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清冷美人他跌下神坛了(56)
“哎呀,五师叔!”
被戳破了心思,她眉眼往下一拉,撇撇嘴:这铃要是在五师叔身上倒好,反正她师尊也不可能去找自己的死对头,没想到最后还是物归原主。
掀帘声再次响起,嫦姝回头一看,陆杳拿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走进来,与她对视后又敛下眼,自顾自地走到他师尊身边。
“二娃师弟,糖葫芦甜吗?”
她巴巴地瞅着他手中的糖葫芦,像只馋猫。
陆杳把手往后缩了缩,无声后退两步。
“五师叔,您看他,我上次都给他分翠玉莲子酥了,他却不肯给我吃一口糖葫芦。”
“我没吃莲子酥。”
“可我分给你了。”
“我不要。”
眼看两人争起来,赵余涯打圆场:“好了好了,两位道友莫吵,不就是糖葫芦嘛,在下多买几串分着吃就行。”
“你别插嘴,这是五师叔给买的,跟你买的哪能一样!”
嫦姝打断他。
小孩子心性一起,就是容易为了点小事争来争去,苏纨揉揉眉心,“阿杳,给她。”
陆杳用指腹捏紧了木棍,不情不愿地把糖葫芦递过去。
“糖葫芦再买就是了,正好赏一赏这朱明灯会。”
苏纨摸了摸陆杳的头,放下酒杯,看向朝着陆杳做鬼脸的嫦姝:“走罢。”
“好!”
少女笑意盎然。
“也请带上在下罢。”
赵余涯自动跟了上来。
第39章 窥天命(修)
街上人来人往, 络绎不绝。
拿着吹糖麻婆子和兔儿猫儿纸灯的孩童笑嘻嘻地在人群里穿梭,你追我赶,围着嫦姝转了两圈, 又撒欢儿跑开。
“姐姐, 你真好看!”
手提猫儿灯的垂髫稚子离开前, 对她笑咧了嘴。
“油嘴滑舌。”
嫦姝娇斥一声,美目中波光流转,巧笑嫣然。
“哎,小儿未必妄言。”
温润如玉之声滚耳, 嫦姝目光游移,落在一本正经的赵余涯身上,两颊泛起浅浅的笑涡,戏谑道:“那我问你,是我现在这张脸好看, 还是先前那张脸好看?”
本来面色如常的赵余涯脸上俨然多了失措, 耳根微红,突然结巴起来:“啊?这……这,是在下冒犯。”
“真是傻里傻气的, ”
她从荷包里掏出散碎灵石递给他, “上次多谢你的翠玉莲子酥了。”
“不必不必!小事而已, 不必挂牢。”
他刚要推拒回去,碰到她指尖后又飞快缩回来。
“来而不往,非礼也。”
嫦姝不拘小节惯了,抓住他的手把灵石塞进去,眼神不觉往前方两道一高一矮的人影眺去, 即便人潮拥挤, 他二人依然是芸芸众生中的独特景致。
玄衣少年自然而然地牵住青年的手, 像是要陪他走到天荒地老似的。
“二娃师弟能遇到五师叔可真好。”
嫦姝眼里流露出羡慕的神色,“我就说嘛,五师叔是个很温柔的人。”
“比起鹤悬真君呢?”
赵余涯握紧了手中的灵石,笑意不改。
“那怎么能比,我师尊是全天下最好的师尊!”
她嘴角边露出一抹甜笑,眼里湛湛生出光彩,“他只是把温柔埋在霜雪里,世人难以看见,才会认为他冰冷疏离。”
少女咬了口手中的糖葫芦,细细咀嚼一番:“不知道为什么,师尊和五师叔分明彼此矛盾,相去甚远,有时候我却觉得,他们很相似。”
她看向迎风飘扬的卦旗,心思一动,把口中的嚼碎的糖葫芦「咕噜」咽了下去:“城南是朱明灯会最热闹的地方,那里会有许多人放河灯祈愿,你也去看看罢。”
“道友不一起?”
赵余涯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临走时仍是问了句。
“不必了,你自行去罢。”
“如此,那在下先行告辞。”
见赵余涯很是懂变通,嫦姝放下心来,朝着前方围满了人的卦摊走去。
人群中的苏纨则正好停下来,松开陆杳的手,把翡翠扳指摘下来交给他:“送帛金兽去该去的地方。”
陆杳一点儿也没觉得师尊把自己突然支走有什么奇怪的,他从不会怀疑他说的任何话,捧着扳指就轻捷地蹿走了。
少女拨开围观众人,见着那鹤发童颜的卦师摇动着龟壳中的铜币,铜币掉出后,将卦象记下,反复六次,再翻开手边的泛黄卦表,捋了捋胡须,故作高深对正前的妇人道:“此乃天山遁卦,浓云蔽日不光明,劝君切莫选出行,姻缘求财皆不吉,须防口舌到门庭。”
“敢问道长,这卦象该如何化解才好?”
妇人焦急万分问道。
“占此卦者,谋事不遂,既曰天山遁卦,就须夫人遁者避也,退避不出。”
卦师说完后,妇人连连道谢:“怪不得我今日一出门钱袋就丢了,多谢道长提点,我马上赶回去闭门不出!”
妇人一走,嫦姝连忙凑上去。
“姑娘莫非是想算姻缘?”
他收起桌面上的铜钱,放进龟壳里。
“不,我算前世。”
她充满期待地坐下,身后陡然一声「嫦姝」,给她吓得一激灵。
侧目时,她五师叔那张脸隐藏在一张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笑容诡异的魈头面具下,冥冥中带着一副抓到她做坏事的样子,他仰起脸时,从下颚到项颈那条曲线优美且富有骨感:“我来替你算一卦如何?”
“哎你这小子怎么抢……”
被迎头抢了生意,白发卦师心生不满,欲嚷嚷两句,乍与面具后的漆黑瞳孔对上眼,一瞬只觉魂魄抽离,如坠深渊,不禁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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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边的蓝花楹花期已至,蓝紫色的花盛放在枝头,偶尔会落下一场花雨。
嫦姝盯着自己的脚尖,叹了口气:“五师叔,修道者应顺应自然,不该窥探天命,是我道心不正,过几日回道门后,我会自行往慎思堂领罚的。”
听到「慎思堂」这三个字,苏纨把手臂交叠着拢起来,指尖在胳膊上轻轻敲打,心下暗笑:这死病秧子自己爱去慎思堂受罚,教的徒弟也如出一辙。
“要说算卦一事,你五师叔我比那江湖术士可厉害多了。”
他直接扯回正题,笑眯眯地替这丫头挖了个坑。
“咳,咳!”
突如其来的转变,使嫦姝惊诧得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不过一想她这五师叔天生反骨,叛经离道,压根儿不把门规放在眼里,瞬间也不觉得有什么惊讶的了,“师叔,道修之所以不卜卦,是因为窥天命属泄露天机,是会折寿的。”
“无碍,正好我嫌自己活的太长了,想知道折寿是个什么滋味。”
他不以为意地伸出手,像模像样地掐算了两下,阖目沉思,学着那鹤发童颜的卦师故作高深,嚼字时珠圆玉润:“红颜薄命空流水,绿酒多情似故人。”
“师叔,卦为何解?”
嫦姝听得个一知半解。
“就是说你前世为情而生,因情而死,空有抱负,却未得大道。”
他掀起面具,半张明净的脸淡淡笑着,和善安然地望向她。
眼前的女孩朱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太多的话挤在喉咙里,不知该说哪句好。
她翦水秋瞳里点了两盏烛火似的,一下一下地往上窜动,那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宿命交织感萦绕在脑海心头,令她百感交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五师叔真乃神人也!”
眼看她师叔笑了,嫦姝连忙继续道:“您别笑呀,在没听您说这些话之前,我一直都在怀疑我自己。”
“此话怎讲?”
“五师叔,您会做梦吗?”
她用那双澄澈的眼睛望着他,“我有段时间总会做梦,梦里我还是我,那时候,我有一身的抱负,师尊常常教导我,要除魔卫道,匡扶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