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不出再见(136)
“我记得。”
“那我叫什么?”周景池带着点鼻音问。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赵观棋像个冷漠不通人情的骗子。
周景池一时没说话,任由赵观棋等待他,也任由赵观棋忘记他。他抿了抿嘴唇说:“因为你。”
“遇见你之后我就变暖和了。”
赵观棋在头顶发出疑问:“为什么?”
“因为你是太阳啊。”周景池笑道。
“你又在讲故事...我不想听了。”赵观棋觉得被诓骗了。
“以前都是你给我讲故事。”周景池搭上赵观棋的后背,“我不知道你不爱听。”
赵观棋问:“你想听故事吗?”
“现在?”
“现在。”
周景池把头昂得更高,想去确认赵观棋的话是否是真心。他们离得太过近,以往天没有细细观察过的地方都无比清晰。赵观棋看到那双眼睛,那种蓝色他在旭日初升的大海见过很多次。周景池的睫毛太长了,他感觉自己的脸隔空被轻扫着,像无害的小虫成群结队地路过他脸颊。
他的心为何跳得那样快?
一瞬间,那些小虫爬到了赵观棋嘴边,浩浩荡荡载着数不清的细密文字。那些字句蠕动又合并,把他的嘴唇封起来又生生撕开。
“为什么?”他被这种奇异的感觉驱使着问出一句胡话。
“...什么为什么?”
周景池注视着上言不搭下语的赵观棋,努力理解着返老还童的言语。思考未果,笑都还凝在脸上,手又立刻被捉在一起。
赵观棋将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周景池掌心之下迅速传出了规律的急速心跳。他的心跟着提起来,担忧道:“你心跳怎么这么快,哪里不舒服吗?”
而赵观棋正摩挲着他的手背和腕骨,视线仍然停留在提问时对视的双眼。眼前的灰轻缓地靠近,赵观棋慢慢地蜷起身体包裹住他,再小心翼翼没有地抵住他额头。
周景池在暖洋洋里的被窝里被窗外的冷冻僵了,他觉得自己变成了雪人冰箱里的胡萝卜,而赵观棋正期待他。
垂眼也掩饰不过的紧张,呼吸交错中,那种红色涟漪的暖意顺着周景池的鼻息再度穿梭在赵观棋耳垂和下颌,变成问题娃娃的赵观棋再次开口。
“周景池。”
“你为什么,不亲亲我。”
【作者有话说】
池:好听就好听,难听就难听,好难听是几个意思?
棋:想不起来好烦,韩冀吃我苹果好烦。
许朵蕤:我感觉我有点恨你了。
第79章 出院
赵观棋复健第三天,曹玥来了。
门被推开的时候,背对门口切水果的周景池最先闻到一股风信子香味,他习惯性站起来,赵观棋却拉住他的手。
曹玥在门口见状停了步子:“方便吗?”
她谁的名字也没说,周景池不知要不要回答,赵观棋让他坐回椅子上才朝门口点头:“随便坐。”
“喝点什么?”周景池给赵观棋放好叉子,向一旁的曹玥开口。
曹玥蛮有兴致地四处看了看:“你这儿有什么?”
“橙汁、可乐、红茶还有咖啡。”
“你们两口子在这开小卖部呢?”曹玥逛完一圈坐到小沙发上,看起来很自然地向周景池说,“那就来杯红茶咯,外面下雪好冷的。”
曹玥的口无遮拦让周景池不晓得要怎么回答,红着一半脖子去沏茶,赵观棋放开手上的书,搁到柜子上,大拇指不自觉转了转中指的戒圈。
“小心烫。”周景池将茶杯放到矮几上。
“你几岁啊?我听说赵观棋比你还小诶。”曹玥端着杯子嗅茶香。
“24。”周景池答她,手却突然被人攥了一下。
“哎,不问了不问了。”曹玥盯着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我说我不问了啊赵观棋,你给人松开啊。”
“补品啊。”曹玥指了指摆在门口的几件高档红酒,“老大远扛回来呢。”
她描述得那箱子像装着人参,赵观棋瞥了一眼:“拜托,我在复健,喝不了酒。再说了,你这算哪门子的补品。”
这次换周景池捏他的手,曹玥不悦道:“又没说给你带的,给他带的不行啊。”
“他喝不了酒。”
“你说喝不了就喝不了?”
两个人竟然隔着大半个屋子你一句我一句掐起来,周景池快把赵观棋的袖子扯出个洞,心里不禁怀疑两个人是怎么把事情谈妥的。
“好了好了!”曹玥茶都没喝两口,气呼呼站起来从手包里掏出一张卡,啪地甩到赵观棋被子上,“给你的卡!”
赵观棋看着那张卡皱眉:“给你的还我做什么?”
“老娘又不缺钱,你还打发上我了。”曹玥叉着腰,又仔仔细细去看周景池,“你俩啥时候结啊,这张卡当我礼金得了...不过说在前头啊,红酒钱从这里头刷的。”
赵观棋扶额:“你干上代购了?”
“你这嘴能有人看上的概率比我当代购的概率还大。”曹玥毫不留情,又看向周景池,立马把那张卡捡起来塞他外套口袋里,和他贴耳朵悄声说:“密码241212。”
曹玥踩着高跟鞋踢踢踏踏地走了,风信子的香气馥郁长久,周景池从荷包里摸出那张卡,问:“...她是曹小姐?”
“嗯。”赵观棋点头,偏着脸看他,“怎么,这就醋了啊。”
“才没有,只是你什么都没跟我讲过...她,还有你爸爸。”周景池垂眸握住赵观棋的手,“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你压力很大。”
“我看到你哥和你的消息,都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喜欢我...”
他刚说完,又想反悔,下巴却被人捏住了,嘴巴成了o形的金鱼嘴,赵观棋说:“你自己瞒那么大件事儿还先告状呢?”
周景池想辩解,赵观棋朝他直摇头:“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不就是拒绝我的求婚,和我分手,还出了事不和我说自己闷着要去乱搞?”赵观棋审讯似的一股脑说出来,语气带着点调侃,“你胆子怎么这么大?”
“疼...”周景池挤出一句。
赵观棋如预料中那样松开他,周景池还没来及揉揉脸,整个人就腾空而起被半抱到床上。
那只手又出现在他脸上,只不过这次是在嘴唇。赵观棋拇指轻轻按过他的唇珠,又去摸嘴角,最后放到他梨涡的位置。
于是周景池凑了上去。
再自然没有的动作,他们侧躺着抱着彼此,赵观棋埋头下来吻住他的唇。蜻蜓点水般的吻早就难以满足两个人,周景池主动抬着脸,听着涎水交缠的声音红了脖子。
吻是个奇妙的东西。和爱的人接吻不仅会变成一颗红红的果实,连尝到的味道都独一无二,闭上的眼睛悉数闪过相处的片段。嬉笑怒骂,爱恨嗔怨,不过如此。
赵观棋对这样的吻很依赖,更心怀感激。那夜的问句和周景池后来义无反顾的吻让他彻底找回面前人的名字。
周景池,月池的池。
映在雪花酥喜糖上的剪影和吻住他唇瓣的人重合,他跟着掉了泪,即使那是个很值得庆祝的时刻。
找回记忆的第二天,他开始了自己的复健诊疗。周景池鬼鬼祟祟从外面抱进来一个坑坑洼洼的奶油蛋糕,说是庆祝他开始复健。
赵观棋心知肚明,这是某人为了庆祝重新拥有名字亲手制作的蛋糕。也不知道是高兴过了头还是忘了己,以往天一学就会的本事丢了个干干净净,做了两小时,蛋糕表面像被群鸡过境。
不仅如此,还加了自己不能吃的柿子。
冬柿甜美,周景池和赵观棋在窗边的小桌上看着小雪纷纷,一叉一叉地往嘴里送,吃到一半成功进了急诊。
周景池浑身起了红疹,呼吸道肿胀,不一会儿功夫就接近休克。赵观棋在轮椅上急得转过去转过来,轮胎把坐在椅子上等待的其他人轧了个遍,最终被投诉并强制推回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