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清冷美人他跌下神坛了(95)
这细如蚊的一声,使他不由自主顿住欲走的脚步,甚至胸腔里的那颗心,也微不可闻的痛了一下。
他不受控制回过头,亲眼见到身后一幕,心脏忽是爆发出一股剧痛,比半魂受损之痛还要更深刻几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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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试蛊
那人跪在地上, 全身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腐烂伤口与褴褛衣衫连在一起,琵琶骨和手脚腕皆被铁钩穿透, 钩子上的血迹经过时日长久褪成了黑色。
他低着头, 发丝蓬乱, 看不清面貌,可即便这样,他还是能认出他是谁。
“这是你最喜欢的师兄,你怎么不抬头看看?亏我还好心把你带到他面前呢。”
黑袍话刚落音, 身后的魔修便恶狠狠揪起地上男子的头发,好让他抬起头来。
那是一张面皮溃烂的脸,挂着几片残缺的血红,唯有浑浊的眼珠在瞟到他时,稍稍流转过一缕光, 却又像不敢看他, 垂下眼低声喝道:“自我被逐出南华道之时,就与他恩断义绝了!”
“戍云。”
他轻轻念出他的道号,痛从眼睛里, 一直渗到心脏。
不是他痛, 是这具身体自己在痛。
苏纨恍然明白过来。
原来这家伙也会心痛吗?
他的眼神一刻都没从秦昭著身上离开:“我与戍云的确是很久未见了, 多谢赵小道友成全。”
披着黑袍的人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果然在下这点雕虫小技,还是瞒不过道君的眼睛。”
雾气组成的袍子散开,露出瘦长身形,以及一张眉清目秀的脸, 他还是如他当日所见, 用鎏金簪绾着道髻, 着一身紫褐银纹道袍,笑得恭谨。
在锦州城与徐清翊斗法那时,在场的都是南华道弟子,唯有赵余涯是跟着嫦姝过来的,归根结底,这家伙的破绽最终还是因嫦姝而起。
如此推断,十五六岁就能自结金丹,且还是魇蝠血阁的阁主,又总是在嫦姝身边纠缠不清,想来想去,赵余涯大约就是那个自己要去给他送人头的主角了。
本来苏纨不确定主角有没有书里的记忆,但看他对自己和徐清翊恨之入骨,一步一步放长线,钓大鱼,显然是筹谋已久,他便能确定,这人是因为惨痛前世特地找他俩报仇来了。
徐清翊和他,一个棒打鸳鸯害他老婆身死,一个召唤天雷把他劈死,他对他们俩有点情绪也正常。
至于嫦姝之前跟他说的,只要她见到主角,哪怕他化成灰也认得出来这句话,这丫头应当没骗他,以她时不时虎一回的性子,大概她真的只能认出化成灰的主角……
“说吧,要怎样你才肯放了我师弟?”
从刚才防御天蝠就知,他这金身已经撑不了多长时间了,索性不跟他绕弯子,单刀直入。
“跟聪明人讲话就是舒坦,”赵余涯一挥手,石台上凭空多出一堆罐子,从外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在下实在想不明白,为何情思蛊对鹤悬真君有用,对道君您却无用,所以,在下想看看到底什么蛊才对道君有用。”
他负手踱步,语调轻缓却暗含杀机:“眼前这些罐子装的是肿蛊、阴蛇蛊、金蚕蛊、麒麟蛊等,各个都是毒中之毒,有请道君为在下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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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莲塘底部穿过,不一会儿就下沉到无水的圆柱中,圆柱另一端满是灰暗,似要通往虚无之境。
“奴不能再过去了,就送公子到这儿。”沉烟浅浅行礼,没再上前。
“既心怀不轨,就少装模作样。”
徐清翊眼色沉沉,眸子如同打湿的灰琥珀,盯着他的袖摆。
听他这样说,沉烟也不在意,从袖中取出磨得锋利的飞铙:“你何时知道的?”
他眼下有些疲倦的乌青色,凌厉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嫌恶:“我从不信你。”
“不错,鬼仙大人吩咐过,让我混在你们当中,好取你性命,”沉烟把玩着手里飞铙,“但我现在不想杀你了。”
“别以为我会谢你施恩!”
徐清翊脸色更冷。
“苏公子说,「天地间的妖魔鬼怪之中,自有优劣、强弱、刚柔、善恶,与世人无异」,我便放你出去,就当是再尝尝做好人的滋味。反正你背上已经长出了鬼擎火,离开鬼巢也活不成,”
他往后回退几步,跃入莲塘,“我还挺喜欢苏公子的,他留在鬼巢也挺好,你自己好自为之罢。”
鬼擎火?
徐清翊下意识往后看了眼,停顿两秒,抬脚走进了圆柱另一端的灰暗里。
出来时满眼大雾,偶见群山。
顷刻间,他体内真气全然复苏,充盈千万条脉络,缠绕的鬼气被迅速驱散,只有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做出抵抗。
虚弱感犹存,他不敢疏忽大意,先找个地方打坐疗息,好除掉这碍事的鬼擎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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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摆满各式各样蛊毒罐子的石台,刚伸出手,被魔修揪住头发的人见此剧烈挣扎起来,铁链「叮当」作响,夹杂他沙哑的嗓音:“你赶紧滚,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更不需要你来救我!”
“吵死了。”
赵余涯见状拧起眉头,举起阴刻兽面铜钟,轻轻敲了一下。
“啊!”
惨叫响起,在鬼巢里不断回旋,苏纨侧目一看,只见秦昭著腐烂的身体里爬出来密密麻麻的黑蚁,它们绕过森白的骨架,啃食着血淋淋的脏腑。
“我已答应你试蛊,莫要折腾他了。”
他的心猛地抽痛一下,拧开青花纹瓷罐的顶盖,伸手就去拿里面的蛊虫。
“道君,您只需将手放进去就是了。”
赵余涯似是很满意他现在的模样。
苏纨将手伸到罐底,感受到带着刺的虫子顺着手指爬上来,停在他手腕处的血管边,需要破口往里钻时,体内的灼热燃起,「嘭」的一声,罐子变得粉碎。
赵余涯料到有这样的后果,气定神闲地指了指剩下的蛊罐。
地上的秦昭著面如死灰,身体里却连一滴血也流不出来,只有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
他的大半个身子被铁钩吊着,脑袋无力地低垂下来,嘴里一直喃喃道:“别管我,求你了,师兄……别管我……”
苏纨沉默不语,竭力隐忍从这具身体里涌上的悲戚,继续将手伸进第二个蛊罐。
他清楚赵余涯之所以这样做,是在试探他的金身何时破灭,想来他半魂受损,定也是这人一手设计的。
体内结成的元婴陡然开裂,痛得他眉头紧锁,偏偏一声不吭,将口中的血液吞入腹中。
第二个蛊罐并未变得粉碎,只是裂开了一道缝,罐中的千足虫亦未被金光震灭。
站在一旁观看的赵余涯笑意来得耀眼,又敲了敲手中的阴刻兽面铜钟。
凄厉惨叫再度传来,早不如初始高昂,男子似乎没了力气,任由黑蚁噬心,把全身血肉一点一点全部蚕食。
“你别出尔反尔!”
苏纨脸色幽沉,黑眸里泛着阴暗光泽,像是不可搅动的死水。
“一时兴起,道君莫要见怪。”
赵余涯笑不及眼底,把手中的兽面铜钟放在一旁,再朝他摊摊手。
至第三个蛊罐后,体内的疼痛感越来越强烈,仿佛生魂被蛮横撕扯,他眼前多出层层重影,手刚触到罐中,罐里的赤背狼蛛咬破手背,顺着血管直直钻入手臂!
胸腹无比绞痛,血管瞬间膨胀,将脏腑挤压,他眼前一黑,腥甜的鲜血喷出,溅满面前的蛊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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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血与墨绿毒液交融成靛蓝的黏液,结印不断冒起的白烟,整座浮玉山如笼罩在雾中。
火龙渐渐消隐,唯有一块鳞片发着即将熄灭的微弱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