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清冷美人他跌下神坛了(31)
本以为上次把这小子打击一顿,他就该心灰意冷,哪知越挫越勇,天天往他长昭殿跑,抢着跟十九二娃干活。
再怎么说他也是富贵子弟,平时是被人伺候惯了的,哪里会干活,浇个花差点把花浇死不说,拂个尘一连打烂好几个瓷器,泡个茶放了满满一杯的夏枯草和嘉应子,真是没少给他添乱。
“道君息怒,弟子只是想替道君做些事,并非是为收徒一事痴心妄想,”
陈妄眼睫低垂,收敛了平日的傲气,竟变得乖巧起来,“是弟子唐突,手脚笨拙,虽然这些事弟子现在不会做,但以后定能做好!弟子无缘拜入道君门中,能远远看着道君,亦是弟子所求。”
苏纨深吸一口气,屏声敛息收起手心里的玄铁匕首,黑腾腾的云雾笼在其眉眼,语带威胁:“明日你再敢过来,本君就打断你的狗腿!”
少年硬气,如不易被风雨摧折的新芽,难以动摇:“弟子不怕!腿断了还可以爬,弟子爬也要爬到长昭殿来!”
“……”
看着拂袖离去的道君,二娃心里着实想不明白,这个关门大弟子到底有什么好的,竟然还有人上赶着要来做,如果可以拱手相让,他定会毫不犹豫地让给他。
淡色的月亮再度爬上枝头,不出半会儿,被薄纱般的云雾笼盖。
青年倚在灰墙红檐,抱着酒坛,于月色举杯对饮。
原主身边根本没有正常人,他们都各怀鬼胎,居心叵测,给他整得烦透了。
哪怕是将他视为神明的陈妄,他都不得不戒备,说不定这孩子只是把他高高捧起,然后一朝给他摔进万丈深渊,看着他的尸体四分五裂,发出得逞的奸笑。
人心是最不能直视的东西,他试过。
所以他在那些人眼里廉价、低贱,是一滩坏死的腐肉,只能吸引来肮脏的苍蝇老鼠。
墙檐边滚落下好几个空酒坛,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烈酒穿肠,灼烧着胃部,混淆了意识。
那袭青衫闯进他迷蒙的眼里,与他直直对视良久。
他记得这双漂亮的眼睛,像桃花的形状,拥有春日里独有的明艳。
于是他举起酒坛,洒脱笑道:“三师兄,一起?”
莫秋折并不理他,只身姿挺拔站在他旁侧,看往不太明朗的,一片青灰的夜空。
青年毫不客气踹他一脚,用酒坛做枕,仰起下颚神色自得地望着他,明目水光潋滟,宛如春山含笑,“平心而论,你说,我是不是你教过的,剑术最厉害的人?”
男子不言不语,一弹指顷,剑光忽来,他翻脉挽剑,剑影形成蛟龙出海,连绵不断,最终幻影合一,悉数聚在青年胸前。
寒剑映着模糊不清的月光,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清透的光斑。
“既唤作龙游浮影,剑锋微挑横抹,才能出敌不意。”
苏纨指出他剑招的空缺,悠悠呼出一口酒意,深重困倦侵卷,让他头脑更为昏沉。
是这酒太烈了。
他合拢上沉重的眼皮,任由犀利剑锋抵在自己胸前。
因为太过清楚如今的局势利弊,遂他睡得极安心,谁让他们都杀不了他。
莫秋折同样清楚,可并非是局势利弊所致,他不管局势利弊,只想解心头之恨。
这人近在眼前,现在他一剑封喉,便能致他于死地。
他无数次想象过自己手刃仇敌的画面,要不将他的身体捅得稀烂,发泄百年来的怨恨;要不就剑刎其项,眼睁睁看着他的血喷薄而出,眼里流露将死时惊恐万状的惨样。
真当这把剑能取他性命时,他又动摇了。
手中的剑上下抖动,剑锋忽是微挑横抹,斩断这人耳边的半缕青丝。
如他所言,剑锋微收横抹,才能出敌不意,招式顺畅。
思绪不由回到那日望春树下,他与他比剑,那剑光纷飞,玉兰坠落的情景,甚至偶尔做梦也会梦见。
“能人皆在自己的擅长之处竭力求胜,以此夺得大乘,亦成强者。”
“你知道当初莫秋折为何收伪灵根的方司垣做徒弟吗?”
“他是不愿让新芽蒙尘,被俗世和规矩践踏,变得残破不堪。人一旦太守规矩,就容易画地为牢。”
话语在耳边回荡,此前种种恍如发生在昨日。
莫秋折哑然失笑,跌跌跄跄后退两步,笑得浑身都颤动起来,有种意味不明的苍凉感。
奇怪,他们分明是死敌,他却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他。
月色朦胧,凉风灌进耳里,缠绵不休。
莫秋折发丝潦乱,双眼失神,喃喃道:“我真恨你,将我碾得粉碎,却又如明月照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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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眼睛
梦境浮浮沉沉,堂庭峰的主殿回到百年前光景,两尊石头刻成的麒麟威风凛凛,岿然不动,不似今日被磨去了光辉。
少年神采奕奕,昂首阔步与苏纨擦肩而过,举止大方,上前抱拳行礼:“赭玄见过诸位师兄!”
他闻言仰脸往上望,少年们大约十三四岁,各个着一身月白衣裳,眉眼温和亲善,笑意盎然颔首,认真抱拳回礼。
“五师弟,你刚入门,有什么不懂的只管问我,我定知无不言!”
有人音色朗朗,顾盼生辉,“对了,我在师门排行第三,从今往后,就是你三师兄了。”
“那就,多谢三师兄相顾!”
少年笑容满面,脸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
初见相得甚欢,百年后,他们却是恨不得将对方咬碎嚼烂。
苏纨远远看着那言笑晏晏之人,原来莫秋折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朝气蓬勃,似是刚抽出新芽的柳,与万物同生,长在和煦的春光里。
可惜后来,他变成了疯狗。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那么,徐清翊和李息垣呢?
他下意识移开视线,没能重新跳跃到那群少年脸上,先坠进大片大片的昏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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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失的往事最是难窥。
竹廊里绿影绰绰,覆没苏纨双目。
神识游荡在空旷的长昭殿里,落在小徒弟身上,这样就算不碰小徒弟,亦能感知到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一个暗室欺心的十九就让他够添堵了,又来了个连人都不是,且心怀叵测的鬼东西,近段时间还有个对他死缠烂打,暗地里不知包藏着什么祸心的陈妄。
他这长昭殿一天都不能住了,干脆请个道士过来做场法事去去晦气吧!
系统:“宿主大人,虽然但是,您自己就是个道士。”
“那又怎样,我又不会做法事。”
苏纨理直气壮地回道,心里琢磨着该找谁做这场法事。
少年端来茶水,恭谨地放在他跟前,样子谦卑和顺,没有扎人的棱角,其实心思活泛似江涛。
【这人到底把东西藏哪儿了?为何找不着呢?】
嗯?究竟是什么好东西?他还得用藏的?
剑谱?法器?还是稀世珍宝?
苏纨仔细想想,自己身无长物,这些他都没有,他自己还想要呢!
“宿主大人,兽类的脑回路跟人不一样,您拿您想要的东西代入到它的脑子里,方向就错了。”
系统指出一条明路。
“也是,那兽嘛……喜欢吃肉??”
他疑惑地皱了皱眉,“这听着更离谱了。”
“……”
“对了,它是个什么东西?”
“这……系统也不太清楚,不过我们可以用排除法,比如首先,它不是猫。”
“你怎么知道?”
“瞎猜的。”
“万一它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