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反派去说书(3)
他说完,看向宁何氏,后者本来听的一愣一愣的,见状连忙点头,道:“没错,昨儿是我让景儿去后山摘野菜去了。”
她说完心脏砰砰跳,别人不知道难道她还不知道?
宁景十指不沾阳春水,会摘个屁的野菜,估计野菜从他脚下踩过都不认识。
不过作为无条件偏袒宁景的娘,就算宁景说的再离谱,她也会打掩护,这也是宁景为什么说谎要拉上宁何氏的原因,不然说为柳静秋去摘野菜还能立个爱妻人设,更有利于后面说服众人。
村长身边一个高大男人站了出来,冷硬着一张脸,喝道:“胡言乱语!”
宁景看过去,根据记忆他认出,这男人正是柳和宜这辈子的丈夫,涂格。
涂格身高起码一米九,在一众平均身高没有一米七的人群里委实引人注目,他长得不俊,甚至有些平平无奇,但是一身气势吓人,像手底下有过人命。
不,应该说,手下曾经血流成河。
在书中,涂格并不是后面才成为将军的,他本来就是功高盖主的大将军,只是京城局势变幻莫测,他拥护的皇子夺位失败,涂格只能弃了身份躲在这个小村庄里,后来局势变换,他再度出山,才重新当上将军。
此时他冷冷看着宁景,给来的压迫胜过所有人一起带来的感觉,甚至犹有过之,宁何氏只是在旁边被他余光扫过都感觉胆战心惊,像衣服被人扒光了一样。
然而,宁景依旧一脸平静,甚至淡淡笑了一下。
他道:“涂猎户,我理解你的心情,若是我夫郎遭遇同样的情况,我也会不顾一切想为他做主,讨一个公道,毕竟这事关夫郎的声誉清白,但这事确实是误会,宁某不才也读过几年书,知礼义廉耻,贵夫郎同样是良家哥儿,怎么可能做的出那种不知羞耻的事。”
涂格眉头一皱,这段话委实厉害,若他坚持不是误会,岂不是说自己夫郎不懂礼义廉耻,不是良家哥儿?
而且这宁景嘴一张一合,就把本来强迫的事说得像他们偷情,他就算想指出来,也难以直言说宁景强迫了他夫郎。
左右说来都不是,真是好圈套,好一张嘴。
而且涂格心里有事难言,因为他知道宁景说的话也许有几分真。
别人看不出来柳和宜的把戏,但是他当时就看出来点不对劲,那时两人背对着他,宁景挡在前面,赶过来的人就看到柳和宜猛的和宁景分开,像是宁景想强迫柳和宜被后者挣脱了。
当时没来得及细想,过后回想时就琢磨出一丝不对,只是涂格不想细思,他也不能明白,柳和宜会拼着清白不顾,去冤枉宁景么?
恰在这时,村长道:“哦,原来如此啊。”
村长松了一口气,看向村民,笑道:“那应该是一场误会了,我就说咱们和安村的人都是知礼守礼的人,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更何况是宁秀才。”
人群一阵骚动,也不知是谁突然喊一声:“狗屁的知礼守礼,他还强迫静秋哥儿了呢!”
场面顿时一静,都不动声色看向柳静秋,目光有戏谑,有幸灾乐祸,更有某些□□意味,打量在柳静秋身上。
柳静秋身体一僵,牙齿咬着口腔侧边的肉,强迫自己冷静。
这个华夏历史上不存在的朝代姜朝,也如古代一样男尊女卑,比女子地位更低的哥儿自然也一样,清誉是他们比命还宝贵的东西。
清誉有损的女子哥儿,就像一颗本来完美无瑕的蛋,被破开了一个小口子,然后就有无数苍蝇围过来,用他们龌龊的思想和目光看着这些女子哥儿,并期许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叮上一口。
这时,一道清朗的声音道:“那是宁某喝醉了,而且我和静秋本来情投意合,本应该发乎于情,止乎于礼,是宁某失礼了,不过以后不会了,更不会对他人如此,若有下次,宁某自去官府请罪,涂猎户觉得如何?”
他看向涂格,目光微闪,从容自定。
涂格旁边的人听了他这话,眼珠子一转,拉了拉涂格,道:“涂哥,我看这小子一张嘴太厉害了,但是那事情咱们都瞧在眼里,不能让他就这么过去,实在不行,咱们报官吧。”
涂格沉默了,他看着宁景,心里微沉,知道这件事可能只能如此作罢了。
他的身份肯定不能去见官,不管这里的父母官认不认识他,他也不能去冒这个险。
而且,这事柳和宜做的太过想当然,如果真去官府,被审出个所以然,那柳和宜就毁了。
这次虽然拿宁景没有办法,但就这样退走,起码柳和宜的清誉也保住了,因为就算宁景罪名定下了,是他强迫的柳和宜,也不会是所有人同情柳和宜,也会有人背后骂是柳和宜不检点,不然为什么宁景不骚扰别人,就骚扰你呢?
事情就是如此无奈,只能说柳和宜做出这种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书里也提过一句,日后也真的有地痞流氓为此骚扰过柳和宜。
所以,宁景笃定,涂格不敢去见官,他主动提起这个话头不过是在隐晦提醒他一下而已。
果然,涂格摇摇头,低声道:“走吧。”
众人讶异,但他这个当事人的丈夫都罢休了,他们也不能说什么,只能看着他离去,没多久,人群也散了。
宁景又和村长说了几句话,后者安抚了他两声,然后也离开了。
第3章 要努力鸭
人都离开后,宁景让宁何氏留下,柳静秋则去了厨房。
宁景招了招手,让宁何氏附耳过来,道:“娘,你去涂家门口闹一闹,问他要个一两银子,就说是伤药费,要是他们不给,也无碍。”
宁何氏啊了一声,不解道:“这怎么好去要,好不容易让他们离开了,咱……要不算了吧……”
她是知道宁景撒了谎的,而且前不久宁景还央求着她给柳和宜提过亲,当时她可是大不同意,在她看来自家儿子是村里唯一的秀才郎,以后肯定是要娶个良家女子,又体面又好生养。
可是宁景就是和她闹,摆明一副非柳和宜不娶的样子,所以当听到别人说宁景非礼柳和宜,她立马就信了。
宁景一笑,道:“他们无缘无故把您儿子打了一顿,现在‘真相大白’,娘您不去闹一闹,岂不是说明咱们心里有鬼?”
宁何氏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连道:“对对对,娘这就去,白打了我儿就想跑,哪有这么好的事!”
他要这一两银子不为别的,只是以宁何氏的性子,如果自己儿子真的是清白,那是得理不饶人,若真的一言不发,那就是说明心虚。
去涂格家闹一闹,反而让人相信他和柳和宜是一场误会,他没有做非礼之举,柳和宜也是清清白白,于双方都有好处,至于他们给不给钱,都无所谓。
看着宁何氏兴冲冲跑出去,宁景靠在床上,目光变得幽深。
他自己的身体已经死了,看样子以后只能用宁秀才的身份在这个异世活下去,既然承接了别人的身体,自然也接下了原主的因果。
且不提和主角前世的恩怨,单是以宁秀才这个身份活下去就不容易,他熟知剧情,所以知道四年后就会降下天灾人祸,原主一家三口,宁何氏和柳静秋都会死在灾年里,宁秀才则靠着卖妻卖母活了下来。
但是,才度过灾年,宁秀才就被卷入一场当年的科举舞弊案里,最终被斥革功名,流放千里,死在了流放路上。
现在怎么看,宁景都是死路一条,他是做不出原主卖妻卖母换粮的举动,所以说他以后要么饿死,要么就被流放。
两者比较起来,都别有一番痛苦啊。
宁景揉了揉额头,现在他感觉全身都痛的慌,不比出一场车祸伤得轻,涂格打人尽下狠手,从外表看不出来什么,可他这个当事人知道苦楚。
这时,门外走进一个人,正是柳静秋,他端着一碗清粥过来,先放在一旁,倒了水递到宁景嘴边。
宁景唇色发白,唇上干裂起皮,他也确实很渴,刚刚都没来得及喝一口水,就跟着人讲了一堆话。
他动了动身体,一阵酸痛无力传来,遂熄了自己动身的心思,就着柳静秋的手连着喝下三杯温水,才道:“够了,谢谢夫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