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杠精从良后(146)
谢深玄:“……”
小宋:“……也只有指挥使能制得住这该死的——”
谢深玄:“小宋?”
小宋吓了一跳,猛然抬眼,对上谢深玄目光,唇边立即挂上了一抹人畜无害的笑,还冲他用力眨了眨眼,道:“怎么啦?少爷?”
谢深玄:“……”
他蹙眉盯着小宋看了片刻,总觉得小宋方才那话语听起来有些古怪,可他想,此事若换作高伯在此处,那大抵也会同小宋一般念叨,毕竟他们总觉得这天底下大约只有诸野能令谢深玄听话,当然,说实话,事实也是如此,若今日是诸野来劝,他或许能有些许犹豫,好思考自己是否要真留下休息。
谢深玄摇了摇头,再快步出门,朝府外走去,一面问小宋:“车套好了?”
小宋小声道:“早猜到您是一定要出门的了。”
谢深玄:“……”
二人到了门外,小宋驾了车过来,谢深玄站在谢府外,多朝诸府看了几眼,小宋便清一清嗓子:“诸大人没回来呢。”
谢深玄:“……我并未在想此事。”
小宋笑了一声,道:“少爷,我们走吧?”
谢深玄踏上马车,可进那马车之前,他却又稍稍一顿,想起昨日自己交代给小宋的那件事,不免再挑起车帘,问:“小宋,给唐同知的——”
小宋毫不犹豫打断了他的话,道:“少爷!备好了!送过去了!没告诉指挥使!”
说完这话,他倒还一撇嘴,好似自己做了什么极不该做的事情一般,颇有些郁卒,小声说:“少爷,我觉得这样不好。”
谢深玄不明白他的意思:“有什么不好?”
“此事不该瞒着指挥使。”小宋小心翼翼说,“您也绝不该这么去做。”
谢深玄却觉得很惊讶,且不说小宋要与他探讨此事,令他心中那窘迫之意更甚,他其实不太愿意同他人谈起与诸野相关之事,便只能一句含糊而过,道:“这种事……若不瞒他才怪吧?”
小宋:“……”
小宋的神色,看起来更古怪了。
“好了。”谢深玄匆匆放下车帘,绝口不愿再多言半句,“走吧。”
小宋:“……”
-
小宋怀着满腹心事,驾车前往了赵府。
他们来得时间的确太晚了一些,到赵府时,已临近午膳时,赵玉光也已同裴麟锻炼完回家了,可他们的运气却很好,今日首辅在家休息,上了朝便回来了,正在院中帮忙饲喂那群小鸡,见前去应门的赵玉光带着谢深玄进来,他面上不由便带了极为畅快的笑,打头第一句便是:“深玄,朝中之事,我已听说了。”
谢深玄同首辅行礼,还未来得及开口,首辅已放了手上的东西,快步朝他走过来,他今日穿了身洗得发白的长衫,没了官服形象的束缚,倒动作迅捷,到了谢深玄面前,他迫切伸手搀住谢深玄的胳膊,道:“此事做得漂亮,实在大快人心。”
谢深玄道:“赵伯父,您过奖了。”
他今日声音发闷,又有些嘶哑,令首辅不免一怔,问:“你生病了?”
谢深玄答:“略有些风寒。”
谢深玄身体不好,朝中人大多都知道,更何况是首辅这般早与谢家相熟之人,他点了点头,叮嘱了谢深玄两句莫要再吹风着凉,而后便又话题带回了那件事上,道:“深玄,我是玉光的父亲,此事之上,我该要好好谢谢你。”
谢深玄正要说不必如此,首辅却敛了神色,收了方才满面的喜意,略带些严肃之色,说:“只是这一回,你又一气得罪了许多人。”
谢深玄小声道:“朝中之人,没几个是我不曾得罪过的。”
“此事不同,毁人全家仕途,可比骂人几句要遭恨得多。”首辅蹙眉道,“你近来一定要小心一些,可千万莫要再出事了。”
说到此处,首辅忽而一顿,好似想起了什么事一般,有些惊讶朝着谢深玄身旁看去,仔细扫了几眼,方觉今日是的确不曾见到诸野跟从,令他不由便皱起了眉。
“出了这么大事,诸野竟也不跟着你。”首辅忍不住低声愤愤道,“他就不怕报国寺之事再来一次吗?”
谢深玄无奈:“赵伯父,我如今又不出京城,不会有事的。”
他清楚首辅与伍正年的担忧,可京中毕竟不同,他相信就算是严端林恨极了他,也绝不会轻易在京中对他下手,哪怕上一回报国寺之事,也是待他出了城后,在前往报国寺的山中小道上动的手,天子脚下,这些人怎么说都不应当猖狂至此,只要他不离京,便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
“如今比不得以往,我听闻前几日你在东湖还出了事,那可是京郊,离城中不过只有半里路。”首辅重重叹气,“诸野这安排太不合理,我看他是一点没吃到报国寺的教训,不行,待见到他,我一定要好好说他一顿。”
“报国寺之事,也与诸大人并无关联。”谢深玄还忍不了为诸野解释几句,“赵伯父,那日是大年初一,他要伴驾祭天,又不知我要出城,难免——”
“什么伴驾祭天?”首辅蹙眉打断了谢深玄的话语,“那日不是唐同知代他去的吗?”
谢深玄:“……”
第85章 选他还是选他
谢深玄微微睁大双眸, 有些抑不住心中的惊诧。
首辅却不觉有异,仍在继续往下说去,道:“他告假不来, 难道不是听闻你要出城,这才特意跟着你过去了吗?”
谢深玄:“……应当不是。”
他有些压不住心中因首辅这一句话而忽来的震颤, 好似他先前已认定的一切, 都在此刻被这短短几字言语击破了一般, 可他不想被人看出他心中的慌乱,他只能仓皇垂下眼睫,强压下心中的颤动, 竭力维持平静语调,道:“我……我出城不曾过告诉他, 诸大人应当不知道。”
可只要对他稍有调查,便该知道他正月初一必然要出城去往报国寺, 年年如此, 入京七余年来, 没有一年不同,诸野又是玄影卫,他若想查此事,想来轻而易举,根本不会有什么困难。
若是如此,那日雪中挡在他身前,同诸野极为相似的身影, 不会……就是诸野吧?
那人用的是右手刀,诸野却惯用右手, 可画舫遇刺时谢深玄便已看到了,诸野的右手刀也用得极好, 只是当时大雪纷飞,几乎遮蔽他的视野,他又伤得太重,昏沉之中,一点也没有看清那人面容。
可是……若报国寺那人真是诸野,诸野又为何要将此事瞒着他,至今也不曾同他提起。
谢深玄不由便想,如今他正努力同唐练搞好关系,此事若诸野不愿意说,他应当也能问一问唐练……对,此事迫在眉睫,必须尽早处理,不必多说,回去便让小宋再多备些礼物,这第二波礼品,也该快些给唐练送过去了。
想到此处,谢深玄方觉安排妥当,方微微抬眼,再同首辅笑了笑,道:“赵伯父,您不必担忧,此事我会寻诸野处理的。”
他说完这句话,余光却瞥见赵家那种满各式蔬菜的院中多了个熟悉身影,赵瑜明不知从何处溜了出来,见着他便忍不住面上的笑,那副模样,好似见着了什么挨宰大肥羊的奸商,堆着满面的笑意,热情万分招手呼唤谢深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