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反派去说书(22)
于是,宁景开始跟吴先生学起了说书,为了方便,吴先生给他在自己家准备了客房,免得来回奔波。
宁景十分感谢吴先生的好意,又买了许多礼物送来,还交了住宿费。
说书讲究抑扬顿挫,神色并茂,让听众如临其境,同悲同喜,这对说书先生讲故事的水平要求非常高,同样一个故事,有人一开口就能抓住人的神经,不由沉浸进去,反之有些人讲故事如同嚼腊,让人听了索然无味,只觉得无聊聒噪。
宁景的声音非常温润悦耳,低声讲话时像一根羽毛拂过人的心头,哪怕是在人声鼎沸的闹市,他一开口声音都非常抓耳,让人不由看去,愿意仔细聆听他想说什么。
可以说,宁景先天条件很优越。
但吴先生还是不满足,他既然教人,那他就不会看你本来就有多优秀,而是想方设法让你的长处完全发挥出来。
宁景每天清晨天未亮就起来,随吴先生到一处水房,这里封闭,四角放有水缸,人一说话就能清楚听到自己的声音。
吴先生拿出两颗圆润石子交给宁景,让他含在嘴里,然后照着念一段非常拗口的话,这是练声练音。
一直到巳时,宁景才吐出石子,漱漱口,去用早饭。
饭后,早上的剩余时间就和吴先生讨论话本剧情,分析里面人物的动作情绪,念台词时的语气,对着镜子练面部神情。
听客听书时不止是听,他们也会看说书先生的动作,而动作神情都是非常有利加深感染力,让听客更加专注,代入故事。
下午,吴先生说书,宁景就跟着去看,现场学习台上的流程。
有时会遇到突发情况,比如听客可能对话本里某个角色不满,会起来提问,有些人语气激愤,显然代入过深,吴先生就会停下来,认真听他诉说,然后一一解释人物的行为,有时候还会小小剧透一下,下一个钩子更加吊住台下听客的心。
可以说,这些都是经验和技巧,都是宁景要学的东西。
一晃眼,时间过去二十天,宁景该回家一趟了。
他特意提前和吴先生请假,此时他们已经非常熟稔了,吴先生也理解他,爽快放他回去七天。
宁景这些天一直都在花费,身上只剩下不过四十两,而他也没有再卖话本,没有进项,再这样下去,身上的银子就不够了。
本来还以为一百两很多,结果在城里花起来,根本不算什么,稍微买些东西就得散去。
不过想是这样想,宁愿还是在玉周城好好逛了逛,给自己夫郎和母亲各自买了礼物。
离家二十九天,这天清晨,宁景提着东西赶往车局,准备和人拼个车回家,若是没有人去平遥城,他就只能自己一个人包车了。
没想到,到了车局,一眼就看到站在外面左右张望的人——冉书同。
第19章 归家诸事
宁景有些疑惑,他这时间和以往回家来说迟了三天,没想到冉书同也是如此。
他才走近,冉书同就看了过来,见是宁景,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宁景倒是大方,上来放下东西,拱手一礼,道:“冉兄,好巧。”
冉书同抬手回了一礼,却没有说话。
宁景不由仔细打量他,眼前这个男人神色憔悴,双目疲惫爬有血丝,显然长久未合眼,身上深灰色长衫皱巴巴,整个人透着一股焦躁颓废之感,显然遇到了难事。
“冉兄可是要回家?不若我们一起吧。”
冉书同听了这话,深深一点头,立马应允了,显然他已经等了许久拼车。
要知包一辆马车来去八百文,两个人只要各付四百文,负担少了一半,当然如果还能找到一个人就更好了。
等车局给他们安排好车,两人上了车分开落座,冉书同靠在车厢上合上眼睛,显得非常疲倦。
宁景有些疑惑他遇上了何事,但贸然开口询问不太好,正在他斟酌语句时,就听到一声咕噜噜的声音,他一愣,看向冉书同,那声音可不是对方肚子发出来的吗?
冉书同依旧闭着眼睛,嘴唇却不由微微抿起,显出一分窘迫。
宁景摇头,有些失笑,但他很快收住心情,一阵油纸翻动的声音响起,宁景道:“冉兄起这么早想来还没有用饭吧,正巧我也没有,一起用一些早点吧。”
他拆开的包装里是一包还带着热气的米糕,还有两个大包子,这确实是他的早饭,刚刚路过早餐铺子顺手买的,本来准备多买点中午凑合吃了,现在正好够他们两个男人吃。
冉书同睁开眼,看到递过来的吃食,犹豫了一下,终究难抵饥饿,接过来,有些狼吞虎咽吃下去。
见他吃得急,宁景又递过去水袋,后者东西都吃了自然也不会再推拒,接过水一口气喝去半袋。
“多谢。”冉书同的声音低沉,略微嘶哑。
“无事,”宁景笑了一下,道:“冉兄这是遇上何事了?如此憔悴。”
说憔悴都是轻了,应该是落魄颓废。
冉书同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我母亲身体不好,长久吃药,家里本靠父亲独撑,前几天我父替人盖房子不小心落下,大夫说可能醒不来了,家里大变,急需用银子,没想到我妹妹竟为了钱把自己草草许给了村里一个恶霸。”
宁景默然,这好大一个惨字。
冉书同一声长叹,靠在车厢上,整个人沉寂下来,透着一股死气。
原书中对冉书同的描述极少,宁景只知道他日后会是三元及第的状元郎,风光无限,但不知道他曾经也有过这样的困境,也不知道他是否跨了过去,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他。
他想了一想,从袖中摸出一个钱袋,拿出几枚银子,然后将整个钱袋递给了冉书同。
冉书同一怔,道:“宁兄这是何意?”
宁景淡笑,道:“你我相识两年,虽说平日交情浅淡,但我一直仰慕冉兄风骨,这里是二十两银子,冉兄且拿去急用,等日后有富余再还给宁某便是。”
冉书同沉默良久,他眼中闪过挣扎,但很快坚定下来,他接过钱袋,竟直接在车厢里弯膝欲跪,被宁景眼疾手快扶住。
“宁兄大恩大德,我冉书同无以为报,以后宁兄但凡有事,知会我一声,我必义不容辞。”冉书同斩钉截铁的道,谁也不知他这两天心中煎熬,他找过许多人借银子,但和他亲近的多也是贫寒家庭,拿不出几个银子,更多的人是听说他家里的惨况,觉得他不可能翻身,钱借给他担心他还不起。
宁景轻笑一下,安慰了他几句。
宁景当然不是什么圣人,他知道冉书同日后怎样风光,后者现在落魄,那就是老天爷给他机会让未来状元郎欠他人情,他赚大发了。
钱好赚,人情难得。
只是一下给了冉书同二十两,他现在身上不过十八两银子,他准备还照上个月给家里留十五两,那只能自己成穷光蛋了。
又得想办法赚快钱了。
宁景突然好羡慕以前看书的那些主角,不是有异能就是运气逆天,随便上个山就猎物满满或是采到百年人参,一下暴富。
要让他去山上,怕是走着进去被人背着出来,还打猎,他山路都不认识。
得亏他发现说书先生这条路,不然真得喝西北风。
宁景按了按眉心,回家后他准备去平遥城看看,到时候看情况行事。
车到了镇上天已经黑了,宁景本想留冉书同一起住一晚再走回去,但后者摇摇头,踩着夜色就离开了。
宁景提着大包小包,看了看无云夜空的明月,叹了一口气,也走入夜色中。
一个时辰后,宁景走到家门口,里面漆黑一片,想来都睡了。
古代晚上没有娱乐活动,夫妻之间还能有点夜生活,大部分人吃完洗漱了就睡。
宁景犹豫了一下,脑子一抽,不准备敲门把人喊醒,衣摆一撩,跨过篱笆往院子里钻。
突然,一阵奶声奶气的狗叫响起,在夜里十分刺耳,宁景才进了院子,借着月光看去,就看到前面三只小而圆的身影包围了他,离他三米远,不停汪汪叫。
小奶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