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怜在修罗场焦头烂额(74)
御医下意识看了看床榻上的雪郁,见人表情愣愣,说话含蓄了些:“臣见他年岁尚小,恐怕刚成年不久,这些天需要格外注意,如若腕心长出红痣,陛下要立即采取措施。”
雪郁:“……??”
系统怎么没和他说有这一节。
御医一番话把雪郁听得有些呆,裹住肩头的被子往下滑,露出脖颈白皙的皮子,下巴捂了会就闷得红彤彤的,可见人有多娇,骨头都跟雪捏的一样。
云康听完没什么波动,在看到雪郁那副表情后,才挑了挑眉,自然地把被子拉起来,又怕把人捂热,没裹那么紧,他含着几分玩味道:“你身子这么弱,变不了毒鲛。”
也就平时张牙舞爪脾气大了点,一受到什么,便像白天那样,窝在他怀里喘息着、发颤着,两颊是情动好看的红,被折磨久了,声音都绵得不成样。
要变也不是这样的变。
御医清咳了两声,引来云康发凉的注视,他提着自己的药箱,硬着头皮道:“我看陛下面色有恙,想是近来思虑过重,促成了一定的压力,避免患病,陛下最好找些能纾解压力的法子。”
“朕听到了,你退下吧。”
御医俯首后退几步,转身离开寝殿。
雪郁用小脸蹭了蹭围裹的被子,听纳闷了,不解地抬起眼睛问:“你每天也没什么事做,怎么会思虑过重?这是误诊吧?”
“……”云康眉目深幽,他定定看了雪郁一会,坐到床边,捉过雪郁搭在膝盖上的手指,不答反问:“你白天是什么感觉?”
……好端端的提这个做什么?
雪郁慢腾腾地发热,支支吾吾撒谎道:“不记得了。”
男人眉梢轻提,他在雪郁指肉间作祟,把人捏得又开始发软,偏还在故作正经地回忆:“是吗?这么快就忘记怎么哭着求我不要动了。”
雪郁万万没想到云康能堂而皇之地说起这种事,手心濡出汗,既有被乱捏的成分,也有被吓出来的成分,手指像是命脉,被牢牢握在其他人手里。
他不想在寝殿待了,努力抽回手,声音仿佛被泡出了水汽般:“你是在取笑我?本来可以不用你帮忙的,你非要来,就是为了抓住我把柄是不是……”
因为把他侍卫带坏了,所以在报复他。
云康像是听不出他话里的指责,一重一缓地捏了下他的指尖,雪郁震了震,迅速咬住白天咬得红肿的唇,眼睛雾蒙蒙的,听见男人在耳边说:“不是取笑,是求助。”
手指酥酥麻麻的,雪郁眼睫发颤,好不容易忍住怪异的感觉,又被磨了下腕骨,男人盯着他指尖,嗓音低哑:“朕看你那么舒服,应该很能排解压力,不如……你也帮帮朕?”
第50章 后院里饲养的鲛人(6)
云康四平八稳, 看似给了退路,实则没有,他握着雪郁的手腕, 只要人一想走,他就能拉回来。
雪郁差点磕巴起来:“……你认真的吗?”
男人目光微灼, 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你觉得呢。”
雪郁怎么可能帮这个,那对他来说, 比和太监对食还要惊悚, 他抿唇眨了两下眼,把被子掀开,挪坐到床边去穿鞋, 嫩生生的手臂就在男人眼前晃。
等他穿上一只鞋,云康蓦地伸手过来按住他,臂膀上蓬起的根根筋脉, 有力强健,让雪郁难以动弹:“去哪?”
雪郁表情诚恳:“你不是想排解压力吗,外面很多人,我去帮你叫。”
御桌上有面昏黄铜镜, 正对门窗, 照出外面两三个隐绰的身影, 是守夜的奴才,云康和他对视许久, 理解了他的意思, 荒谬地眯了下眼:“你是想让他们帮我?”
雪郁耷拉着眼睫,有些怀疑自己的手是不是镶了银子, 引得人一次又一次来抓, 上面都磨出淡色的手印了, 他小心地扭动手腕,想让男人松手:“嗯,是谁都一样。”
都好意思让他帮忙了,其他人也会来者不拒吧。
没什么可挑剔的。
搭在他腕子上的手臂忽地又腾起根筋络,似乎在极力忍耐什么,下一秒,云康胸腔微颤地吐出口气,嗓音沙哑,瞥向了那碟晚膳:“还饿不饿?喝碗汤就饱了?”
这是要把话题揭过的意思了,雪郁有惊无险没有失去贞洁,这会当然很识趣,摇了摇头:“没有饱,我刚刚想吃的,御医在把脉。”
殿内炉火升腾,雪郁小脸红润,却像被苛待了似的,舔了舔唇瓣,眼巴巴看着云康,不太敢吃。
御膳房在菜系上下足了功夫,全是些大补滋润的肉菜,被蒸出的味特别勾人,雪郁被馋得又扇了两下睫毛,云康松开他腕子,低声道:“……吃吧,不让你做什么。”
他看得出雪郁是怕自己吃了,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雪郁眼珠清透,看了他几秒,确认没在撒谎,捧过碗小心夹菜。
吃了两口,想起云康今天一整日也没碰过膳食,忍不住问:“你不吃吗?”
云康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眉眼也如那玉质般森冷,他扫过那桌菜,脑袋里闪过小巷里被扒着头发抽打的男人,皮开肉绽,实在倒胃口:“不吃。”
两个字隐隐露着血腥气。
他按了按眉骨,见雪郁放缓了吃饭速度,停下转扳指,改了说辞:“等会再吃。”
雪郁点了点头,又听他说:“明日朕会让人煎好药,你自觉喝。”
雪郁:“……知道了。”
……
吃完晚膳,雪郁没在殿里逗留,推开门走了出去。
初冬,夜里寒凉,巡逻的侍卫穿着袄都感觉有些冻人,在这般天气下,雪地里直挺挺跪着个人。
男人跪了好些时辰,唇色发白,两膝压着的薄雪染了血渣,身上那件白袍经这么折腾,破败又灰暗。
“陛下命人给您腾出了新的寝殿,都收拾好了,奴才这就带您过去。”
雪郁一露脸,门口候着的太监便谄媚地逢迎上来,他们这些身如浮萍的人,早在十几年的宦官生活中锻打出了眼力劲,他们看得出陛下对这鲛人兴致高昂。
雪郁咬了咬唇肉,看了眼如榆木般跪在不远处的岑归暄,客气回绝:“不用了,我知道路在哪。”
太监只好退到一边。
这一跪是真刷仇恨值,雪郁还没走到跟前,就见岑归暄抬起了下颌,眸光如皎皎寒霜,配上他那身沾血的衣服,莫名骇人。
雪郁拢了拢身上的狐裘,小脸通白,蹲在他面前时,整个人都被毛茸茸的衣服烘出了股暖意,和岑归暄天差地别。
男人轻拧眉心,凝了发腥血块的大手紧了紧,眼里透出几分复杂。
恨更浓了,不仅是对云康的。
雪郁像是不懂察言观色,呵了口热气,那只娇养的手揉了揉自己发凉的脸蛋,随意问道:“跪多久了?”
岑归暄抿紧淡白嘴唇。
雪郁也不恼,他往前蹲了些,细细白白的两只手臂垂在并起的膝盖上,出门前还发红的唇色,吹了一小会就变淡了,人也受不了寒,娇滴滴地缩在一起,他又问:“在生我气?”
岑归暄依旧不言,只是眼皮轻垂了一下。
他不像云康那般城府深,藏得住情绪,那双眼是任凭怎么掩饰都遮不住的恨。
他进京前受尽欺凌,进京后只求安稳。
连这点都做不到。
雪郁轻叹道:“这也不能怨我吧,我也没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跟我走。”
岑归暄似乎打定了主意不和他说话,仍然装聋作哑。
雪郁继续道:“要怪也得怪云康太小肚鸡肠,满朝文武那么多去的他不罚,只罚你,你是不是得罪他了?”
说话间,雪郁似乎嫌冷,无意识地朝岑归暄那边蹭了蹭,两人间距只差半掌之隔,香软的手背在男人绷紧的胸膛前擦过,岑归暄呼吸一紧,被冻得没知觉的耳根悄然发热。
反应过来,他既耻辱又无措。
都因为这个人丢了半条命了,怎么还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