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不出再见(43)
“三。”
“二。”
“一。”
一阵耀眼刺目的闪光灯应声亮起,瞬间,又熄灭。
周景池刚要拂开那只手,便听见:“我们再来一张哦,可以换换姿势,这一张会送给二位留存。”
周景池很少拍照,更别提换什么姿势了,没有拿出那万年剪刀手都算是收敛,他只好端端正正坐好,把背挺直了些。
“稍等。”赵观棋叫停准备拍摄的服务员。
还没发觉出个所以然,周景池的视野蓦然被占据,还没反应过来,下巴已经被赵观棋轻轻捏住,他不明所以抬起头,眼前出现一只无限逼近的手。
两秒后,左眼恢复色彩,赵观棋重新勾上那只肩膀,上半身屈到周景池同等高度,两颗头几乎靠在一起,周景池恨不得逃掉,他却对镜头说:“可以了,拍吧。”
同样的倒计时响起,肩膀被禁锢住,死死地,一厘米也让不出去。
周景池第一次觉得三秒这么长,长到可以窒息。
闪光灯后,肩膀上的力量松泛下来,周景池立马坐回身子,赵观棋殷切地站到旁边等出片。
“麻烦了。”赵观棋道完谢,捂着一张相纸坐下。
“你还挺上相。”赵观棋盯着那一方小小相纸,随后朝中间递过去,“你看。”
周景池立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不看......”
赵观棋也不勉强,便问他:“那这张你收着还是我收着。”
“我不要。”周景池直截了当。
赵观棋看着得来全不费工夫的照片,收到口袋里,问他:“曲子你想听什么。”
周景池哪里晓得这些,他向来对音乐一窍不通,便摇摇头,说:“随便。”
一个响指,服务员得到召唤在桌旁站定,询问道:“先生,请问想听哪首曲子呢?”
赵观棋扫了眼周景池,面不改色道:“Salut d'Amour”
【作者有话说】
池:吃人嘴短 拿人手软
棋:欢迎大家来到我和我爱人的婚礼现场(奏乐)
Ps:大家可以去听听~中文曲名为《爱的礼赞》
第27章 我也抱你了 不是吗
话音刚落,服务员也不过走出几步,周景池拿着手机的动作凝在桌布下头。他是不懂音乐,但换作语言,还是能听出些不同,于是问道:“法语?”
“嗯。”赵观棋回问:“你知道这个?”
周景池摇头:“不知道。”
“也不知道你会法语。”他无缘由地补充。
眼见侧重点不是同一个,赵观棋追着传达曲名的身影穿过隔断,在看见服务员侧头向刚演奏完一曲的琴师交谈时,才终于放下心来。
琴师心领神会点头,这首曲子已在弦上,不得不发。
赵观棋不自觉勾起一个弧度不大的笑,眼神从渐近的琴师流落到周景池身上。
在场只有他知道,一旦这首曲子演奏起来,就算被听出些弦外之音,周景池断然不敢在众目睽睽下叫停。
这样扫兴,让琴师尴尬的事,他干不出来。
一身纠结拧巴的坏毛病,也不是没有用武之处。
周景池觉察到一些不太对劲的目光,不怪他敏感,主要是对面的赵观棋全不似其他人,若是要看一个东西或者人,都会轻扫而过,不拖泥带水,不过度描摹。
赵观棋是凝视,毫不避忌地寸寸慢凝,似要将人看出个洞来。
周景池耐不住,将手机反扣到桌上,问:“我穿这身衣服,是不是怪怪的?”
他小幅度扫视周围零星分布、各有空间的客人。除开桌上同样的摇曳烛光和在烛光下闪闪发光的高脚杯,他更注意到那些从容不迫的享受神色,以及,各式各样正式规整的着装。
就连赵观棋也是衬衫领带,在微微跳动的烛火下,风度斐然。
赵观棋凝视一秒,先步出声:“我是要上去发言,才穿正装的,吃个饭没那么多讲究。”
周景池还在一头雾水,便又听见:“你看你的十点钟方向,靠窗餐位,桌上绿花瓶那两位,也没穿正装。”
顺着目光看过去,周景池最后得出结论:“你这视力不去当兵可惜了。”
“......”赵观棋收回视线,话锋急转直下:“你喜欢当兵的?”
周景池凝眉:“不喜欢。”
赵观棋想了一想,又问:“喜欢当老师的?”
“也没有。”周景池抿着唇摇头。
“那就是喜欢温柔的?”赵观棋反其道而行,开始一些性格方面的猜测。
“还行。”周景池答。
“那要是没有那么温柔的呢?”赵观棋战战兢兢问道。
“也行。”
“活泼一点的还是稳重一些的?”
“都行。”
“你怎么不挑啊。”赵观棋一无所获,愤愤道:“什么都行,你杂食动物啊,谁来都能吃一口。”
“......你觉得是就是吧。”周景池毫不在意批评,“只要不嫌弃我,相爱,哪里来的那么多讲究。”
闻言,宛如提问机器的赵观棋愣了一瞬,不自然地往后靠到椅背上,看着周景池身后某个地方,问:“那年龄方面呢?”
一问再问,上到职业,下到年龄,性格也被拉出来溜了一圈,赵观棋今晚的话未免太得寸进尺。
周景池在跳动的烛光下看过去,双手抱胸的人面上早已没有了在房间里的委屈和咄咄逼人,横看竖看看不出个名堂,一个从未设想过的猜测顺着红酒香飘进脑子里。
“你要给我介绍对象?”周景池被吓住,闷闷的心似乎逃出来,在烛火上翻转炙烤。他不自觉舔了舔嘴唇,随口说:“我喜欢比我大的,你少操心,我现在还没想恋爱。”
“比你大的?!”赵观棋如临大敌,双手交叉才勉强按住的心狂跳而出,摔了个稀碎,“你还真喜欢何望晴啊?”
不知道怎么对面怎么得出这个诡异结论,周景池从疑问语气快要滴落下来的问句中捕捉到一个另类重点:“你怎么知道她比我大?”
这种人都要碎掉的场面,赵观棋又被周景池奇怪的重点重重一击,背着一种老巢被偷家里宠物还往外叼东西的心痛感,赵观棋全力压着快要跳起来以头抢地的冲动。
“怎么,就许你和她关系好了。”赵观棋语气变得异常小气起来,“她比你大我就不能知道了?”
何望晴性格样貌俱佳,人缘更是好到不知道哪里去,当然不会存在只许和他关系好的情况,周景池以为赵观棋还在误会某种尴尬关系,忙不迭替被拉下水的女士辩解:“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我还是有必要说一下,望晴是我高中同桌,那时候我们关系很好。她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我们不是你之前误会的那种关系。”周景池边说边打腹稿,顺便扫了眼对面的表情,“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更不可能是。”
最后一句话说得跟喊口号似的,周景池正襟危坐,严肃的口吻好似在宣读一份关系澄清书——特地为何望晴女士拟写的。
赵观棋看着对面将双手都重叠摆放得规规矩矩的周景池,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眼神却飘忽不定,一副心里有鬼的模样。
“你的表情实在是难以服众。”赵观棋直话直说,看着昏暗中变得年轻的周景池,大肚量地宽解道:“就算你们在一起过也无所谓,喜欢你的人不会在意这些。”
刚发布的声明不仅被忽视了,还被反其道而行之举了反例,周景池不解地坐近两分,着重强调:“我都说了没有、没有、没有!”
“这么大声。”赵观棋第一次见周景池这么执着一件事情,更来了几分兴致,偏偏道:“一提起这个你这么来劲,指不定人家也喜欢你,姻缘不就讲究个缘分?”
“什么姻缘不姻缘的...反正你以后别再开这种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