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秩序官会爱上异能反叛者吗(204)
“您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片刻后,程序员端着一杯咖啡、两叠曲奇回来。
“不需要,我自己可以。”贺逐山不动声色地退出页面。
就在这时,他敏锐地捕捉到一点动静。一连串脚步声在不远处停下。
有人从工作中抬头,瞥见对方肩上的军衔,站起来行了个礼。
“贺教授,你怎么在这?”那人却是对着贺逐山说话。
贺逐山回头一看,发现站在那儿的正是几日前审问过自己的少校军官。
艾维斯,贺逐山扫了眼少校胸前的名章,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
艾维斯知道当天在审讯室里发生了什么,因此投向贺逐山的眼神十分古怪。那视线微微下移,停在他腰际时,隐约的热度让贺逐山不由皱眉。
“有不明黑客攻击委员会的内部网络,学校让我来看看。”贺逐山说,一边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一边掩了掩羊毛大衣。
“是吗?”艾维斯扭脸,“我们没有收到通知。”
“安委会的事,应该没必要叨扰特行局吧。”
艾维斯笑了笑,没和他的话里有话计较。
小小的插曲很快平息,少校和陪在他身旁的副部长说着什么,贺逐山继续修复那根本不存在的网络漏洞。但时不时,他用余光暗扫身侧的时候,总能察觉少校的目光正“不经意”凝在自己身上。
他来做什么?他怀疑我了吗?他是从哪儿进来的?贺逐山不由蹙眉。
进入控制中枢只有一条路,必须通过程序员带他来时核验身份的那扇门。但艾维斯出现时,门并没有开启。一定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方法。贺逐山沉思片刻,视线越过艾维斯肩膀,落在他身后的铁墙上。
“铃——”
急促的警报声忽然炸响,血雾般的红光笼罩着控制室。
“怎么黑了?”
“好像断电了!”
“门锁住了!”
有人反应快,打开紧急电源。但光线微弱,并不能照亮整个控制室。
断电后,环境控制系统也停止工作,暖风瞬间消失,冰冷铁面迅速凝起一层寒霜。
艾维斯下意识看向那个漂亮的年轻教授,但贺逐山面无表情,只是非常平静地拿起搭在一旁的羊绒围巾,低头慢慢系着。暗光衬得他皮肤雪白,一双乌黑发沉的眼睛显得分外凉薄。
“我什么都没碰。”他举起双手避嫌,像是没察觉艾维斯的视线。
一个程序员跑过来接管控制台:“当然和您没关系,我看看……应该是区域电力系统出故障了。花点时间修复就行。”
美人抬了抬眼睛,似有若无地瞥了艾维斯一眼,仿佛在说“你看”。
但他很快就把那小半张脸缩进他的羊绒围巾里:“但是我得提醒你,断电前,我刚解开防火墙的保护程序……如果不马上重新设锁的话,我不保证安委会的数据库是否会遭到黑客攻击。”
艾维斯眯了眯眼。
“您打开了保护程序?”
“重写密钥必须这么做。”
“我知道,我知道,这是基本常识……该死,那些黑客鼻子比狗还灵,闻着味儿就会过来……但现在整个控制室无法联网,别说设锁,我们连门都出不去。”程序员感到头疼。
“会议区那边倒是还有几台机子权限足够,可以用来编写数阵,就是计算速度肯定慢很多……”
“五分钟。”贺逐山盯着自己的鞋尖说,“突破完/□□/露的防火墙,最好的黑客大概只需要五分钟。”
控制室里一团混乱,每个人都“嗡嗡”地焦虑着。有人还在操心巡逻队的调控问题是否会受到控制中枢罢工影响,有人已经开始翻箱倒柜找工作服,希望在恢复供暖前自己不会因长时间失温殉职。
“我带他去吧。”艾维斯忽然开口,压低声音对程序员说,“使用特殊通道的事,之后打个报告就行。”
程序员并不惊讶,似乎一直清楚那所谓的“特殊通道”的存在。
“可以吗?”
“这得问教授——事后要签署保密协议,还要受到为期半年的生活监管。您应该不介意吧?”
贺逐山摇头。
打点好一切后,艾维斯便带着他向黑暗深处走去。走廊尽头的天花板上,一枚小小的监控探头冒着红光——它的供电竟与控制室相互独立。探头扫描了艾维斯的脸,墙板上陷出一条卡槽。少校从口袋中摸出身份卡,识别过后,墙体微微颤动,向两侧拉开。
那是一厢电梯。很窄,最多只能容下三个人。
电梯关闭后,开始缓缓上升。
黑暗中只有风声,约莫半分钟后,电梯陡然冲入光明。
阳光透过单向玻璃窗落在两人身上,原来三座主楼非受力钢管结构内部,正是一条条巧妙设计的隐藏式电梯通道。这些电梯可以沿着各个方向穿行,在大楼间秘密移动。应该是供一些级别很高的官员使用的,为了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
“您很惊讶?”艾维斯忽然说。
“没有。我会忘记今天发生了什么。”贺逐山收回思绪,头也不抬地淡淡道。
“就像忘记那天的事一样?”
贺逐山几乎在瞬间明白,“那天”,他意指的是自己受审讯的那一日。
他微微扭头,平静地看了少校一眼。
“您想说什么?”
“没什么。”艾维斯笑笑,从军服口袋里摸出通讯器。通讯器在空中展开虚拟粒子屏幕,几个页面随着他的动作飞速变化。
“只是,您虽然已被排除参与反叛行动的嫌疑,但依旧在特行局受监察人员的名单里。我有权过问您的任何情况。于是,出于某种本职工作的习惯,我刚刚好奇地联系了联盟学院……他们回复我说实验室没有检测到安委会曾遭受过网络攻击,更没有发出协查通知。——您又骗了我,我差一点又上了您的当。”
电梯忽然在空中悬停,随即向右侧一动,水平横移出去。他们正在快速经过空中连廊,这不是去往会议区的方向。
“……我有报告单。可能是他们弄错了。”贺逐山镇定道。
“这是否‘又’是一场误会,我们会查明的。”艾维斯把“又”咬得很重,“但现在,我必须请您再去特行局坐一坐。”
电梯通过空中连廊由1号楼进入3号,再次悬停,然后迅速朝地面下降。贺逐山一直没有说话,但一滴汗珠顺着鬓角落下。
就在电梯冲入地下区,黑暗再次吞噬这一块狭窄空间的刹那,他忽然猛地一动,锋锐如刀的针管瞬间刺入艾维斯脖颈。
在机械零件的控制下,淡蓝色液体被注射得一干二净。年轻教授的动作快得惊人,艾维斯甚至没反应过来。
他试图掰开贺逐山的手,指节发出“嘎吱”的声音,贺逐山吃痛,但没有松开。液体很快流入艾维斯血管,一瞬间,意识和力气都像被一台泵机强行抽走。少校浑身酸软,四肢无力。这么一个身强力壮、人高马大的年轻军官,竟马失前蹄,被贺逐山钳制得动弹不能。
“那……是什么……”他艰难地开口问道。
“死不了。”贺逐山平静地答,“但要麻烦你睡一觉。”
“你……早就……果然……”
“那倒也不是。”贺逐山说,看着艾维斯滑落在地。
少校彻底陷入昏迷,贺逐山这才长舒一口气。
刚刚表现出的所有冷静、镇定、果断,其实都是强装的——贺逐山紧握针管的右手在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有多害怕。他从没干过这类杀人见血的事,从小到大,别说违法,甚至连一次违章违纪的警告都没吃过。但刚刚,动手的那个瞬间,贺逐山觉得自己的头脑异常清晰。仿佛这样刀口上舔血的事他曾做过无数次,就像吃饭睡觉一样稀松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