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清冷美人他跌下神坛了(29)
少年从地上晃晃悠悠地爬起来,没来得及往上走,殿主之位的青年忽是闪身在他面前,炎热气脉袭来,似是日中金乌,将他紧紧围裹。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他笑眯眯地问他。
少年呆呆看他一眼,又慌里慌张地低下头,声细如蝇:“二,二娃。”
“好!从今日起,此子入我门下,为门中大弟子,亦为长昭殿关门弟子!”
百来余人瞬刻按捺不住,沸沸扬扬,为赭玄道君行事如此任意妄为感到惊骇费解,「关门弟子」四字一出,俨然是切断后路,可守着这么个窝囊废又有何用呢?
陈妄更是连连后退几步,色若死灰,如平地起雷,将他击得四分五裂,他心痛如绞,实在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一点不如这孱弱的臭小子!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不好了!贺长老晕过去了!”
苏纨翘首睨目,知道他是被气晕过去的,一个莫秋折收了伪灵根弟子就够他恼火了,结果他又再接再厉,收了个连伪灵根都不如的弟子,这老东西定是被气的脑溢血了。
这小家伙多好。
他垂首时对上少年那双清亮的眼睛,见他又畏缩地埋起脑袋,由衷诡谲一笑:二娃这名字一听就是个打酱油的,且他因刚入门,所以不受道门内的有心人摆布,其性子又胆小安静,是个好控制的,正好他想把十九换下来了。
赭玄道君收了个废物徒弟的事,要广泛地在道门中传个半月有余了。
“贺老,你说那孩子究竟跟赭玄有什么关系?”比起赭玄道君收了个废物徒弟,岳知更想知道,为何他收的那个孩子,与他身上的气息如此相似。
贺景躺在榻上唉声叹气,听这话七窍生烟,挣扎着爬起来拍打着锦被:“你管他是什么!就算是赭玄的儿子,以他那庸懦潜质,亦不能被收做关门弟子!”
闻言孟齐君一激灵,试问:“难不成,真是赭玄以前惹下的风流债?”
“你这孟狗胡说八道!!”
贺景盱衡厉色,扯着脖子上的青筋吼一声。
“赭玄在我等眼皮子底下长大,他的气性你不是不了解,除了修炼就是与他师兄弟置气,人情世故都不懂,哪里懂得这世间风月!”
岳知一想到他的模样,先略叹一声。
“那他怎么会一眼就相中了那孩子呢?以往他都嫌弃双灵根弟子根骨太差,看不上眼,这回了不得,收了个差到极致的,也不知道是发哪门子疯。”
“掌门对此怎么说?”
“掌门没说什么,主要是,至今我等都未发现这孩子身上有任何异常之处。”
头一次遇到不寻常的情况,几人相视无言,总觉得事出有异,必有灾祸。
别人收徒,教的是剑术,心法,练气等,苏纨与众不同,他让殿里的十九教人家拂尘,浇树,奉茶,擦地,以及绾头发。
小徒弟不声不响,在旁边细致地学,对这些杂事没过两日就轻松上手,别看他瘦小,干活倒利索得很,半点不比十九差。
竹叶被风吹得「唰唰」作响,长昭殿里原本孤独清扫的身影多了陪伴,二人一起忙前忙后,皆寡言少语的,成了苏纨眼里的一道好风景。
他要的并非是徒弟,无灵根更好,反正学什么都难于登天,不如乖乖做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为殿内的香炉添上香后,少年拿着竹篓,用传送阵法传往药堂,去领些药草,好填补长昭殿炼丹房里的空缺。
药堂里平时人不多,顶多有些弟子会犯些小痛小病,来开副丹药,不然就是负责打理药草的弟子们趁着岳知不在,围在一起谈天说地。
遂他一来,有人先认出了他:“咦?这就是长昭殿主收的那个亲传弟子?”
“他连路都走不稳,拜师的时候摔了个狗吃屎呢!”
“哈哈哈,真搞不懂长昭殿主是怎么想的,竟看上这么个窝囊废。”
少年低着头,装作听不见这些话,只迈开了步子想快些取药草离开。
行到晒药草的偏堂时,有人突然拦在他前面,且刻意地撞了他一下。
他被撞得趔趄退了两步,波澜不惊地抬起脸看向前方——这人身着碧绿道袍,头发用翡翠环高束,粉面朱唇,仪表堂堂,身上有种自发的傲气,其眼里满是憎恶神色,像是恨不得将他剜眼剖心。
“凭什么是你?”
他怨恨地盯着他,目光化成毒蛇,死死缠在他身上。
少年不想搭理他,提脚欲走,又被他一把揪住衣襟,使劲将自己身体拽了回来,“你凭什么夺得道君青睐!这个位置本来该是我的!”
“你要是喜欢,就去长昭殿奉茶,浇树,擦地,拂尘,他一高兴,说不定就把你收下了。”
少年面无表情吐出这段话。
陈妄只听出他替道君干了点活后,就心生不满,要是换作自己定是求之不得,别说是干活了,道君让自己摘星星都行!
他越想越气不忿儿,把他的衣襟揪得更紧了:“你懂什么!殿主看上你,是你不知道花了几百辈子修来的福分,没想到你还有脸嫌这嫌那!”
“放开。”
少年面不改色,眼里逐渐显出茫昧的褐金色,尖冷自瞳孔中流窜出来,恰似一头欲要捕猎而蓄势待发的猛兽。
他才不想做那劳什子关门弟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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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景仰
感受到扑面的阴冷,陈妄神情滞凝,还未看得更清楚,耳边传来一声:“陈师弟!”
少年的锋芒悄声无息隐没,待陈妄回神,不禁以为自己方才眼拙。
“陈师弟,你是金玉之人,毋与顽石置气,再者你有所不知,赭玄道君他平日就妄作胡为,切不可放心上。”
几个绿衣弟子走来,虽说陈妄入门时间晚,但贺长老极看中他,他又生于高门大户,待人接物出手阔绰,引来不少对他好声好气,笑脸相迎之人。
结果陈妄并不领情,反倒鼓起黑亮的眼睛:“道君逸群绝伦,自有他的深识远虑,岂是你们这些莽夫可比的!”
这几人被他噎了句,脸色不大好看,却未跟他计较。
从陈妄入门起,他们就知道自己这师弟对赭玄道君是久仰山斗,日日眼巴巴盯着雁埘峰,望穿秋水,恨不得立马飞到赭玄道君身边去。
长昭殿大弟子这名号好听是好听,但殿主的为人,那真是狗看了都摇头。
遂他们深谙,陈师弟涉世未深,被道君的光芒万丈迷得头昏脑涨而已,等真正了解这人,他会对现在痴狂的自己后悔莫及,不堪回首。
少年卑怯地缩缩脑袋,用睫翼掩盖住眸里的淡色妖异的瞳孔,身形抖成了萧瑟冷风中,挂在稀疏枝头的残叶。
“明得道君垂怜,暗则弃之度外,你真该死!”
陈妄很厌恶他这副软弱样子,再想到之前那番话,更认定道君苦心错付,道君是如日中天,怎堪被污浊攀附!
眼看两人扑打到一起,旁边的师兄们看起戏来,装作痛心疾首地劝道:“陈师弟,与同门大打出手,是触犯门规的行径!你怎这般莽撞!”
这几个家伙够损的,故意让他二人滋生事端,犯门规后滚去慎思堂领罚,一来挫挫陈妄的锐气,二来他赭玄道君弟子刚入门就惹出是非,错在身为师尊的他管教不力不说,还极丢脸面。
苏纨掌心虚浮起一簇冷焰,时不时跳动着。
他那小徒弟能忍得很,任打不还手,当然即便他想还手,肯定也打不过陈妄,遂自觉用双臂紧紧护着脆弱部位,尽量把身体蜷成小小一团,好少吃些痛。
合掌覆没掌心的火苗,他似倒映在水面的浮光掠影,倏然出现在药堂的堂院里,卷来阵阵带着寡淡竹香的风。
风看着轻柔,实则藏劲,猛烈掀开一众看戏及行凶的弟子,让他们各个翻滚了好几个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