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反派去说书(192)
他现在衣食无忧,宁景也不需他操持家中那些琐碎之事,柳静秋感觉自己是一只被圈养的鸟,一朵被娇养的花。
他知道这是宁景爱他护他,将风雨都挡在外面。
但是,他也想为宁景做一些事。
在宁景于外打拼之时,为他安定好后方,洗清宁景身上的污名,为宁景积攒声望,虽然他不知宁景戴着面具说书是不是在为此顾虑,但他希望,就算日后宁景的身份被人揭穿,他也不会为污名所累,人们只会更加赞颂他。
宁景沉默许久,缓缓明白过来柳静秋的用意,他放下手,头枕在手肘上,轻轻合上眼睛,道:“夫郎想做就去做吧,我永远在你身旁……”支持你。
他话未说完,均匀的呼吸已经传来,终是撑不住睡着了。
柳静秋看着他的睡颜,良久,他坐起身,给宁景调整好睡姿,盖好被子。
这时,他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动静,是宁何氏回来了。
“你给老娘等着,谁让你去我娘家撒野的,你个脑子有问题的傻子,我要让景儿把你赶出我们家!”宁何氏气急败坏的叫骂着,嘴里不干不净,有些话骂的简直难以入耳。
不用多想,柳静秋就听出她是在骂石大壮,早上宁景和宁何氏的对话他也知道,这怕是石大壮按照宁景的吩咐,真在何家做了什么事,惹得宁何氏大怒。
柳静秋清冷的眸子暗了暗,他正好也有事和宁何氏商议。
他走出房门,就看到院子里,宁何氏拿着棍子就要往石大壮身上招呼,后者手里抱着一堆早上包出去的年货,躲也不躲,却知道努力侧身护住那些东西。
宋如赋正拉着宁何氏,不让她抽打石大壮,恬恬几个也围在旁边求情。
“娘。”清灵冷淡的声音在后面响起,让宁何氏一顿,看过去,发现是柳静秋。
这下她仿佛找到了出气口,将棍子一丢,气势汹汹走过来,语气冲冲道:“柳静秋,你赶紧把这个脑子有毛病的大个子发卖了,让他再也别出现在我宁家,你知道他去我娘家做什么了吗?这个天杀的怎么敢的,他居然把我大哥家的门卸了,还敢动手打我侄儿,我可怜的侄儿门牙都差点被他打掉了啊!”
“把他卖进黑矿子里去,让他去累死,被人打死得了!气死我了!”
柳静秋任宁何氏发泄着,等她终于吐完苦水,扶她去坐着歇口气,这才看向石大壮。
石大壮将怀里的东西放在一旁桌上后,挪到他们近前,一下跪在地上,手指不停的打结,揪着衣角,低头不敢说话。
柳静秋目光平静看着他,道:“大壮,你把事情如实说说,你为什么要做那些事。”
“他就是个无法无天的傻子!还问他做什么,赶紧打出去,别碍我的眼!”宁何氏一看他又来了气,抓起茶杯要砸石大壮,被柳静秋一把按住。
这个动作让宁何氏愣住,下意识要对柳静秋发脾气,但在触及后者平淡中透着一丝冷意的眼神时,不禁顿了顿。
这个眼神,她怎会不熟悉。
柳静秋和宁景呆的越久,倒是越像宁景了。
“大壮,你说。”
石大壮看柳静秋压住宁何氏,心里顿时有几分底气,脖子一耿,大声道:“大壮是按老爷吩咐的,那些人不给老夫人开门,还骂老爷狼心狗肺,要老爷滚过去上面跪着赔罪,还说主君不干不净,是没人要的破鞋,大壮就把他们门给卸了,然后有个人要拿大棍子打我们,大壮就把棍子抢过来打了那个人,然后他们好多人要打我们,大壮就把他们都用大棍子打跑了,怕老夫人把伤到,大壮就带着老夫人回来了。”
他灵光一闪,指着那堆年货补充道:“哦,对了,老爷说要是他们没有让我们进门,东西怎么带过去的就怎么带回来,大壮就把东西也抢回来了,一个都没有给他们留。”
宁何氏听他复述这些事,气的脑瓜子嗡嗡的,当时她拉都拉不住,加上场面过于混乱,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哥哥嫂嫂侄儿被一个个打趴下,被那大棍子扫一下,鼻血乱喷,不知道谁还喊了一句“我的牙”。
“你你你——”她拉住柳静秋,拽着他的袖子把人弄的摇摇晃晃,指着石大壮,手指颤抖,怒不可遏的道:“你听到没有,太过分了,无法无天,还说买回来当个看家护院的仆人,这都打主子家的亲戚了,迟早有一天要打我们这些主子,还不赶紧把人送走,卖了!不能留他!”
她粗喘着气,满心等着柳静秋来给她顺气,按着她的意思做,却突然听到那个清冷的声音平静而斩钉截铁的道:“大壮,做的好。”
场中所有人顿时一愣,几乎都以为自己幻听,或觉得是宁景在说话。
只是,一看,宁景都没有出现,发出声音的是,柳静秋。
“你、你在说什么?”宁何氏难以置信的看着柳静秋道,明明之前柳静秋对着她也是这幅不咸不淡,清清冷冷的面孔,但是她知道柳静秋只是看着冷傲,实际上最是温顺好欺负不过,根本不敢忤逆她的意思。
这还是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如此明确的反调。
柳静秋道:“大壮做的没错。”
石大壮呆呆的看着柳静秋,他是脑子不机灵,但也不是纯傻,知道这个家谁说了算,他要优先听谁的话,所以他毫不犹豫执行宁景说的话,虽然被宁何氏的凶样吓到,但是他觉得只要宁景不同意把他发卖了,那他就不用害怕,所以他一直等着宁景出来做主。
只是这一刻,柳静秋突然在他心里,地位也猛的提高,虽然比不上宁景,但是也很高了,石大壮决定,以后主君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主君说他没有错。
柳静秋看了一下石大壮宋如赋等人,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宋如赋眼力劲好,快速拉着石大壮就走,把三个孩子也带了出去,柳婆媳二人。
宁何氏看着柳静秋,额头青筋乱跳,咬牙切齿道:“好你个柳静秋,翅膀硬了,真面目露出来了,景儿不在就敢在我这个婆婆面前耍威风了,真是不得了了,这个家是不是得换个主人了!”
柳静秋任她发火,等她准备平静了一点,才淡淡开口,道:“娘,今日有许多从大阳村回来的嫂嫂夫郎都说,何家那边造谣辱辱骂夫君,话语难听,不堪入耳,这事娘可知道?”
宁何氏没料到他突然提起这个,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满不在乎的道:“这算什么造谣,不过是做长辈的数落小辈两句话,你们也是不像话,做出把人赶出门的事,今天还不随我回去赔礼道歉,不然这事不就过去了吗?说到底都是怪你,要不是你,景儿他以前在他舅舅舅母前面都是极温顺听话的!”
柳静秋也不理她把矛头又转到自己身上,他淡淡笑了笑,意味不明的道:“原来,在娘眼里,这只是数落?”
这话里的讽刺,让宁何氏心里一紧,她今天也听到他们骂宁景,可也只是骂宁景没良心,多了的倒是没有当她的面骂,而且她也觉得上次宁景二人做的事太过分,她娘家哥哥嫂嫂骂两句也是应该的。
现在听柳静秋这样一说,她心里也不由惴惴,她自己本不是什么好鸟,没少在背后嚼人闲话,造别人的谣,只随便一想,就能想到她娘家那些人能说出来的话。
瞬间,宁何氏心里咯噔一下,但嘴上道:“他们是景儿的舅舅舅母,能说景儿什么不好,不过就嘴上发发牢骚,终究还是一家人,不可能害了景儿。”
“那娘去打听打听吧 ,这些事在咱们村,应该也传遍了。”
宁何氏怀疑的看了柳静秋一眼,快步往门外走去,她倒要自己亲自去问问。
柳静秋也由着她,他理解宁何氏对自己娘家的信任,何家对他和宁景只是外家,但对宁何氏来说那是她从小到大的家,那些人是她的至亲,不可能害了她,以及她儿子。
只有让她亲耳去听听,打醒她,才能让她知道她把何家当家人,人家把她当泼出去的一盆水,用得到时就唤过去当奴才使当钱袋子用,不能满足他们的时候,她就是他们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