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他又美又癫(44)
燕然抬起头来看着刘非,若有所思的道:“不知为何,奴家……奴家看着大冢宰,莫名觉得有些面善。”
“是么?”刘非淡淡一笑,笑容却没有抵达眼底,若倒贴贱受当真是北燕的四皇子,那么燕然便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可不是面善么?
刘非面色不动,平静的道:“兴许是缘分罢。”
方思拿来珠线,刘非将珠花重新串好,替燕然别在乌黑的鬓发之间,时辰也差不多了,二人便一起来到了升平苑。
祁湛坐在席上,看到刘非与燕然一并进入燕饮,不由蹙了蹙眉,担心的看向刘非。
刘非不动声色,对祁湛轻微摇头,祁湛这才按捺下来,重新坐回席上。
梁错见到刘非和美艳的讴者一起入内,当即更是不欢心,冷着脸,森然的坐在席上,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燕饮很快开始,北燕使者站起来,拱手道:“梁主,其实此次出使,外臣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请梁主帮忙。”
梁错今日心情不佳,态度十足冷淡,只是瞥了一眼北燕使者。
使者尴尬至极,哈哈干笑,道:“是、是这样的……寡君听说,丹阳城中曾出现一身形酷似我燕四皇子之人,不知真假,寡君思虑兄长心切,还请梁主恩典,帮忙寻找,若是当真能寻到四皇子殿下,也能了却寡君的一桩心事,寡君定然重礼相谢!”
来了。
刘非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北燕使团,没想到这件事情这么快便来了。
梁错蹙眉道:“北燕四皇子?”
“正是。”北燕使者赔笑道:“梁主掌管北梁,丹阳城又是北梁的京都,想必梁主想要寻人,必定不在话下,还盼梁主施恩,了却寡君的思兄之苦啊。”
对于北燕四皇子在狩猎之时,被野狼叼走一事,其实梁错也略有耳闻,哪个朝代都不缺乏这样的“无稽之谈”,梁错并不关心燕四皇子到底是被甚么叼走,到底是不是被叼走。
他微微眯了眯眼目,他关心的是,倘或被燕四皇子真的在丹阳城中,那么,大梁便多了一个筹码,更好的制衡北燕。
梁错的唇角划开一丝笑容,道:“好啊,举手之劳,若是真能帮助燕主排解思兄之苦,朕自然乐意帮忙。”
“多谢梁主!梁主英明!”
梁错饮了两杯酒水,便借口起身前去更衣,离开了升平苑。
很快,方思前来禀报,道:“郎主,陛下有请。”
刘非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这会子梁错寻自己过去,无非便是说道“北燕四皇子”之事。
刘非离开燕饮,一路来到路寝殿,梁错已然等候多时了。
果然,一见面,梁错便开口道:“方才北燕使者所说,刘卿你也听到了,你意下如何?”
刘非垂了垂眼眸,道:“陛下英明独断,想必已然有了承算,臣不敢置喙。”
梁错一笑,道:“北燕的四皇子,乃是北燕昔日里的太子,名正言顺的皇储之人,而新的燕主不过是个没名没分的外室子,倘或四皇子真的尚存人间,就在丹阳城之中,寻出此人,也算是捏住了燕人的把柄,无论是进是退,都更加有利可图。”
刘非:“……”不瞒陛下,我正是你口中所图的那个人。
因着祁湛已然给刘非打过预防针,刘非并不惊讶,淡淡的道:“陛下英明。”
梁错道:“既是如此,那么搜寻北燕四皇子一事,朕便交给你来全权处置。”
“是……”刘非拱手道:“臣领召。”
刘非踏出路寝大殿,迎着夜风,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
自己一个好端端身居高位的奸臣,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么就突然变成了北燕的皇子呢?
刘非不是没想过,将燕然的身份告知梁错,可依着梁错多疑的性子,届时问自己从何得知,又该如何?
至于自己的身份,必须烂在肚子里才可……
*
“找到了!找到了!”
馆驿传出一片嘈杂之声。
北燕使者冲入馆驿,大喊着:“大将军,找到了找到了!”
嘭——
使者跌跌撞撞跑进屋舍,一推门便看到大司马祁湛,怀中搂着一个美艳的讴者,讴者白皙修长的大腿缠着祁湛劲瘦有力的腰,眉眼蛊惑又勾人,细细的喘息着。
祁湛眼眸一厉,冷喝道:“谁让你进来的,不懂规矩的蠢才,滚出去!”
“是是是……”使者连滚带爬的跑出去,跪在屋舍门口,筛糠一样颤抖。
过了好一阵子,大门吱呀一声再次打开,祁湛与那妖艳的讴者走出来。
侍者并不识得燕然,显然没有见过新皇的真面目,还以为燕然只是大司马的一个嬖宠。
祁湛冷声道:“慌慌张张做甚么?”
使者赶紧道:“大司马,找到了!丹阳宫传来了消息,说是四皇子找到了!”
“找到了?”燕然第一个发声。
那使者也没觉得奇怪,道:“的确……的确找到了,但……但是一具尸体。”
燕然蹙眉道:“尸体?”
北燕四皇子找到了,但却是一具尸体。
听说北燕的四皇子流落到丹阳城之后,一直藏在珠青坊之中,前些日子珠青坊闹病疫,虽病疫没有扩散开来,但四皇子不幸害上了恶疾,致使引发了旧疾病根,医治无效,一命呜呼了。
祁湛眼眸微动,这和自己与刘非说的法子几乎无差,看来刘非的确采纳了自己的意见。
燕然追问:“尸身在何处?”
使者道:“四皇子的遗体正停靠在丹阳宫的医官署内,北梁大冢宰说,使团可以随时派人前去认尸,只是……只是……”
“只是甚么?”燕然问。
使者为难的道:“只是四皇子生前感染了恶疾,不知病疫还会不会传染,还有……还有那恶疾歹毒,会在脸上生疮,据说四皇子的遗体溃烂的不成模样,根本……根本无从辨认。”
遗体溃烂,不好辨认,还是感染疫病而亡,说不准会传染,这两项加在一起,虽医官署欢迎他们随时前去认尸,但北燕从未传播过如此疫病,根本不敢贸然前去认领。
祁湛听到使者这番话,微微松了口气,不得不说,刘非思虑缜密,堵住了一切的可能性。
刘非坐镇在政事堂,医官署的人很快过来复命,道:“大冢宰。”
刘非挑起眼皮,道:“北燕使团如何说?”
北燕使团虽然想要认尸,但始终不敢,最后请医官署将尸体密封在棺材中,准备带回北燕下葬。
刘非点点头,道:“本相知晓了,你退下罢。”
“敬诺,大冢宰。”
等医官署的官员走了,刘非将文书扔在一面,微微吐出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梁错将寻找北燕四皇子的事情,全权交给刘非来处置,刘非便去医官署查了查档子,寻找到了一具因着疫病而亡的尸体,巧了,这具尸体乃是从北燕流浪而来的难民,一直都留在珠青坊,无父无母,无牵无挂,死后尸体停留在医官署,也无人给他收尸,完全符合“北燕四皇子”的所有条件。
左右这具尸体死后无人收尸,最后的结果便是被医官署随便埋了,不如让北燕的人带走,一来也算是落叶归根,二来,四皇子已死,燕然堪堪即位,需得装作仁德之君,必然厚葬兄长,怎么想都不吃亏。
刘非轻叹道:“希望这件事情……到此作罢。”
他为了寻找一具符合条件的尸体,连续两夜翻看医官署的档子,自从那夜与梁错温汤缠绵之后,刘非便没再好生歇息过,他此时困倦的不成模样,干脆趴在案几之上,眯着眼目小憩一会儿。
【哗啦啦——】
是雨声?
【轰隆——】
是雷响?
刘非睁开眼目,透过政事堂的户牖,外面阴沉沉一片,天空仿佛要压下来,夏日的暴雨来的毫无征兆,迅雷不及掩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