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了师妹三次亲(195)
年渺扬起了唇角,轻轻道: “我知道。”
他的水是青容喜欢的,冰又是青容讨厌的,这两种相似又相反的东西凑在一起,实在是和谐又矛盾。
青容幻化出来一把花草椅子,坐在了他的床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更多的草木之力涌入了他的体内,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灵体的创伤在被修复,皮肉在慢慢合拢,只是中间的脊梁骨,仍然不知道要怎样才能长出来。
“寻深子大师……不会有事罢?”年渺缓和了许多,不由开口问,有些担忧, “他离开的时候,变成了一个……”
他微微一顿,不知道该怎么说,有些内疚道: “希望不是因为我。”
虽然没有什么可能性,他还是忍不住担心。
“自然不是因为你。”青容莞尔一笑, “不用担心,没什么,你没看到他早上和中午的变化么?”
年渺恍然,大抵是被疼痛掠夺走了脑子,他差点忘了,对方是会变化的。
早上是婴儿,中午是青年,晚上是老人……
这其中似乎有什么固定且特殊的规律所在。
年渺迟疑道: “早上是婴儿,代表着人刚出生的时候,中午是青年,是人一生最鼎盛的时候,晚上是老人,则是最衰颓的时候……这是人生的三个阶段?”
“是的,你很聪明。”青容赞许道, “知道是为什么么?”
年渺十分好奇,但一时间想不到答案: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
“初生,鼎盛,暮年,这三个阶段,不仅仅是人一生会经历的三个阶段,更是代表着‘过去’, ‘现在’和‘未来’,相对应的,就是早上,中午和晚上。”青容耐心为他解释, “所以,阿寻在日出和正午的时候,是婴儿,代表着他的过去。在正午和太阳落山前,是青年,代表着他的现在。在太阳落山后的黑夜里,是老年,代表着他的未来,是最难以捉摸变幻无常的阶段,也是最漫长的一个阶段,这个阶段,他不一定是老年的模样,也有可能是壮年等等,因为‘未来’有许多种可能。所以,到了晚上,他会一个人独处,谁也不想见。”
年渺莫名有些伤感: “那……挺难过的,最漫长的时间,等待着未知的变化,却没有人陪伴,只有孤独,更加难熬。”
“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青容轻声道, “既然选择了,就要接受。”
“是他自己的选择么?”年渺微微讶异, “为什么?我还以为,是旁人的诅咒……”
他不理解,为什么一个好好的人,会无缘无故让自己每天都在变化三个阶段,还要忍受孤独,未知和分离,不会很难受么?
“你知道,他是一个炼器师。”青容微微一笑,似乎早预料到了他的问题, “他最痴迷的事情,就是炼器,他的心愿,就是能炼制出天底下最独一无二,最特别的器。”
年渺似乎有了什么预感,微微睁大了眼睛。
青容依旧握着他的手腕,为他传输着草木之力,眼睛却低垂下来,不知看着什么,沉静温柔的脸上,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所以,他把自己炼成了器。”
即使有青容的安抚,年渺的大脑也依然不受控制地疼痛起来,如同被针扎一般难受,但他忍耐着,依旧想要听下去。
“用他自己作为材料,炼出来的器,果然是最特别,最独一无二的,他对自己十分满意。”青容似乎出了神,没有注意到年渺的异样之处,声音也变得空灵, “所以,没有人能够对付他,因为一个人的‘过去’, ‘现在’和‘未来’,清晨,中午,和夜晚,都不会同时出现,而想要杀死他,唯有将他的三个阶段同时……”
年渺终于无法忍受,发出了低低的呻。,吟。
青容忽然缄口,目光望向年渺,眼中带了些许愧疚: “抱歉,我忘了你还是个凡人……”
年渺摇摇头,表示没关系,他现在已经好多了,又有草木之力源源不断地输入,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脆弱敏感,单单看见月亮就会难受到失去意识。
“先睡一觉罢。”青容继续安抚, “等一觉醒来,一切就会好的,你夫君也会回来,留在你身边……”
他的声音温温柔柔,如山野间潺潺的流水一般,蒙着氤氲的雾气,让年渺的意识也跟着变得朦朦胧胧的,不知不觉就陷入了酣眠之中。
希望等他醒来的时候,就能看见季一粟出现在他身边。
* * *
寻深子推开门,看见坐在床边,单手撑着床沿的季一粟,讥讽道: “躺着罢,别强撑了,什么时候了还这么爱面子。”
相比较于冷冰冰的寒室,这个充满着草木气息的房间可以称得上是温馨了。
季一粟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妥,只有脸色苍白得不正常,淡淡瞥了对方一眼,问: “他怎么样了?”
他的声音也很平稳,听不出任何异样。
寻深子便懒得管他,无论什么时候,年轻的魔神都是从容而冷漠的,不会露出一点脆弱之色,好像天底下就没有能伤到他一分一毫的事,就连几千年前取脊梁骨时,也是这般模样,只能从苍白的脸色上看出来一点点端倪。
“人又不是纸做的,一声都没吭,比你想的好多了。”寻深子的声音苍老而沙哑, “我看根本不需要你为他承担这七成的疼,他也能活得好好的。”
季一粟没有说话,他又不止是想要年渺好好活着,更要快快乐乐活着,不受到一点疼痛和伤害,若不是怕露出破绽被发现,也无法做到,他甚至可以为年渺承受十成的伤害,反正疼痛,是他早已习惯并可以忍耐的事情。
可是年渺自小就被他呵护着,是不用再吃这些苦的。
寻深子坐在了椅子上,靠着椅背,同他相对而望,眼睛浑浊而尖锐,浑身充满着腐朽死亡的气息,仿佛一闭上眼,就能停止呼吸。
“如你所想,我和阿容,在你们到来之前,就请示了天道的意愿。”他缓缓开口, “结果出乎了我们的意料。”
季一粟眼皮子半耷拉着,看起来有些冷漠: “你们看到了什么?”
请示天道的意愿,即为占卜预知,这是只有山和草木合二为一才有的特殊能力,是任何一位真神都无法拥有的,而且需要消耗太大的精力,只有俩人合二为一才能进行卜卦。
不用想,他们如此顺畅地接受年渺,不止是众神的庇护的影响,更是请示天道意愿后的选择。
“他的命格原本很小,和所有的凡人一样微不足道,但是受你影响太深,已经扭曲变形,现在更是看不透了,只有一片大雾,代表着‘未知’,跟你之前的一样。”寻深子不紧不慢道, “而我们在这次浩劫之中,竟然也看到了他的命格,就在边缘,像是被挤进来的,很小,小到几乎无法忽略。但奇怪的是——”
他盯着季一粟: “和我们所有人不一样,他的命格在变化,在慢慢游动,甚至在变大。若不是阿容指出来,我甚至没有发现这一变化。”
季一粟眼皮抬了起来,继而又沉沉垂下来。
“是我连累了他。”他轻声说。
“我不认为这是一种连累。”寻深子道, “虽然他现在只是一个凡人,但是他的变幻和不定性很大,我认为,你可以适当地信任他,而不是一味庇护。”
季一粟没有说话,屋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我们也看了你的命格。”半晌,寻深子才继续开口, “毫无疑问,你在浩劫之中的命格是最大的,最重要的,我们都依附着你,可是,你单独的命格……”
他抿起嘴巴,缓了缓道: “已经从之前的大雾,变成了死局——无论哪一步,都是必死的局,根本无解。所以这场浩劫,也是无解的。”
他的声音平稳,并没有什么沉痛难过之情,好像生死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活得太久,就会是这样的表现,并不是所有的神明都有人性,至高的神明更多的时候是无欲无求的,没有太过强烈的责任感和求生欲,若是面对一场颠覆性的,不可抵挡的浩劫,他们更愿意选择妥协,毕竟一切回归混沌,再次繁衍生息,何尝不是另一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