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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瓯重圆(217)

作者:一只小蜗牛 时间:2025-08-01 21:43 标签:重生 强强 HE 宫廷

  刘靖已经穿好衣服坐了起来,见到他后,勉力起身要拜,刘钦忙托住他,扶他靠回床上。刘靖拿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打量他一阵,然后才虚弱道:“不知陛下亲临,请恕老臣怠慢之罪。”
  刘钦听他一开口便对自己生分,知道他是因为宫变之事怪罪自己,便愈发赔上笑脸,知道刘靖心里对自己有气,要是这时关心他的身体,未免显得虚伪,他也不会开心,便索性开门见山地道明来意,请刘靖扶病出征,为他平叛。
  出乎意料的是,刘靖没有拿乔,也没有借着自己有求于他而翻出宫变之事数落他,反而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刘钦一愣,反而按捺不住,反过来问他:“叔父没有什么要问我的么?”
  刘靖道:“我有一个条件,刚才还不及说。”
  刘钦忙道:“叔父请讲。”
  “你待你父皇,要好……”刘靖说话本来就有些费力,这句又说得语气很重,说完之后,很是喘了一阵,才低声道:“我哥哥那样一把年纪,英英武武一辈子,临老临老遭了这事,已经没了一个儿子,眼看又要再没一个……他是做错了些事,可没负过你什么,一把老骨头,还能做得甚事?你如果还有几分孝心,便让他在后宫里面,颐养天年罢……”
  他说着,因虚弱而愈发显得衰老的嗓音不觉带了几分哽咽,刘钦也不免动容,握住他的手道:“叔父放心。父皇于刘钦有天载地覆之恩,父子之情,刘钦绝不敢负。”
  刘靖的手很大,指节粗壮,并不显得瘦弱,但已经粗糙了,早不是年轻人的手,这会儿又带着不健康的凉意,让刘钦忍不住问:“叔父身体能受得住鞍马劳苦么?”
  刘靖摇一摇头,眼里忽然涌起泪花,“这是我欠国家的,子债……父偿罢了,我这把老骨头又何足惜!”
  刘钦猛然想到,这是在说他的那个堂兄刘绍。在虏王死后,刘绍也不知所踪,刘靖可是得到了什么消息?他为什么忽然病成这样?
  他没有问。有些事情的答案,就让它自己在那里吧,不要强去翻它过来。
  刘靖看着刘钦,那眼里的痛恨、慈爱、伤情,浓得几乎要将他淹没了。他在透过刘钦看着自己远在天边的儿子,而刘钦看着他,何尝不是看他自己的父亲?
  当初他受人攻讦,惹恼了父亲,刘崇深闭宫门,高高居于九重之上,不肯见他,刘靖却拉他的手对他道,叔父给你求情。更早时候,夏人破关南下,刘崇惊落了胆,刘靖却几次在朝堂上大声反对迁都。
  还有更早时候,刘钦刚学会射箭,身量渐长,他所拥有的第一把硬弓不是父亲送他的,而是刘靖。刘靖告诉他男子汉就该杀敌报国,说着把弓交到他的手上。刘钦猛一用力,将这把硬弓张开了,息气放出一箭,正中垛靶,刘靖高兴得喝出一声,抚须大笑,厚重的手掌拍在刘钦肩上,刘钦放下弓,也开心地笑了。
  在刘钦心目中,比起父皇,眼前这个叔父或许才是他更亲近、更依赖、更敬佩的人,让他那双含泪的眼睛一看,他也不禁哽咽了,紧紧握着他手,对他道:“叔父此去,要保重身体。军需还未齐备,大军出发尚有时日,叔父这些天便谢事静摄,好好调养身体,不要顾念其他。等出兵之后,也勿要劳累,有事有……陆宁远担待。”
  他抛出这个名字,让刘靖一怔,随后明白了他的意思,叹了口气,摇摇头道:“雀儿奴,你且放心,叔父此去若不能为国家扫除寇难,便不会活着回来!”
  他一敛脸上病容,此话说得慷慨雄壮,刘钦听来,却心中一惊,隐隐觉出不祥。


第151章
  在刘钦还在做着一应出征准备、大军还没发出的时候,在四川的徐熙被急流轻舟送回了京城。
  因为事情太多,刘钦一开始倒没急着见他,徐熙是和他一样有上一世的记忆也好,是判断精准、心思敏锐也罢,都不是当务之急。
  但后来更多消息传来,有人密报给他,说徐熙在四川时,建议刘缵收服陆宁远不成,建议杀他又不成,听说最后陆宁远还是领兵出征了,曾叹气道:“狮子搏兔尚用全力,何况这是两虎相争,你死我活?”后来听说他在平叛时的表现,更是常常摇头叹气。等平定翟广回来,陆宁远下狱,又被刘钦救出,徐熙大概是已经感受到败相,便几乎什么主意也没再出了。
  刘钦听说之后,不由在心里暗叹:好一个聪明人!旋即又想:这样聪明的人,要是不用,未免可惜,看徐熙不像是个迂阔的,未必不能为我所用。便即刻让人传见。
  徐熙在建康有个宅子,不是朝廷的官邸,是他拿自家的钱购置的,因此没有随着他被贬官而被收回,他回京之后,便舒舒服服住进家里,因为摸不清刘钦急召他回来,是要杀他还是用他,索性不去忧心,回家之后,行李有下人收拾,他自己沐浴一番,出来侍弄了一下花草,悠闲自在之间,就听说刘钦传他入宫。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拾掇了一番衣服,没有多想就入宫了。
  来的路上他就已经料到,会有人把他曾向刘缵建言杀人灭口的事密报给新皇,但以他对刘钦近来行事的判断,刘钦未必杀他,起码近来不会,他也没必要担惊受怕,庸人自扰。
  他随宫人入宫,到平台等待,在等候皇帝驾临的功夫,甚至还有心思打量了一下殿内陈设,暗想不愧是在宫里,烛台上的漆金连一角都不曾缺,可见宫人打扫十分小心,而且定然时常检查,一有缺损便立即更换。
  正神游天外之时,冷不丁背后响起一声“徐尚书”,不知是在叫谁,他心里奇怪,回头看去,正瞧见刘钦。
  刘钦一身常服,但比上次见他时愈加威容严厉,莫可逼视,徐熙先是一愣,随后连忙伏地叩首。
  刘钦受了他礼,等他起身后才抬了抬手,心里已经有了底。在徐熙回头时,他仔细打量了他的神情,看徐熙在那一刻的反应,可知与他和陆宁远不同,不像有之前的记忆。
  但还需要拿言语试一试他。刘钦当先坐下,然后让人给他赐座,等徐熙逊谢一番坐下之后,状似不经意地道:“我与徐大人的缘分很深呐。”
  这话要是常人说来,大概可以当做是调笑,徐熙常去勾栏瓦舍,类似的话似乎也说过几次,但由刘钦说来,那便要命了。徐熙虽然认定刘钦一时半会儿不会杀自己,但这位可是个当众拿一把剑把邹元瀚给剁了的主,他也不敢托大,小心应对道:“吠主之犬,何敢言此?臣实在惶恐。”
  刘钦不由莞尔。他这话说来,只用了短短四字,便既说明自己曾经对刘钦的构害是出自各为其主的一片忠诚,也承认自己是忠错了人,应对不可谓不妙。加上他生得姿容俊逸,虽然没带刻意谄媚之色,但面上微露一点讨好笑意,愈发显得光彩照人,倒是占足了皮囊的便宜。
  刘钦贬他去四川待了很久,对他不长眼地轻薄自己那次已经并不如何记恨,更何况他现在已经除掉刘缵,同徐熙再见,他已是一副胜利者之态,生杀大权都掌握在他的手上,徐熙的的服软讨好恰到好处,他也就暂时搁下了杀心,嘴上却仍道:“近来听说了徐大人的一些筹画,当真计虑深远,也有先见之明。”
  徐熙背上汗毛直竖,不假思索地道:“陛下抬举臣了!臣只不过有些小聪明,既无识人之术,又无见事之明,不识大势,些许上不得台面的建言,何堪污及圣聪?”
  刘钦不理会这马屁,又问:“你事先就了解我和陆靖方么?”
  徐熙一怔。他先前以为,刘钦在意的是自己曾经建议刘缵杀他,怕刘缵下不定决心,还曾越过他,自作主张地动手过。但听刘钦问过几句,似乎他真正在意的并不是自己曾经的杀心,而是自己想要杀他的原因。
  他不知道刘钦问这个是做什么,但本能地感到,刘钦如何对待自己,便取决于自己的回答,这次想了一想,才回答道:“臣愚钝,之前对陛下并不了解,知道陛下是圣驾在江北的时候……”
  他一面说,一面觑着刘钦脸色。刘钦看见他的神情,抬抬下巴示意道:“你尽管说,今天不论你说什么,我都恕你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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