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了师妹三次亲(236)
被注视的感觉只是一瞬间,如若不是他专注于自己,甚至根本不会察觉,他神色一凝,不由看向季一粟,不确定要不要把这短短的异样感告诉对方。
毕竟这样的时刻,众神都在欢欢喜喜庆贺着,他如此突兀地打扰,着实扫兴,而且万一是错觉呢。
可是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仿佛是毒蛇黏稠的体。,液,即使已经离开,依旧停留在背脊上,冰冷而黏腻,让人极为不舒服。
不会是错觉。
“老师……”他还是开了口,看着季一粟传音过去,没等说出自己的疑虑,季一粟就已经神情微变。
只是眼睛都来不及眨的一剎那,浓郁的魔气铺天盖地,席卷了一切,月桥,红花,花林,绸缎,都被包裹在魔气之中,月色消散,月亮完全躲避起来,世界漆黑得看不见一点光,陷入完全的死寂。
诸神之间的隐秘联系,让所有人几乎同时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月光缔结而成的隐秘被打散,在翻涌的魔气之外, “真实”开始显露,天空中再无皓白的月亮,而是出现了一片浑圆的绯红,几乎占据了整个苍穹,像一只巨大的眼睛,清澈透亮如水波,在微微荡漾着。
被发现之后,那只眼睛再也没有遮掩,绯红光芒大盛,肆无忌惮地撕扯着魔气,然而又有其他光芒竞相扑上去,黑与白与绿混杂在一起,组成不可抵挡的屏障。
一道道银白自绯红的眼睛中垂落,犹如流星坠地,穿透屏障,尽数砸向这几乎被人遗忘的方寸之地来,落地时掀起漫天尘土浪潮,挂满红绸的百花林在轰炸之中碎成粉末,连一片花瓣也没有留下。
百鸟在放下嫁妆之后便算完成使命,回到各自的栖息地,只剩下两只凤凰驻足而立,打算看热闹,万万没想到热闹没等到,等到了天灾,和两头红龙狼狈地逃窜,然而整个大陆都被那神秘莫测的眼睛封闭住,根本无法逃脱,只能尽量将自己隐藏起来。
尘埃散尽,唯有宅屋周围是干干净净的,花枝摇曳,红绸飘摇,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而在原本的花林中,落下的流星已然成型,竟是一个又一个的“伪”,妖,魔,月,水……放眼望去密密麻麻,足足有上百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直勾勾盯着院中的真神们,篱笆栅栏犹如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让双方互相僵持着,谁也没有主动踏出一步。
天上的混沌和绯红撕扯,地下一片红艳,一片灰暗,相对静默,红与黑,明与暗,在这一刻泾渭分明。
流星依然在不停坠落着,落地后凝聚为新的“伪”,仿佛没有尽头。
看到一模一样的自己不算恐怖,看到无数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在死死盯过来,即使是真神,也能感受到后脊起了一片凉意,头皮发麻。
无法想象,在短短数年, “伪”背后的“存在”究竟积蓄了多大的力量,才能一口气诞生这么多的“伪”,不知是蓄谋已久,还是临时起意,抑或是之前都是小打小闹的试探,对方真正等待的,是这众神齐聚的一刻,将一切一网打尽。
“真是整齐啊,都不用一个一个找了。”在揣摩着那密密匝匝的“伪”是否拥有之前出现的“伪”一样的力量时,其中一个一身黑衣的“季一粟”走了出来,目光在众神之中扫了一圈,唇角勾起了从容的微笑, “是自戕,还是需要我送你们上路?”
他扫视完,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固: “‘法则’呢?竟然给他逃走了?”
没有回应,他收到的,只有一道森寒的剑光。
不知何时, “伏天”出现在季一粟的手中,剑出鞘的一瞬间,剑光泠泠如寒月,映着他一身夺目似火的红衣,如同溅射了鲜血的冰雪,朝已经被占领的花林席卷而去,如凛风,霎那间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将大半的“伪”尽数覆灭。
叫人根本无法反应过来,人头已然齐刷刷落地,喷涌而出的鲜血肆意飞扬着,将整片废墟也染成了血色,无头之躯随即沉沉倒下,幻化成尘埃散尽。
这就是巅峰时期新魔的实力,即使是刚被复制出来的领头的“伪魔”,也为之色变,堪堪躲过一劫,这样的力量,是根本无法复制过来的,难怪第一代的“伪魔”,不是依靠“复制”,而是需要搜集身体。
剑光更像是信号,在出现的瞬间,诸神随之应战,剑光,月光,尘埃,都混在一起,乱成一片,谁也看不清谁。
流星不再坠地,然而那只绯红的眼睛,爆发出了更强烈的光芒,光芒如同一支巨大的箭矢,毫不掩饰地直直刺向季一粟
无穷无尽的混乱之中,无人注意季一粟面前的花轿不见了,仿佛根本没有出现过一般。
在诸神的簇拥下,季一粟如同一团烈焰,与箭矢相迎,直直飞向那只眼睛,剑指苍穹时,光芒耀眼到能将世界撕裂。
* * *
无尽的黑暗和死寂在一剎那将年渺包围,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如同一个人刚刚从美梦中惊醒,睁眼是真实的夜。
他怔怔的,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明明刚才还在专心听外面要如何为难季一粟,顷刻间所有声音就消失了,他尚且有些茫然,保持着端坐的姿势,一动没有动,似乎在等待着轿帘被掀开,可是等了许久,季一粟也没有来将他抱出去,也没有跟他一起拜堂。
他终于动了起来,手慢慢摸向身下,是柔软的绸缎,手感很真实,这是他的花轿,还存在着,不是梦。
他莫名放下心来,还好,是真的,只要这些天不是梦,他就满足了。
他终于等得有些焦急了,忍不住自己去掀开轿帘,诚然,这于礼不合,但季一粟说了,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他只是太着急,想快点看见自己的新郎,没有什么大不了。
然而他根本摸不到轿帘,被一团黑暗包裹住,锁在其中,他伸出去的手在空中凝滞了片刻,又缩了回去。
这是季一粟的魔气,他十分熟悉,所以一点也不害怕,既然季一粟要他在里面等着,他就乖乖等着,等师兄忙完了来接他。
大概是被狠狠为难了,不想让自己看见狼狈的模样,他想。
他等啊等,乖得动都没有动,也没有去玩腰上的流苏,不知等了多长时间,直到包裹着自己的魔气骤然消失,大红花轿重新显露出来,他才迟疑地朝前欠身,手停在轿帘上。
他仔细听着,依旧什么也没有听见。
片刻后,他还是自己掀开了轿帘,缓缓走了出去。
黑夜,月桥,还有欢欢喜喜的众人,全都不见了,入眼不是他熟悉的挂满红绸的百花林,也不是布置成红海的老宅屋,而是无边无际的云海。
如此温柔素净的白,反而让他的眼睛不适应起来,眨巴了好几下,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被带到了什么地方。
身侧流云翻涌,他走了两步,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软软的,像是人的身体,连忙退后两步,惊愕地低下头。
浓云包裹了一切,直到他低头凝视时,云雾才渐渐散去,他看见了躺在地上的一团红影,心脏骤停,但很快恢复。
不是季一粟,季一粟身上的喜袍哪有这么朴实。
他望向对方的脸,才发现是寄余生,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如纸。
他心里一惊,立马蹲下来,看见胸腔有微弱的起伏,便试图摇晃对方: “云公子?你怎么了?!”
仙凡有别,他不敢贸然注入自己的灵气,唯恐让对方产生反噬,只能用这么普通的方法,没想到竟然起效果了,对方被晃得咳嗽起来,片刻后,缓缓睁开了眼睛,眼中有一瞬间的茫然,不确定问: “阿渺?”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伤都没有。
“是我。”年渺见他醒来,有些惊喜, “这里是哪儿?我们怎么会在这里?师兄呢?你们是不是欺负他把他弄生气了?也不能太过分,我去哄哄他罢。”
他希冀地望着寄余生,却看见对方的脸色变了又变,等眼睛完全恢复清明之后,甚至不敢看着他了,只张了张嘴,然而并没有发出声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