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怜在修罗场焦头烂额(146)
他清楚,里面装着他这次任务需要的东西。
但试错三次就会立即启动防盗警报的六位数密码,杜绝了他偷走的可能。
而他胆子小,连试都不敢试,抱着膝盖在柜子前面蹲了会,起身望向那张罩着深灰色被单的大床。
雪郁一般不会在别人的私人领域久待,但事情发展到如今地步,他再不想也要被赶鸭子上架,不是在燕觉深床上睡,就是在庄羡亭床上睡。
这两者其实对他无差别。
所以在上床之前,他仔细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衣着干不干净,身上有没有污渍,就缩着手脚躺在了燕觉深的床上。
他还保持着客气,白净的脸只占用枕头的一小块,被子也盖了一点点,因为整体体积也不大,在床上只睡去很小片的区域。
对某些有精神洁癖的人而言,是极难忍受个人物品被人触碰的,他不知道燕觉深属不属于这类,但按他个人的习惯,他不敢占太大空间。
雪郁没有具体意识自己是多久睡过去的,他只知道醒来时,屋内的摆设仍一个样,燕觉深还没回来。
他在行李箱里拿出自己的牙刷毛巾,借用浴室清洗,在餐桌上就着水吃面包的一刻,他想起那份签订的合同内容。
雪郁契约精神很强。
即使准备的并不丰盛,但形式得走,他拿了个面包,摁电梯去房东的楼层。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秒钟,雪郁正要走出去,便被迎面几个身高体壮的警察逼得重回角落。
“别动!”面目相同严肃的警察,押着双手后拧、头遮黑袋的男子,低声厉喝了句。
为首的摁下了一楼的按钮,他本来没看见电梯有人的,是被一阵发昏的香味勾着转动眼珠,才看到白着脸贴在旁边,小仓鼠一样看着他的雪郁。
被他挤得没法出去,又不敢出声,比仓鼠还胆小。
他怔了下,晃神道:“抱歉啊,没看到你。”
雪郁嗓子说不出话,摇了摇头,从他让开的地方快速走出去,闷头走了好几步,心头的窒息感仍然难以消退。
和那几个警察无关,是因为那个被押送的男子。
他看到了那个男子身上青白的、根本不似人类的皮肤,进电梯是以蹦跳的方式,黑色塑料袋后,传出喉管被割裂般的嗬嗬声。
这是雪郁进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直面感染了僵尸病毒的人。
很显然震撼效果不一般,一直走到房东家门口,他的小脸都是惨白的,颊边凝着几点雨露一样的汗,包着圆眼睛的眶边有点红。
以至于房东开门后,对于他的这幅样子,心潮翻涌,语气微妙地评价道:“我还以为是哪个被欺负的小姑娘遇到流氓,上门求帮助的。”
雪郁不理会,把面包递上去,房东挑眉接过:“这什么?”
雪郁惜字如金道:“你的早餐。”
目光定在不及碗大的小面包上。
房东罕见地笑容顿了顿:“你好像搞错了我们的体格和需求。昨天我当你头一回,太仓促,今天是明知故犯了。”
雪郁给他准备早餐不是按照自己的标准,只是单纯的经济水平不够,他小声说:“我有点穷……”
那蚊子大小的声音也不知戳中哪点,房东牵起唇角,懒洋洋笑了声,在低闷的一点笑后,紧跟着几道从电梯传出来的,七嘴八舌的议论。
“发生什么事了呀?我上来看见好几个警察,110和120一起出动,咱们小区哪里闹过这么大阵仗。”
“业主群里都在说,就406那个小姑娘太倒霉,碰到刚转化的僵尸,被生生咬了几块肉,忍痛报了警,这会应该上急救车了。”
“感染病毒的年轻人我之前还打过交道,挺热心肠的一个小伙子,哎,可惜了。”
“我只能说,少出门吧,疫苗到现在也没个着落,传播途径也不知道,人心惶惶……”
“等等,你们看那个,那是什么东西?不会是……啊!”
未知永远能带来探究欲,雪郁在那声尖叫中转过头,即将要看到引发慌乱的源头时,微凉的手指覆住他的眼睛,背后的人道:“别看。”
雪郁看不见了。
但在那噪乱的人声中,他隐约能猜到是什么。
是人肉。住在406女孩子身上被咬掉的肉。
……
从房东家回到燕觉深家门口,雪郁一绺绺睫毛连着抖,表情呆滞。
不是还陷在看见僵尸的恐惧中,也不是听见女孩事件到现在回不过神。
是,他忘、记带钥匙了……
他只能可怜巴巴扶住膝盖蹲在门口,雪郁对时间感知不敏锐,是以膝盖快蹲麻的衡量单位,等到了燕觉深回来。
“老婆?”皮鞋停下,身着笔挺西装的男人,诧异叫道。
雪郁感动惊喜地抬起眼睛,因为膝盖酸,还蹲着不起来,就蹲在那里看他:“你怎么知道是我?”
燕觉深面不改色,说出一个合理又挑不出错的回答:“身上味道。”香得腻人。
雪郁点头,声音绵绵解释:“我刚刚出去走了走,没带钥匙……”
蹲久了,那声音微弱又软小,听得男人不怎么舒服,抱起他就打开门走了进去。
“可以了,我可以自己走。”最初的酸麻过去,雪郁感觉好很多,指尖抵着燕觉深的肩膀,鼻息湿润地出声道。
燕觉深却还抱着他,单手把门关上,大步往沙发走。
沙发坐垫陷下去,男人后仰靠住靠垫,头发往两边滑,露出斯文的眉骨,雪郁就被他抱在了大腿上,和第一天亲吻的姿势一样。
他捏了下雪郁的指尖:“老婆,帮我脱衣服吧,我好累,不想动。”
“你、自己来。”
“累。”
雪郁抿抿嘴巴,一开始倔着不动手,可男人也和他犟,不脱就一直抱着他不让他走,他只好就着这个羞耻姿势,颤巍巍捏住男人领带一角。
这个场景实在上不了台面,雪郁头埋得很低,耳朵尖冒着白烟。
领带摘下,又去脱西装外套。
雪郁以为男人看不到自己的窘迫。
事实上他以为眼瞎的男人,看得一清二楚,看他用滑软的手给自己解领带脱外套,可能本人没有这个意愿,可每一个动作,都像勾着丈夫。
气氛也马上到了要突破正常,实现他昨天敞腿言论的高度上。
雪郁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不想敞腿,也没有勾人,只是应他要求帮他脱了衣服,他便呼吸加速,心脏跳得超出负荷。
他实在忍受不住,在雪郁站起来要把衣服挂到架子上时,一把从后面抱住雪郁,捏着满手柔滑,呼出急促吐息道:“老婆,你不问我昨晚去哪里了吗。”
“在非正常时间点出门,一夜不归,别的老婆都会担心自己的丈夫出轨、乱搞,要查手机,刨根问底,吃醋,吵架,生气。”
“这些流程你一个都没走,也一个字都不问我。”
男人抱抱枕一样,雪郁感觉到有点热,心情不妙下,也没有好好客气说话:“那你怎么不去找别的老婆?”
抱着他的男人陡然一顿。
雪郁心脏咯噔,暗道说错话,连忙打补丁问道:“好,我问,你昨晚去哪里了?”
男人在他后颈蹭了蹭,“没去哪儿,有点事。”
雪郁:“……”
在一场没有营养的对话后,燕觉深就进厨房做饭了,雪郁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他对食欲也不高,就随便煮了点挂面。
煮面不用太长时间,燕觉深感觉差不多,就关掉了火。
雪郁就是这个时候进来,在旁边眼巴巴看他的。
燕觉深能看到,但要假装不能。
他若无其事地用漏勺捞面,而在把面放进碗里这一过程中,他还有意无意地假装碰到煮面的锅烫了几次手,很逼真,很挑不出错误。
过了十几秒,从进来后便静悄悄的雪郁忽然颤声叫道:“……老公。”
燕觉深瞬间呼吸一紧,从后背蔓延上丝丝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