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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瓯重圆(192)

作者:一只小蜗牛 时间:2025-08-01 21:43 标签:重生 强强 HE 宫廷

  刘崇原本正待发怒,让他打断,也自不快,可是听着听着,注意力逐渐被他引走,等他说完便问:“营建生祠,确有其事?”
  其实鹅笼镇不过就是一个寻常小城,又不富庶,陈执中如何看得入眼?刘钦所说,不过是受当初岑士瑜启发,信口开河而已。左右此地长官已被翟广杀死,当日一同入城的邹元瀚也被他杀了,这些人死无对证,是黑是白都由他一张嘴,他咬死当初鹅笼镇的确有陈执中的生祠,后来被自己拆了,陈执中也必和自己今日这样有口也难言。
  就是刘崇日后当真查证,那也是以后的事。况且所谓生祠只是一块敲门砖,他只是想要借此事引刘崇读周维岳的这份奏章而已。百姓衔冤,刘崇觉着扰了自己清净,可以置之不理,但事涉僭越之事,他如何能不如临大敌?
  果然,马上刘崇就变了脸色。听他发问,刘钦又加一把火,“不敢欺瞒父皇!此事儿臣还是等陆宁远回京之后方才听说的,问过许多兵将,才知确有其事,不然岂敢轻渎宸严?周县令久历各县,知之甚深,所上奏表当中备述陈尚书数年来钻营东南,假借父皇威灵以填自己欲壑、收揽人心为己用之事,还望父皇明察,以免为其所乘。”
  在几人说话的功夫,殿外早有宫人偷偷传出信去,辗转报给刘缵。刘缵大吃一惊,见刘钦为着自己脱身,竟然捅出这样的事来,不知那个县令奏疏当中都写了什么,忙叫陈执中过来,逼问他到底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陈执中看出刘钦这次狗急跳墙,竟然把事情往谋反上引,手中的东西还不知道是什么,但绝不会像最近的这些捕风捉影的弹劾一样普通,自己恐怕当真凶多吉少了,一时面如土灰,还没来得及说出个所以然来,便有使者宣他入宫。
  刘缵一向善结宫使,但凡见到,总要塞点好处,就算不能交好,也保证不和他们交恶,否则这些皇帝的身边人随便说上一句,自己可能都要疼上三天。谁知这次送礼,却碰上个软钉子,见了他一向陪着张笑脸的太监竟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除去宣旨之外,什么都不肯再说,只皮笑肉不笑地同他打哈哈。但就是这什么都不说,反而显出事态严重。
  刘缵和陈执中一起慌了。最后还是陈执中先定了定神,等太监走后,屏退旁人,拉着刘缵的手道:“这趟进宫,我要是出不来,那便是没有转圜余地了。已经到了这份上,殿下千万要当断则断,不然舅舅这条命……还有殿下自己,恐怕都……”他猛一咬牙,拉着刘缵的手收紧,“都不能善了!”
  刘缵一惊,听出他话中之意,一时失了主见,喃喃道:“如何、如何到这般地步?难道当真……当真动手不成?”
  陈执中深深看他一眼,“一旦有变,殿下请速请恽文石前来商议,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
  宫使催过三次,陈执中知道再拖不下去了,在刘缵手上使劲一捏,咬一咬牙转身走了。


第133章
  陈执中进宫时,天刚蒙蒙亮。当日没有朝会,此事的知情人也寥寥无几,官员们如常起床、去各官署当中视事,百姓们也如常为生计奔忙着,市肆间的行人来来往往,时不时响起阵阵吆喝,秦淮河畔依然是萧管悠悠、歌吹风流,整座建康城仍懵懵懂懂如在梦中。
  陈执中入宫了足足半日,宫里的消息不住传出来,送入几个人的家里,陈执中在里面具体的谈话内容却没有人说得清楚。
  消息虽然模棱两可,但岑士瑜拿到“周维岳”这三个字,心里已是一惊。虽然七八年前方明俊一案于他没有什么影响,他甚至也没如何费心关注,别人就帮他把事情压下了,而且直到方明俊意外身死,他也从没见过此人,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但对他的印象却很深,一见周维岳的名字,就想起此人是方明俊好友,曾在方死后替他收殓尸体、赡养家人。
  时隔多年,他忽然被太子带进京,竟是要状告陈执中么?哪会有那么简单!此事与自己有没有牵连?周维岳都说了什么?圣上作何反应?太子此举,是要对付自己还是如何?
  他一面在宫外焦急地等待着,一面让人去太子府和衡阳王府查他们各自有何反应。主人不在,刘钦的太子府倒是安安静静,陆宁远已出去当值,甚至不在家里,刘缵却私下里见了一个人,不知是谁。岑士瑜隐隐约约感到,风旋云紧,一场暴雨恐怕就要来了。
  午时左右,宫里终于有了动静。龙颜大怒,将陈执中入狱,留待有司问讯,至于牵扯出的一众官员,说是要日后再议。
  半天之后,岑士瑜才弄清楚大概发生了什么。
  刘钦带来的那个县令当真厉害,好像同陈执中有什么世仇,这些年搜集来的他勾结地方官贪污慰抚款、勾结邹元瀚贪污军饷、大肆侵占民田、在各地为自己营建豪宅的证据,单拎出随便一样,只要当堂捅出,都足以将陈执中置于死地,就算他用着再得力,陛下碍于物议,也不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强行保他,更何况他也就是最近一年才成为陛下的亲近宠臣,之前同陛下总隔着一层,毕竟亲疏有别。
  但陛下态度毕竟有待商榷。他没有当堂审理此事,弄得尽人皆知,而是只在御前听取,似乎是给陈执中留了几分余地。听说陈执中案牵扯官员多如牛毛,不知陛下是对此有所顾虑,怕贸然抛出此事,引得朝野震动、国无宁日,还是仍对衡阳王心有所属,不愿在这时去其羽翼。
  须知陈执中让人揭出这样的丑事,而且听说样样都板上钉钉、证据确凿,那么刘崇对他的态度,便可看成对立储的态度。如果想传位于太子,刘崇定会趁此机会对陈执中严惩不贷,借此让刘缵彻底失势,免得威胁于新皇。反之如果他想传位于衡阳王,那么便不会在此时重责陈执中,怎么也要扶刘缵坐稳了皇位,再动他的这个在朝中影响巨大的舅舅。这持续数月,始终悬而未决的立储风波究竟要如何落定,只看陛下要如何处置陈执中了。
  但这不是岑士瑜最关心的。他真正关心的是:陈执中案涉及的一应官员当中,究竟有没有自己?他甚至猜测,太子非但想要搞掉陈执中,还甚至还想把他也一起拉下马,不然为什么不选别人,偏偏是这个周维岳?
  前些天刘钦在刑部大堂手刃邹元瀚,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他虽然当时并不在场,但听说之后,也打碎了一个杯子——能做下如此之事,刘钦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很快,刘崇召他入宫,更是让他愈发心里没底。匆匆起行,却收到一封密信,从刘钦处来。岑士瑜颇感意外,当场拆看,不由一愣:刘钦像是知道他的疑虑,来信是特意向他示好,说自己的弹劾只冲陈执中去,绝没有半分牵扯到他,请他放心。
  岑士瑜来不及细想,便匆匆入宫去了。
  进宫之后,刘崇见到他,果真并不疾言厉色,只是神情凝重,让他坐了,半晌都没说话。
  在他沉默的功夫里,岑士瑜既验证了刘钦所说的确不假,也猜到刘崇召自己入宫的用意——斗到这个份上,再不定下嗣位人选,朝廷怕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但刘崇不说话,他也就不开口,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出地坐在那里,宛如一尊雕像。好半天,刘崇终于开口,却是问陈执中,“陈执中这些年行事实在荒悖,殊乖朕意,朕已将他下狱。但念其在朝中多年,也算是为国宣劳,朝廷播越以来,也奔走实多,对其处理是从严从宽,你给朕拿一个主意出来。”
  两人相识数十年,私下里没有别人时,刘崇对他往往并不自称“朕”,岑士瑜从他这次的话里听出几分不同寻常,便没有马上吱声。
  刘崇的问话旁敲侧击,他的回答也就只好隔靴搔痒,“陈尚书是国家大员,如何处置,只能由陛下乾纲独断,臣何敢妄言?”
  说完,赶在刘崇面露不悦之前,他马上又道:“陈尚书为官多年,臣猜其案牵扯范围定是很广,陛下心有顾虑也是应当。非是臣推诿塞责,实在是兹事体大,究竟如何处置,只能断自宸衷。臣只有一个建议——”
  他抬起头,直视着刘崇,以老友的身份劝道:“那就是无论如何,现在还想要一碗水端平,都是绝不可能的了。臣之前所说的,为万安计、为陛下自身计,还望陛下慎重考虑,早定大计,以免变生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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