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怜在修罗场焦头烂额(73)
小鲛人一开始咬着他的衣服,后面改成咬他肉了,他用了点力也没能分开雪郁,只能哑着嗓子开口:“还咬?”
纵观身上,他脖子已经被抓出了两道红印,里衣也被咬得皱皱巴巴。
雪郁小脸红扑扑的,看了几下,似乎感觉到难堪,悻悻地松了口。
他体质弱,云康把他抱起来的时候还回不过神,湿透的眼睫蔫蔫地垂着,喘息都带着绵绵的哽咽,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云康抱着人,在下楼的前一刻,面不改色地扫了眼随从,语气森然道:“把这几个人都抓起来。”
“是。”
云康脚步很稳,出了花楼走到马车前,全程没让雪郁感觉到半点颠簸,男人把他抱到车内,拉好帘子,随即命令马夫把人送回京城。
他站在原地,目送马车远去,过了几秒,两个悍匪似的男丁从人群中直直朝他走过来,啪地抱拳,压抑着浑厚音量:“陛下,人已经抓到了。”
云康眉眼森幽,往停在作坊前的马车看去,候在车旁的侍卫瞧见,立马掀了下帘子,很快就放下,不过足够让他在那短短的时间里,看清里面挣扎扭动的杂碎。
嘴里塞着布,眼睛布满长长细细的血丝,目光惶恐极了。
他嗤笑了声:“在哪抓到的?”
男丁秉公汇报:“多亏陛下有先见之明,陈县令确实是往青石路潜逃,我们提前在此地部署,等他的马车从那里一经过,便把人擒下了,清点过数目,车里的金银都对得上。”
云康嘴角提了提,眼里没什么温度,如同枉顾人伦的罗刹,冷漠道:“把人杀了,东西送回京城。”
男丁立刻应是,他转过头,比了个手势,那辆马车就朝无人的小巷开去,似乎察知到自己的命运,车里的人剧烈地挣扎起来,不过没有人能注意到。
处理完这件事,云康心不在焉地垂下眼,碾了碾拇指,心想。
……还是黏的。
第49章 后院里饲养的鲛人(5)
养心殿。
雪郁把头埋进了被子里进行自闭。
他耳朵尖尖冒着热气, 脑袋里不断回想着白天的事,一想到男人是怎么帮他的,他连两条腿都尴尬得蜷了起来。
明明可以用药的, 明明那些人都要下去拿药了, 他喝了药就能没事了, 为什么云康要那样做?好歹是个皇帝,以后回想起来自己伺候过鲛人,真的不会恼羞成怒把他杀了?
雪郁心中郁卒, 连人人俯首的皇帝在外面叫他也不理睬, 闷在被窝里, 心里想着死了算了。
云康叫了几遍没得到回应,干脆动手, 捏住蚕被一角,把密不透风的被子掀开了点, 小鲛人的手露了出来, 跟蛋羹一样娇贵, 闷久了覆着热津津的汗丝。
“我不想吃饭,让我静静。”里面传来雪郁麻木的声音。
云康没给他逃避的机会, 握住他白皙的腕骨, 语气不明道:“是要让朕拖你, 还是你自己起来。”
男人眉宇轻凝,手上还配带威胁地用了用力,效果很显著, 雪郁犹豫了一会, 从被窝里探出张白软胜雪的小脸, 眼尾染红, 看人时有种若有似无的秾艳。
他对上云康黑漆漆的眼睛, 男人面色平静,不见任何异样,反倒是他烦了一下午,雪郁郁闷之下,忍不住阴阳怪气:“陛下难道就没有其他事要做?一直待在寝殿,也不怕人传闲话。”
云康轻挑眉,唇角有了些笑意,也不知是为这娇脆脆的一声陛下,还是其他,他笑道:“朕在自己的地盘,为什么要怕其他人嚼舌根?”
雪郁倒豆子似的说:“疏于政务,只顾贪闲,他们背地里会骂你是昏君。”
“谁敢说,朕便砍他们脑袋。”男人笑得玩味,似是真能做出来,“倒是你,朕传了三次膳,你一次不吃,等朕没了耐心,兴许也会砍你的脑袋。”
虽是笑着,嗓音里却是化不开的阴鸷。
雪郁被男人佛面蛇心的样子唬得一愣,绯艳的唇微张,像被扔了石子吓炸毛了的猫,他瞪圆眼睛看了云康许久,不情不愿接过那碗羹汤,喝了两口问:“岑归暄呢?”
“连名字都记下了。”云康目光幽幽,答非所问地说了句,见雪郁不喝汤了,才慢悠悠往外看了眼,“朕方才罚了他三百板,现在还在外面跪着。”
雪郁:“……?”
按捺下惊骇,他在皇帝极具压迫的眼神中又喝了几口羹汤,垫了胃,小脸泛起粉,看男人脸色舒缓了些,斗起胆道:“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云康唇角敛了敛,似真似假道:“身为朕的侍从,出入腌臜之地,丢朕的脸,打他是以儆效尤,免得下次有人再犯。”
雪郁呆滞地舔掉唇瓣上沾染的汤渍,唇色极艳,眼瞳清亮,像手持如意的小菩萨,小菩萨表情迷惘,有些怀疑起剧情的真实性,真的会有人这样对待救过自己命的恩人吗?
即使是君臣,因为这个便罚三百大板,也太草率了。
雪郁不知该用狠还是变态来形容云康,他用手磨了磨瓷碗,小声道:“可是我也去了。”
云康瞥眼:“你也想被罚?”
……那倒不必。
雪郁心有余悸地低头喝汤,他琢磨了一下,这样发展也好,算是误打误撞虐了虐岑归暄,受了皮肉之苦,离他造反指日可待。
羹汤很快见底,御医提着药箱出现在门口时,雪郁在捧着碗吃东西,他的腿还有些软,敏感到被稍微粗糙了点的被子蹭一下,都会轻轻地发抖。
碗里的菜品太多,满到快溢出来,云康还不停给他夹,雪郁憋不住了,仰起小脸道:“有完没?你再夹就要掉你床上了。”
眼睫根湿润,凶人也软乎乎的,像小动物举起了爪子,指甲却被剪了,云康看了他半晌,忽然勾起唇角笑了笑,眼里积聚的阴霾散开。
雪郁不懂他在笑什么,被弄脏床是什么好笑的事吗?
“陛下。”
门口的御医等待良久,怕耽误事,终是唤了声,云康收起笑,朝他扫过来,那副样子才是他熟悉的万岁爷,阴寒森森,跺跺脚都能令朝廷胆颤的人物。
云康站起来让出位子,塌上的人软软地拉住他,有些畏怯道:“为什么叫御医,我得病了?”
只是出去了一趟,什么人都没碰,不会这么倒霉吧。
云康任由雪郁堪称粗鲁地拉着那件价值千金的衣服,目光在他白生生的脸上扫了一圈,伸手把他捧着的碗搁置到桌边,慢慢解释道:“没有,你喝了那些杂碎制的东西,身体怕有影响,朕让御医看看。”
御医胡子轻抖,诡异地从中听出安抚之意,他忙点头附和,弓肩耸背行至榻边,对长相殊丽的小鲛人开口道:“烦劳把那只手递过来。”
雪郁也担心自己身体有没有残留,万一再发作他脸都要丢没了,这么一想,他很听话地把手伸了出去。
那一看就是娇宠着的手,肤滑如绸,还有几绺青丝滑落,带起一阵沉香。
御医抚上雪郁的手腕,还没怎么,便察觉身旁耸立的男人微眯了下眼,似乎不太高兴。
把脉把脉,脉象反应心气盛衰,不碰手怎么能把出来,御医也是老油条了,见云康单是不虞并未阻止,便战战兢兢地凝起神,继续感知脉象。
许久,御医撤开操劳的手,侧过身对上神色沉晦的皇帝,一板一眼道:“脉浮无力,这位小先生气血不足,患有轻微风寒,臣开几副药,不多时能好转。”
云康眉目微展,嗯了声:“没有别的了?”
御医脸上露出犹疑之色,吞吐道:“这个……”
云康登基时,身边的人遭过一次大洗牌,他用了七日排除异己,留下来的皆是对他效忠的,连同太医院也是,男人耐下性子:“直说。”
“臣曾经翻阅过关于鲛人的史记,”御医似有一瞬的顾虑,被这两字打消,掷地有声道,“鲛人族以成人那年为分水岭,血液里会生出一种物质,有些有,有些没有。”
“若是有的,腕心会长出半个黄米大的红痣,此类鲛人被称为毒鲛,除去同类,其他物种只要近他们的身,轻则皮肉腐烂,重则化为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