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不出再见(112)
思量几秒,他伸进赵观棋额前发间,摸到那道疤。
他缝的那几针都平得摸不到了,赵观棋的却还没好。也是,被人从楼梯上推下去,磕得肯定比他严重,连腿也花了好长时间,消耗好多药酒才好。
疤痕体质却要为他出这个头,周景池不觉得是个划算的买卖。
用力闭了闭眼睛,深呼吸,还没睁开,周景池感到手背被捏了几下,赵观棋眯着眼努力分辨人形,鼻塞闷声道:“你回来了。”
“你吃饭了吗?”赵观棋撑着要坐起来,周景池一把按住他。
“吃了,麻薯也吃了。”周景池看他躺回去,抬手去感受他额头的温度,“还好,没发烧。”
“你这话说得很无情啊。”赵观棋觉得眼皮重得要死,脑袋因为吃了药昏昏沉沉,鼻子塞得像混凝土,怪声怪气道,“不应该扑过来抱我,然后很担心地说心疼我么?”
“少看点无脑电视剧吧你......”周景池不想骂病号,却还没忍住念叨两句,“前几天喊你注意,你不听,得流感了又怪我不心疼你了。”
“心疼归心疼,听话归听话嘛......再说了,我戴着口罩和合作商见面什么的也不太礼貌,退一万步,我抵抗力还是比一般人高出不少的。”赵观棋听起来甚至在沾沾自喜,“韩冀早就遭殃了,现在天天卧床起不来呢。”
周景池听他夸大其词,也不拆穿,只说:“是,你厉害,大家都好了你才被传染,你厉害......”
“我明天就好了。”
周景池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想来想去说:“不好也行。”
赵观棋眨眨眼睛,在毯子里笑着说:“你想照顾我啊?给你机会。”
话音刚落,周景池感觉一股蛮力凭空而来,整个人被翻身拉倒在赵观棋怀里。毯子开了一个门,赵观棋包住他,头埋在他颈窝蹭了又蹭。
“这样怎么照顾你?”周景池揉他的头发,“吐了不舒服,我给你下碗茴香面怎么样。”
“不用。”赵观棋越埋越深,嗅到兴头上,手也开始不安分,“就这样陪我。”
从脖颈到喉结,赵观棋最喜欢的地方,最喜欢留痕迹的地方。
周景池时常觉得心软不是他的缺点,又或者说他压根不心软。只是面对赵观棋时,会怎么都觉得不够,他说什么,想吃什么,想做什么,自己内心的遵守度比任何一本法典都高。
“你在发烧。”赵观棋伸进衣服的手停下来,摸着周景池心口,“心跳也很快。”
“你在想什么?”
他低下头,把周景池的外套和内搭都推上去,大拇指摩挲过,脸贴上去很轻很缓地用舌头打圈。
“......想你。”周景池红着脸仰头回答。
“感觉生病的是你,不是我。”赵观棋想入非非,撑坐起来。
毛毯被拱起的背带走,周景池下意识捂住胸,还没来得及说一句你干嘛,赵观棋一把捞起他,衣服随之被扔到地毯上。
白皙如常,深浅不一的红点分布在上半身,赵观棋饶有兴趣地观摩了一阵,最后伸手,翻身一抱,将周景池架在自己身上。
敏捷得吓人,周景池还没坐稳,赵观棋掀开毯子从背后拢住他,施力让他趴下。
脸贴在他下巴,周景池静了静,问:“......要做什么?”
“给你一个施展超能力的机会,听我心跳。”赵观棋提醒道,“这几天我心都跳得好快......周半仙,请你诊断一下要花多少钱?”
“流感并发症吧......”衣料磨蹭,周景池自顾不暇,想也没想就糊弄道,“生病了还不老实。”
赵观棋游走在腰臀的手停下,周景池没想到他还真不摸了,清了清嗓子说:“……那个,没有不让你摸的意思。”
没有回应,周景池觉得是刚刚太小声,大着胆子重复:“我说没有不让你——”
“你顶到我了。”
“......”
周景池立刻弓了腰,挣扎着要起来,“松开。”
“我还没说什么呢,就要走了。”赵观棋搂着周景池的腰,把人往怀里抱了抱,“说让我摸,真要摸又害羞?”
周景池认命了,重新塌下去,埋进赵观棋颈窝,点点停停地嗅着,不肯回答。
“这里做不舒服。”周景池说,“去卧室。”
“谁说要做了。”赵观棋笑得一本正经。
“你——”
赵观棋捂住他的嘴,轻轻摇头:“等我生日。”
奇了怪了,又不是第一次,干嘛非要等到生日,周景池吸了吸鼻子,感觉要被传染了似的:“不做就不做......”
“你听上去好遗憾的样子。”赵观棋歪头看他,“又不疼了?”
“你少污蔑人。”周景池颇有气势地哼了一声,“我才不像你一样怕疼。”
“确实。”赵观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定格在周景池光裸的肩头,他微微侧身往外挪,让周景池顺势滑落到他臂弯里,露出白腻的胸脯,“那打个钉子?肯定很美。”
周景池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赵观棋伸手捏住,偏头和他接吻,周景池就懂了。
“你......你喜欢哪种。”周景池在吻间开始思考桥头唯一的打耳洞的店能不能行得通,断断续续地说,“我,我可以买。”
这次换赵观棋诧异,连压着人的吻都停滞不前:“这是生病特权?”
“你这几天特温柔。”他嘴角上扬,“那我愿意一直生病。”
“呸呸呸!”周景池急忙蒙住赵观棋的嘴,搜寻一圈,撑起身子拍了三下茶几上的木质抽纸盒。毯子从肩膀滑下去,周景池皱眉松开手,“再说这样的话,就分房睡。”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周景池之前就告诫赵观棋说话要避谶,不好的事情不要挂在嘴边,更不要用不好的事情做许愿的筹码。看来全是穿耳过,只言片语不留痕了。
周景池一说陈述语气的命令话就显得特别不讲道理,赵观棋躺着看他光着上半身还要生气,想笑又不敢笑。
“知道了知道了。”赵观棋朝他张开双臂,“进来。”
周景池瘪着嘴靠回去,赵观棋突然问:“对了,妹妹这周末能来吧?”
“忘记告诉你了。”周景池仰着头玩他的头发,“那天她们不放假。”
“啊?!”
“她也是你这个反应。”周景池回想着说,“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全世界,最后炸掉学校来给你过生日了。”
“我出炸药钱。”赵观棋很是支持。
“......?”周景池无奈,“你怎么不把学校买了。”
“公立买不了啊。”
“......”周景池不知道话题怎么能歪到这里来,唰地一下坐起来,从地上捞衣服往身上套,拉拉链的时候小声嘟囔了一句,“不做就不做。”
“你说什么?”赵观棋拉住他。
“什么也没说啊。”周景池笑着抽出手,转头又咕哝,“不做脱什么衣服...…”
赵观棋还在身后解读脑海中的唇语,周景池一转眼挎了包在玄关穿鞋。
“去哪!”赵观棋拖着发麻的腿一瘸一拐追到门口,怒叫道:“我是病号!我生病了!你老婆生病了!”
他故意用力吸鼻子,发出呼吸不畅的声音,一边观察周景池的表情。
“我出去给你配药,家里的药随便吃不容易好。”周景池头也没抬,对着门口的镜子戴鸭舌帽。看到赵观棋那副模样,心就又痒痒的,抬手拍了赵观棋面颊两下,又抱住他:“等我回来。”
周景池知道自己又撒谎了。
买药不应该走那么远,他知道,赵观棋肯定也心知肚明。所以他思来想去,把那只有定位的手机留在月池,打车过去是最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