊讶,道:“陛下怎知?”
梁错酸溜溜的道:“朕今日跟着你,都看到了!刘卿承认是招惹了?”
刘非一本正经的“狡辩”道:“何为招惹?臣分明是在为陛下招安,倘或兹丕公能真心实意的归顺陛下,陛下还怕他勾结北燕么?”
梁错颇为不服气,道:“朕不管。”
刘非险些被梁错的表情逗笑,梁错平日里都是胜券在握的帝王姿仪,看起来高深莫测,狼目反顾,阴鸷冷漠,而眼下分明是一副吃醋小奶狗的模样。
刘非挑眉道:“陛下既看到了,便……不吃味儿么?”
“吃味儿?”梁错道:“朕都快被酸死了。”
梁错将刘非压在榻上,将一样东西塞在刘非的掌心中,道:“朕不管,朕要你涂药。”
刘非定眼一看,塞在自己掌心中的,正是伤药!
刘非哭笑不得,道:“陛下未曾受伤,为何要上药?”
梁错还是道:“方才朕都没有出去捣乱,朕不管,朕就要你来上药。”
说着,拉住刘非的手掌,按在自己“傲人”的胸膛之上,故意压低了嗓音,幽幽的道:“将这些伤药,为朕……涂遍全身。”
*
兹丕黑父落荒而逃,戴上面具匆忙钻回自己的营帐。
营帐中静静悄悄的,毫无声息,兹丕黑父进入营帐,背靠着帐壁,狠狠的吐息了两下,抬起手来,隔着厚重的金面具,抚摸着自己胎记的地方,那个地方凉丝丝的,因着药膏的缘故,不再疼痛。
兹丕黑父目光一凛,突然发现帐中竟还有人。
那人一袭黑袍斗篷,几乎与黑暗的营帐融为一体,斜窝在席上,悠闲的饮着茶,食着果子。
正是北燕前太宰——乔乌衣。
兹丕黑父见到乔乌衣,浑身一颤,立刻垂下头走上前,双膝一曲,竟然动作自然的跪倒在乔乌衣面前,慢慢伸出手,一点点摸上乔乌衣的小腿,轻轻的为他按揉。
黑衣斗篷慢慢抬起头来,慵懒的道:“君上最近回来的都很晚,可是会盟在及,有些忙碌?”
兹丕黑父狠狠抖了一下,似乎很是害怕,道:“是、是有些忙碌……”
他的话说到此处,乔乌衣冷笑一声,突然一脚将他踹开。
嘭——
兹丕黑父的身量比乔乌衣高出许多,但不敢反抗,一下跌在地上,狼狈不堪,金面具应声脱落。
兹丕黑父慌张的去捡金面具,乔乌衣先一步伸手抓住,在掌心中把顽,幽幽的道:“说谎,也要编纂一个叫人可信的理由,别以为我不知,这三日你背着我,去见了刘非,是也不是?”
兹丕黑父爬起来,跪在地上道:“太宰,孤……孤不是有意隐瞒的!”
乔乌衣惨白的手指捏住兹丕黑父的下巴,粗鲁的抬起他的头来,冷笑道:“别忘了,这些年大司徒专权,是谁帮你稳固国君之位的,倘或没有我,你早就被大司徒的爪牙撕成碎片。”
“是……”兹丕黑父匍匐在地上,道:“孤不敢忘记太宰的大恩大德。”
乔乌衣幽幽的道:“你只要听话,帮我离间梁错与燕然,北梁和北燕打起来,你这个方国的国君,不是也有利可图么?”
兹丕黑父道:“是,太宰说的极是。”
乔乌衣轻叹一声,道:“明日接风宴,按照计划行事,让梁错自断一臂,卸掉蒲长风的兵权。”
“可是……”兹丕黑父似乎有些不解,道:“蒲将军,不是太宰您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