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不出再见(98)
“安全驾驶啊!”赵观棋提高声音,说出几个字反而被呛得咳嗽起来,“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是,要脸。”高泽洋剜过去一眼,“一个人吃俩糖葫芦了也没见问问我,你周老师就这么教你的?”
“开车不能吃啊。”赵观棋把纸袋往下压。
“你现在是越来越逍遥了。”高泽洋不知道几个糖葫芦有什么好宝贝的,哼道:“谁没吃过。”
“我得带回去给他。”赵观棋看高泽洋怎么都是惦记在心的样子,打开储物箱放进去才安心。
高泽洋无语地瞥了眼:“他爱吃这个?”
“对啊,酸酸甜甜的嘛。”赵观棋说,“他爱吃。”
高泽洋怎么看怎么像恶犬护食:“还给你整出点幸福感了。”
“你幸福过了,还不让我也享享福?”
高泽洋看赵观棋像在看一只欢蹦乱跳的雀儿,噼里啪啦听了一阵报菜名,最后好歹插空问出口:“好好好,幸福幸福……不是我八卦哈,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给他告白的?”
“告白?”赵观棋无意义地重复。
“我还挺好奇你咋和他讲的,他怎么反应的。”高泽洋转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咳了咳,“我这全是出于关心患者哈。”
这不提不要紧,一提还真让赵观棋没法答。
浴缸旁的那几句肯定不能算告白,车里的吻也是出于无奈急迫,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周景池蜷在他怀里似乎也没有一句有枝可依的确切话语。
可是周景池说了爱,赵观棋突然想起来:“可是他说他爱我。”
高泽洋心跳了一下,滞下来思考几秒:“他说的?”
“你们在一起是他说的?”
“不,不是。”赵观棋抿着嘴,糖葫芦甜得他变成一团浆糊,“好像没人说。”
“什么?!”高泽洋一下来了精神,惊讶道:“你俩一个都没说?”
赵观棋点头点得艰难无比,心里泛起点异样,还真是甜晕头,幸福过头了,连这么要紧的事情都能像没事人一样翻过去。
“你开玩笑吧?”高泽洋严肃几分,“他不吱声就算了,人本来就内敛。你脑子也是个猪脑花做的?......不正式告白?”
高泽洋降低行驶速度,放缓声音:“你别看跟个没事人一样,心底在不在意是另一回事......不是我上升高度,这种病人,被重视,被在乎对他们来说意义非凡。”
“就算他也喜欢你,乐意跟你在一起,你也得拿出点诚意来啊?”高泽洋说,“他提不提是一回事,你做不做是另一回事。”
高泽洋无语:“你现在也是当老板的人了……态度问题需要我跟你讲?”
赵观棋听得心凉了半截,登时觉得嘴里的糖也不甜了,透进来的风都瘆得慌。
“你怎么不早问我!”赵观棋拿起手机看日期,在心里嫌高泽洋开得慢又不敢说,急得想下去跑,“要死要死,这都过去多久了......后补的告白效果会不会打折啊?”
“要是被拒绝了怎么办?”
“不会不会,他爱我还来不及……”
高泽洋任他急吼吼,替周景池打抱不平:“正式告白都没有,你又是个富二代,这里逍遥那里洒脱的......我要是周景池,顶多跟你暧昧两天扔了得了。”
“安全感都不懂,还让你谈上恋爱了。”高泽洋高高在上地批判。
“你别光顾着骂我呀。”赵观棋灵光一闪,“要不我干脆告白求婚一起说?”
“求婚?!”
高泽洋大惊失色:“你别把人吓死,这才几天,还求上婚了,你先求个告白迟到的原谅吧……”
“你又不是他。”赵观棋顽强不屈,“我觉得他肯定答应我。”
“一秒。”他又改口,“瞬间。”
“呵。”高泽洋说,“年轻就是大胆哈。”
扭扭捏捏不是赵观棋的性格,高泽洋说两句知道说不听,干脆不说了,眼见要到度假村了,思来想去某人前阵子来回的担忧,还是趁着时间多宽慰两句。
高泽洋估摸着语气:“他失忆的症状你不要太担心。”
“电话里也跟你讲过了,只是受剧烈刺激导致的短暂性记忆错乱。看你最近翻来覆去的,他大半夜说个梦话你还得录下来发给我,一直这么绷着,不是开玩笑的,你真别把自己整垮了。”
赵观棋笑了:“难啊。我看他难受,自己都难受得紧。”
“外界的刺激又不是你能决定的。”高泽洋脑子里闪过一串旧时的挣扎时光,没想到这才没多久,又换了个人操心劳肺的。
“安全感给足点,你做得蛮好了。”
“夸我啊。”赵观棋不太赞同,“那也得他夸才作数啊。”
“......”
高泽洋忽略话里话外的甜滋滋,在驶过闸机的时候忽然看见神态自若的赵观棋盯着手机轻轻蹙眉。
太阳晒得人无精打采,高泽洋开门见山:“不好过吧。”
“你爹的电话都打到我这来了。”
像青天白日艳阳高照时迎面泼过来一盆冰,赵观棋忽地坐正:“什么时候的事?”
“上周。”高泽洋停好车,熄火,看着赵观棋皱着眉去翻手机,“不为这个,我也不来了。你老子要你回去,你怎么打算的。”
高泽洋看着赵观棋屏幕,说:“免打扰也不是这么用的。”
“一个比一个能闹,吵都吵死了。”赵观棋觉得头大,目光从成山叠海的未接来电和消息上扫过,带着不遮掩的厌恶,“每次非得让我浪费钱才消停。”
高泽洋言辞锋利:“又想买黑?”
“高中到现在,你老子电话被你销多少个了都......手段还没长进呢。”
“虽然没长进,但管用啊。”赵观棋不置可否。
“管用?”高泽洋笑出声,“卖黑那哥们已经被你供得买别墅了吧,你这还不是照样没摆脱?”
高泽洋摸出烟点燃,开半扇车窗透气:“认命吧,照给永年算命的道士的话来说......”
“就是命里的劫数。”
高泽洋头头是道:“我看你别着急补什么告白了,提早跟他说说这件事,两个人兴许还能找出个得当的招儿来。”
赵观棋盯着高泽洋呼出熟悉的烟雾,没抖落的烟灰飘下几点灰。靠在车座上,他像是听进去了又好像没有,闻着烟香按亮手机,锁屏上的人笑得人心情都变好,一直看到高泽洋烟都快吸到头,他才依依不舍地按灭。
“不是不抽烟了?”赵观棋语气里没有关切,倒像是诘问,嘴上不饶人:“你不失败谁失败?”
真假参半的玩笑话,高泽洋不是品烟的熟手,却品出点耐人寻味。
没理赵观棋见缝插针、专叮痛处下手的话,高泽洋灭烟,下车,一气呵成,两人并肩站在电梯门前等待。
叮——一声,电梯门应声打开,目中无客人的赵观棋率先踏进,还未转身,背后响起一句指名道姓的呼唤。
“赵观棋。”
赵观棋不明所以地扶住门,高泽洋像在柏城医院外那样一动不动地喊住他,却是一本正经的词严义肃。
“预防针,要打得痛快。”
【作者有话说】
高泽洋:这种人也能谈上恋爱???(指指点点)(撇着嘴指指点点)(一边不服气一边继续指指点点)
棋子:你懂什么叫水到渠成,顺理成章,天作之合吗?(无懈可击的露齿微笑)
第59章 确定不确定 占有被占有
周景池驶入地下车库,外面的天灰得像烧成烬的碳。
车库的灯也是黑的,坏了好几天,但遇上重阳节,本地看重这个登高节日,前前后后拖了这么久也没见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