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了师妹三次亲(267)
山洞在剧烈地摇晃着,他听见哗啦啦的石块倾落的声音不绝于耳,惊天动地,心知此处要塌陷,但没有出去的表现,依旧岿然不动。
下一刻,他身后出现了一团一人大小的混沌,灰黑的混沌散去之后,显露其真身来。
“为什么?”斗移喘。,息的声音沙哑而虚弱, “为什么你会有剑?”
长杪没有说话,甚至连回头看他真面目的意思都没有,伫立在原地,好像万年不化的冰川。
道理很简单,擅自闯入别人的灵体之中,就代表自己也抛去了肉身应有的保护,等于是两个神体之间的拼搏,哪个更强大,就能将弱小的一方吞食,这种方式最原始也最直接,斗移手段特殊,神体也比其他上神要强大,自有混沌之气庇护,可以轻而易举吞食掉没有保护的神体。
别人的本命法宝虽然同体相连,可以放在神识之中,但是也无法接近最脆弱纯净的神体,长杪不一样,他的剑就是从灵体之中剥离出来的,和他本是一体,是真正的同体而生,自然可以接近神体,为神体所用。
同样没有多少保护的神体,在他的剑面前如同脆弱的婴儿,轻而易举就被刺穿,毫无抵抗之力。
所以他说斗移胆子很大,不是轻狂,是真切的感叹。
他虽然身体没有动,但神识已经缓缓扫了过去,看清楚了对方的真面目。
混沌掩盖下的,是一团被黑衣包裹的血肉,之所以说他是“血肉”而不是“人”,是因为他实在没有人的模样。两侧各有一团微微的突起,应该是双手,身下伸展出短短的两截大概是双腿,而头颅——
饶是长杪已经见过不少古怪的存在,也第一次见到如此畸形的脸来。
那张圆形的脸是紫红色,上下左右各有一只眼睛,最中间是的两只嘴巴,没有看见鼻子和眉毛,四只眼睛各有各的不同,狭长的,圆润的,都齐齐盯着长杪,若是一般人,恐怕只被这样一张脸盯着,就已经毛骨悚然,恐惧得想要立刻逃跑。
可惜长杪没有感情,自然也不会有“恐惧”这样的反应,只是觉得太怪异。
“为什么?”斗移又不死心问了一遍, “是你的剑,太特殊么?”
长杪终于出声,冷淡而简单: “嗯。”
“谁给你造的,是…山神?”
长杪问: “你知道他?”
他隐约觉得,对方说的山,指的就是寻深子。
斗移忽然笑了起来,他的笑声也很奇怪,好像是嗓子破了个大口子,风使劲往里面灌着,呼哧呼哧的,笑了一会儿他才停止,低声道: “在很久以前,太久了,我都快忘了,我有幸见过他,得到过他的庇佑。他见我因外貌饱受排挤,便送了我一张面具,说有了此物,就无需再在意那些表象。可惜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你见过他,对么?”
大概是人之将死,往事总会萦绕心头,有了倾诉的欲。,望,他一口气说了许多话。
长杪道: “我不知道。”
他的确不知道,他不能确定对方所说的人是不是寻深子,而他也不想探讨寻深子的存在。
他已经不是从前的年渺了,没有和人畅谈的想法,孤独冷漠到一个字都不想开口。
“你脸上的面具,跟我那张很像。”斗移慢慢道, “可惜我的那张,后来被一个魔头抢走了。”
长杪心念一动,原本已经离开的神识瞬间凝在了他的身上。
斗移似乎毫无察觉,依旧缓缓倾诉着: “那是一个十分恐怖的存在,多年后再次想起,依然让我觉得害怕。我在他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他要我的面具,直接就能拿到手。”
长杪专心听着,他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连呼吸声都渐渐平息了下去。
“然后呢?”长杪主动问,神识在他身上摸索到一口气。
“你跟他很像。”过了一会儿,斗移继续道, “说不出来哪里像,但……就是很像,若不是知道他已经彻彻底底身殒,我真怕你就是他夺舍归来……你的剑,你的人,都很像……”
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到最后几乎要听不见了。
第166章 真容
长杪的神识在他身上停留,却没有立即将他吞噬,似乎在等待着他说下去。
他却不再出声,静静感受着生命的流逝。
当剑尖刺入他神体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再无复生的可能了,却并没有愤怒和不甘之心,反而有种释然解脱之感。
“人生千万年,千万年如一日,也罢。”他缓声道, “本就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他的身体渐渐散去,化为天地灵气,最后只剩下那颗怪异的头颅,等四只眼睛全部闭上时,连头颅也变得虚无起来。
一团月光将头颅笼罩住,轻轻飘进长杪的身体里,他再也支撑不住,傲立的身体直直倒下,倒在了身侧一块光滑的岩石上。
这个山洞恐怕是斗移的居所,如今斗移消亡,山也跟着崩塌,他躺在岩石上,听着轰隆隆的惊天巨响,感受着身下大地在剧烈摇晃,然而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任由山峦覆灭,碎石淹没,将他埋葬在其中。
就此埋葬也好。
岩石平滑如床板,他安心地躺着,再也不想理会外界的任何变化。
他太疼了,哪里都疼。
当年剔脊梁骨,有季一粟和青容的亲自照顾,兼之被灌了无数奇珍异宝,也疗养了许久才有所缓解,现在只有他孤零零一个人,依靠着意志硬生生将这一关挺过去。
那一剑看似简单,却消耗了他几乎所有的力量,以至于他不能分出一丝灵气去愈合自己灵体的伤口,只能静静忍耐着。
他的忍耐力现在变得极强,无论是怎样的疼痛,他都可以撑住,只是他没想到,全身上下最疼的是他的心,比起心疼,灵体的疼都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他的心时常会出现古怪的阵痛,从前他忙于其他,没有注意过,此时心口的疼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仿佛是将他平生所受到的所有痛苦都集聚,往心口堆积,疼得他几乎要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青容的印记可以使他所有的外伤愈合,却无法立即治愈他的灵体,更不能治疗他的心。
怎么会这么疼呢?他茫然地望着洞顶漆黑的岩石和不断坠落的尘埃碎块,不由想,师兄替他承受剔骨之痛时,也会有这么痛么?
那些掉下来的碎石在要挨到他身上时都被血衣隔绝开了,转而落在了旁边的地上。
他的眼前一片模糊,连意识也跟着模糊起来。
他想,师兄真傻啊,这种事情也不告诉他,如果他没有自伤灵体,不知道真正的痛是什么样,恐怕一辈子也不会知道师兄在背地里为他的付出了。
这只是一件事,还有呢?
他怕疼怕黑怕鬼,每每有一点小伤,都要显摆给季一粟看,要季一粟哄他夸他,许久才能满意,可是现在,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吃了这么多的苦,却只是一个人承受着,不能跟季一粟倾诉半分,不能再躲进对方的怀抱里,由着对方为他挡住所有的风雨。
再也不会有人抱他哄他,夸他是世上最勇敢的人了。
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到最后连掉落的碎石都看不清,耳畔的轰隆声也变得渺远起来,神识勉强扫过前方的洞口,那一点光亮被挡住了大半,怕是已然塌陷
再等等罢,再等等他就会被埋葬在这里。
他是可以离开的,但他不想离开,好像这样就能逃避掉一切。
“滴答——”
是水滴的声音,从山洞深处传出来的,这样微小的声音,应该早就被山峦崩塌的声音遮住,然而此时清晰地出现在他耳畔,他渐渐意识到,是轰隆声消失了。
再没有碎石和尘埃掉落,崩塌的声音也听不见,世界忽然静止下来,到最后,水滴的声音也消失了。
长杪闭上了眼睛。
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了山洞的洞口处,挡住了剩下的光亮,又不紧不慢地往洞里走着,光影交错着,迷乱了人的眼。
没有走路的声音,一切安静得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