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杠精从良后(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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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麟走后,谢深玄嘱咐给不能离开学斋的赵玉光送些饭食,这边还未吩咐妥当,便又看见那扮作医官的第一名玄影卫,已急匆匆跑了过来。
“谢大人。”那玄影卫略有些着急,道,“那个……姓严的——啊不不,严大人托我传话,有要事要问一问您。”
谢深玄微微蹙眉:“他怎么让你传话?”
既是要事,严斯玉自己不过来也就罢了,照理说应该令他的书童或是随侍过来传话才对,哪有使唤太学内医官的道理,此事怎么看都有觉得奇怪,那玄影卫却挠挠脑袋,道:“他不敢过来的。”
谢深玄:“……符合他的性格。”
玄影卫又道:“除了我之外,没有其他人敢过来了。”
谢深玄叹了口气:“倒也合理。”
他在太学之中的人缘本就不好,其余学斋的先生根本不愿意理会他,这等时候,他们若愿冒险前往,才显得不对劲,那些朝中来的监试官更不用多说,大多都挨过谢深玄的骂,谢深玄不觉得他们能为他冒险。
他只好问那名玄影卫:“他想说什么?”
玄影卫答:“严大人想问,下午的棋试,到底应该怎么办。”
早上的琴、画二试,大多只需一人便可完成,可下棋不一样,监试官们原定的规矩,是由那些监试官来同学生对弈,倒也不必细分胜负,五十步内,能吃得先生三子便可,这对学生们来说并不算难,应当是所有试中最容易的一项了,可现在的问题是……根本没有人敢过去同赵玉光下棋。
谁都担心自己被赵玉光传染,连进那学斋他们都害怕,更别说面对面下棋了,可若无人与赵玉光下棋,这棋试他便要缺考,谢深玄看起来可不愿同意此事,严斯玉自然只能让人过来问问他的意见,再看看他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谢深玄蹙眉问:“严斯玉是什么想法?”
玄影卫迟疑道:“他……应当是……想让谢大人您去吧。”
谢深玄:“……”
“他没有多说,可我看他的意思,应该是觉得您已经同学生接触过了,再接触接触,也没什么问题。”说到此处,这玄影卫实在忍不住心中怨怼,愤愤骂道,“他也太过分了!就不想想谢大人的身体吗!”
谢深玄:“……无妨,像是他会做的事。”
严斯玉的所作所为并不令他惊奇,反倒是这名玄影卫的反应,更令他觉得有些惊讶。
毕竟他与诸野已有数年关系不佳,又写折子骂过玄影卫数次,他原以为玄影卫内之人应当都极为厌恶他,可如今看这几人对他的态度,却又好像并非如此。
他请这位玄影卫代他回去传话,他愿意去同赵玉光下棋,当然,若他们害怕他会以此放水作弊,也可以在外念出棋步,再由他代为执棋。
那玄影卫匆匆去了,谢深玄却蹙眉思索片刻,忽地又想起了一件事。
他将目光转向诸野,有些迟疑,问:“你如今可同我在一块。”
诸野不知他为何要这般询问:“是,怎么了?”
谢深玄:“……待会儿过去,他们大概也要避开你了。”
第64章 棋试
谢深玄想, 如今在严斯玉眼中,他现在可是疑似带病的第一人,严斯玉对他避之不及, 诸野又同他在一块待了这么久,那只怕待会儿诸野也要同他一般被严斯玉与那些监考官们隔开, 生怕他二人将这病症散播开来。
“不会的。”诸野叹了口气, 似是怎么也没想到谢深玄会将事情往这方面去想, “我与你不同。”
谢深玄:“……你接触过我,那就是相同了。”
诸野:“先前我们已同外说过,此症仅是身体孱弱之人, 方才更易感染。”
谢深玄冷笑:“容不容易这种事,不都是看运气的吗。”
诸野:“……”
谢深玄:“运气若不好, 是头牛都给你放倒。”
诸野的语气似是更无奈了一些:“我不像你,在朝中四处惹事, 给自己招了那么多仇敌。”
谢深玄觉得诸野这话分明是在胡扯, 玄影卫在朝中的名声同他可差不了多少, 朝中人人畏惧玄影卫,大多人连在诸野面前大声说话都不敢,就这境况,在朝中的仇敌能比他少?
诸野却道:“畏惧、憎恶,大不相同。”
谢深玄小声说:“都是避之不及,有什么不同。”
诸野:“他们不敢躲我。”
谢深玄:“……”
诸野倒是能将这种事情说得理直气壮,谢深玄正要反驳, 余光却瞥见那为他们送画卷的玄影卫还在原地,略显不安地看着他们两人, 显是因为诸野还未吩咐让他离开,他便在此处站着, 被迫看了谢深玄与诸野几乎算不得是“斗嘴”的这一幕。
他那目光,越看越令谢深玄觉得心中古怪,后头的话,谢深玄不敢再乱说了,而诸野见谢深玄神色,不由也收回了目光,看了那玄影卫一眼,似是自此时方才想起还有此人在场,便道:“此处已无事了,先回去歇息吧。”
那玄影卫狠狠点头,正扭头要溜走,却又仿佛忆起了何事一般,在离去之前,先望向谢深玄,莫名其妙补上一句:“谢大人,我们指挥使和那个姓严……和严大人不一样。”
谢深玄:“啊?”
他看着是还想再说,可见诸野蹙眉,一瞬便闭了嘴,只是嘿嘿同谢深玄一笑,而后恨不得立即自此处消失离开,只留谢深玄满心疑惑,仔细思索着玄影卫最后的话语。
不一样?什么不一样?和严斯玉不一样?
诸野:“他是胡言乱语——”
谢深玄:“这自然不一样。”
诸野略微睁大双眼,看起来似是有些惊喜。
“人和狗,那能一样吗?”谢深玄忍不住啧舌,“呸,说他是狗,狗都觉得不满意。”
诸野:“……”
谢深玄对严家人的恨意,诸野早有所知。
他叹了口气,见不得有多失落,也不再继续谈论此事,只是待午休结束后,又随谢深玄一道去了癸等学斋外。
他说得没有错,那些监试官与太学先生,虽还避着谢深玄,不怎么敢直接与谢深玄接触,可对同谢深玄同进同出的诸野倒是并不躲闪,好似那病只会染在谢深玄身上,到了诸野,连此病都要避他三分。
谢深玄有些无奈,可却也实在无处可说,他一道此处,便见众人头上字迹纷纷,有巴望他赶紧生病再也别来太学的,还有恨不得他趁早在脸上多生几个疹子病死的,他一律无视,懒得理会,而后便见严斯玉隔着老远同他行礼,还故作担忧,道:“深玄,我听医官说,这病啊,隔开口鼻便能阻挡。”
语毕,他令人来为谢深玄送遮挡口鼻的布巾,却又不敢让人靠近,最后也只得将那东西转交给医官,再令医官交给谢深玄。
“你放心,这帕子用药材浸泡过,用于防病,实在再好不过了。”见谢深玄似乎接过了那巾帕,严斯玉探身朝谢深玄处一看,却又觉得自己或许靠得太近了一些,不由又往后缩了缩身子,道,“毕竟你的脸……咳咳,还有身子,都要好好保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